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姑婆拜年

庚寅虎年，『七旬』老嫗『虎姑婆』給您拜年，敬祝老師和同學們

事事如意 平安喜樂。

至於我為何具備這家喻戶曉的身分，且讓我來說分明。 

其一：

每星期一、四早上一個小時，星期三下午三個小時，我負責照顧幾個學習障礙的小朋友。做這樣的事是我多年來的心願，而且是經過一些波折後才有這個機會，我很珍惜，也做得很愉快。

他們之中一個三年級，其餘都是四年級生，個別差異頗大。他們的共同點是：都有個破碎家庭，家庭的教育功能嚴重不足。

我得在有限的時間裡作有效率的運用，針對不同的需求給予輔導。

有的我得仔細講解乘法的意義，然後引導他背九九乘法表，將來才能進階作除法；有的我陪他玩『湊十』的遊戲，漸漸地可以不用扳手指頭也能作加減法。到學期結束時，總算大家都學會了查字典。

最感安慰的是當其他小朋友都放學回家了，而他們幾個都很開心地，很樂意留下來玩，來複習功課。那是我們的快樂時光。

有一回和他們聊天，談到年齡，知道他們約十一二歲，可是他們的心智年齡大約是七八歲，甚至更小。

他們問我幾歲，我讓他們猜。他們一再確認我已經退休了，然後聚在教室的角落商量，吱吱喳喳地討論著，不時偷偷地瞄著我，不知在找甚麼線索。他們的態度既慎重又認真，彷彿在研究一題很艱難解的數學。

半晌，終於有了結果，卻又互推代表宣布答案。我迫不及待，要指定發言，這時他們異口同聲說：『七十幾歲。』

我非常震撼，在孩子眼中我竟然是高齡七十幾的老婆婆！我問他們為什麼，他們說我『已經退休了』，而且『臉上有皺紋』。就憑這樣的理由就多送給我十多歲，實在太大方了。

我安慰自己：慈眉善目加苦口婆心應該也是『加歲』的原因吧。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孩子眼中的『老人』。

其二：

我們兄弟姊妹共九個。我有四個姊姊，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是五女，是五姊，也是五妹。

哥哥叫我『五香』，弟弟說我是矛盾方程式『無解』，姪兒們私下稱我『香菇』。沒想到，後來又迸出了一個新別號來。

有一天，姪兒帶著他的小淘氣來我家。進了門寒暄之後，就彎下身對孩子說：『叫五姑婆。』在這之前我不知被叫過多少次，彼此都視為當然，但這回大不同。

正當姪兒話才一出口，只見小不點兒臉色大變，雙手飛快地護住耳朵，身體微顫著，雙眼求饒似的望著我，無辜地說：『虎姑婆，我有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大家笑翻了，當時我沒注意他的指頭是不是拳縮著。

不知是爸爸咬字不清，是媽媽把故事講得太生動傳神；還是孩子想像力豐富，或者我實在太像故事中那個在深夜裡會出來咬耳朵，咬指頭的虎姑婆。

由於平日大家各分西東，各忙各的，難得團聚。最近因家族聚會，見到當年被我嚇著的小淘氣，已是溫文有禮，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想起這段陳年往事，不禁莞爾，而他卻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值此虎年新春，敘說虎姑婆的故事，博君一笑。       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