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巴桑倒茶給你

    我們送幾個朋友上飛機，等待的當兒，有人提議到機場的餐廳吃點心。大家附議，

於是提著行李一同前往。

    餐廳裡客人寥寥無幾，我們正慶幸，找好位子安頓下來。有一位小姐，裝扮得整齊可

喜，來問我們要點些什麼。我們按著菜單點了我們要吃的點心。小姐記了下來，退去。

    距離我們不遠，也有一桌人，他們坐下，開始點菜。

    過了一會兒，我們看見另一個小姐端著菜來了，她先把我們的菜放在我們這一桌，

然後往那一桌去。可能是她放菜的時候，力道稍微大了點吧，玻璃桌又格外響，當場

就有人站起來說：「有什麼好跩的？我們花錢耶，我們是大爺啊！妳是個什麼東西？」

    說完一副要捲袖子揍人的模樣，旁邊的侍者連忙來勸解，這才緩和了下來。那位小

姐紅著眼睛離開了。

    還有一次，我和幾個朋友到一家頗有名的餐廳吃下午茶。那天的生意極好，除了事

先預約的以外，還有當場來光顧的。一大排長龍，負責登記的小姐忙得不可開交。忽然

，一陣喧嘩，有幾個人圍了過去，一探究竟，原來是有兩個女客人指著那位登記的小姐

大聲咒罵，小姐一臉無辜，不知所措。

    在臺灣日漸富裕的生活裡，人們似乎已經慢慢變得驕傲無理，憑著口袋裡有幾個錢

，就擺出闊爺模樣，將服務人員視為奴婢，可以呼之來喚之去。如果他們有絲毫差錯，

那麼必定被踩在腳底，罵得狗血淋頭。

    這樣的態度對嗎？

    我日前到臺中去開會，當天晚上為了幫助幾位老人家尋找飲水機，闖進了營地的廚

房，我猜想，那裡的人一定知道飲水機在哪裡。

    一位老媽媽模樣的人迎著我來，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就指給我看。

    然後，我們就聊了起來。她說她也有一個孫女，和我一樣大，她說看見我就想起她

遠在國外的孫女來。我也告訴她，她的年齡和我的外婆差不多大，我看見她，就想起我

的外婆來。

    她不斷地用手撫摸我的背後，好像疼惜自己的孫女一般，我後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抬頭看她，我這才發覺她的黑髮都是染的，靠近髮心的部份仍有藏不住的銀絲，我的

心禁不住惻惻然。

    後來的幾天，我坐下來，與大家一塊兒享用伙食，每一夾筷子，我都彷彿看見那位

老媽媽頭上的銀絲，而因為是她做的，我吃起來就更有了一份珍惜之情。

    三天之後，我回到陰濕的臺北，還一直惦記著臺中的老媽媽，就像是臺中溫暖的陽

光仍深深印在我心底似的。

    一位臺灣知名的企業家富而好禮，不但平時待人謙和，而且常指教他的下一代不能

恃物而驕，他的么女說，我的父親常提醒我：

    「當歐巴桑倒茶給妳，即使妳心情不好，仍然要說聲謝謝！」

    就是這一句話，使得這個么女事業成功，她雖出自富貴之家，卻從不擺架子，這是

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的祕訣。

   歐巴桑也是長輩，服務小姐猶如姊妹，我們為什麼不能和和氣氣地對待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