四月五日，一個記憶中非常特別的日子。過去，我們必須在這天集會，激昂地高唱「總統蔣公，你是世界的偉人」，也必須靜聽「自余束髮以來……」一段冗長難懂的遺囑。

前些日子，一群成功大學零貳社的學生，透過潑銅像紅漆的方式把蔣公帶入生活的話題。不管這群學生怎麼吵，校方就是來個以不變應萬變，等學生們搞完破壞，學校再動工恢復原狀。時代不同了，學校應該不會再立新的蔣公銅像；但要拆掉已經豎立的銅像，總是顧慮一堆，能不動就不動。因為，這絕不是簡單的校產，更非單純的校園景觀問題，當時設立的人，可是將這尊銅像奉若神明般地加以高立供奉。不信的話，請好好閱讀銅像腳下的紀念文字。

蔣公啊，蔣公，精神真是不朽，仍可在美麗的成功湖畔繼續俯視與監督昔日的臣民。一段生動的「巨人銅像，威儀如生」的紀念文字，竟像魔咒一般，讓這些大學人在談論任何議題時都可大鳴大放，但只要碰到蔣公，就懂得少碰為妙，不然就鄉愿地說，主張要拆除的人，要懂得尊重不同想法，待有共識，再行處理。這樣的觀點，讓人啼笑皆非，當時如果懂得尊重不同想法與共識，就根本不會有這尊銅像。時至今日，大概也不會形成甚麼共識，在一片忙碌的校園工廠中，大學教授不會想做卓越研究外的事，更別談非議政治，招惹是非。不喜歡這尊銅像的人，大概只能選擇繞道而行，眼不見為淨。

看來，這銅像真有「死豬葛，嚇死活仲達」的力量。威權時代雖已遠離，那一段避談政治，更別說有所妄動的歷史，似乎仍是許多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即便是高級知識份子，大家還是懂得政治話題少碰，更別談來個大動作。

蔣公是歷史人物，其功過能否在可見的未來蓋棺論定，或許誠屬難斷；但是，即便銅像拆了，也絕對抹煞不了歷史的過去。令人擔憂的，卻是許多人對討論這段歷史的冷漠與忌諱。看來，要拆的不只是這尊銅像，更是大家心中的禁忌圍籬。

（作者為成功大學法律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