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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16 17:36:00瀏覽637|回應0|推薦1 | |
〈二二八事件期間省參議員王添灯失踪之評述〉
一、二二八事件期間,台灣省參議員王添灯先生被捕失蹤前作為之描述: (一)、〈(02/28)我回學校後,大約兩點半鐘,帶五個學生到達新公園電臺,遠遠看見已經有一百多個開南學生團團圍住電臺,我問領隊說,帶一百多人來,目的何在?他說,要占領電臺。他說,他來時,已有百多民眾包圍電臺了。⋯。沒多久,我看見王添灯帶著蔡子民(原名蔡慶榮,延平學院教師,目前擔任中共臺灣自治聯盟主席,二二八事件後逃往中國)、潘欽信、張玉榮(《人民報導》的採訪主任)也來了。王添灯並進入電臺,對外廣播。〉(《台北都會二二八》第八一頁第1行)
(二)、〈(02/28)下午2時左右,有些群眾重新聚會在中山公園(今二二八和平公園),隨即佔據公園內的臺灣廣播電臺,向全臺廣播,其內容主要批判臺灣自戰後政治黑暗、貪污舞弊、米糧外運、民不聊生等現象,並呼籲民眾起來反抗,驅逐各地的貪官汚吏以求生存。由於臺北的事件消息傳到全臺,使得原本單純的地區性緝煙懲凶的抗議活動逐漸擴大,成為蔓延全臺各地的衝突事件。〉(《二二八事件責任歸屬研究報告》第050頁第16行)
(三)、〈(三月三日)上午(王添灯)被推為代表面見陳儀,訊問當局處理情形。下午處委會開會之後,向全台廣播:「革命先烈的血不會白流的」,說明改革的要求與決心。〉(《王添灯紀念輯》第14頁第11行〈王添灯一二二八的悲劇英雄〉)
(四)、〈(三日四~五日)憲兵司令張鎮〈台省暴動事件專報〉:台中、嘉義巿政府政權,已被「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纂(篡)奪,並電告王添灯轉告公署勿派兵前往,否則以武力對付。〉(《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〇頁第7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註:〈三月四日王添灯在處委會宣布:「據台中來電話,一切機關業已接管完竣,已組織處理委員會處理一切,請本會向當局勸止出動軍隊,以免發生意外事件。」〉(三月五日《新生報》報導)
(五)、〈蔣介石的訊息來源包括黨(李翼中)、政(陳儀)、軍(桂永清)、特(保密局),此外,又如3月5日憲兵司令張鎮,已將臺變的性質認定為「叛國奪取政權之階段」、「地方政府完全失卻統御能力」,3月6日中統局也有誇大危情的報告:「臺中嘉義巿政府政權已被所謂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篡奪,並電告參議員王添灯,轉告公署勿派兵前往,否則以武力對付。」〉(《二二八事件責任歸屬研究報告》第153頁第3行)
(六)、〈(三月六日)中統局情報呈蔣主席:「⋯參加暴動者多屬前日軍徵用之海外回來浪人,全省約計十二萬人,投機者蔣渭川、王添灯主張大台灣主義,不斷作煽動宣傳。⋯」下午二時,⋯⋯。「台灣省二二八處理委員會」於中山堂補開成立大會,⋯。王添灯並提議應向中外人士闡明事件原由、經過及處理大綱等。〉(《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〇頁第13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七)、〈三月七日,處委會議決王添灯所擬的「三十二條要求」,並推舉全體常務委員向陳儀提出,王添灯為其中代表,但三十二條要求不被陳儀接受。王添灯感到時局緊迫,在絕望之下,仍然向台灣民眾廣播,勉勵大家「今後台灣要有改革的成果,全賴台灣人民的意志。〉(《王添灯紀念輯》第15頁第3頁〈王添灯一二二八的悲劇英雄〉)
(八)、〈三月初七初八時,情勢愈發不利,風聲都說,中國援兵將至,可能會武力鎮壓,許多人勸父親逃走。他說:「不必要,我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逃?如果發生什麼事,也沒關係,反正政統(王添灯之長子)已經在香港,我不怕。」〉(《王添灯紀念輯》第一八七頁第12行〈王政統先生訪問記錄(一))
(九)、〈三月八日起,政府追查與處理委員會多少有點關係的編輯者、律師、實業家等。處理委員會委員長王添灯於三月十三日被處刑。〉(《二二八民變 臺灣與蔣介石》〈楊逸舟著,陳良澤譯,前衛出版社1995年12月初版第八刷)〉第121頁第8行)
(十)、〈(三月十日)葉秀峰、張鎮報告呈蔣介石:「台灣事變處理委員會內部分兩大系:一為王添灯、王萬得等民盟奸偽派。⋯⋯」〉(《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一頁第4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十一)、〈三月十日當天國民黨兵在北門掃射,沒有人敢出面就只有他(王添灯)一人去阻擋。那時大兄很擔心,要我陪他跟著二兄一起去。⋯⋯。我們去到現場,看到他在那裡阻擋。掃射的子彈霹哩趴啦地,很嚇人,但是不知道他的勢力真的很大?他站在那裡,也不怕被掃射到,雙手攤開一擺,那些阿兵哥居然停止掃射。他就是這樣才被抓去。那天,幸好沒發生事情。後來有個長官,應該就是憲兵隊隊長張慕陶,他說要用吉普車載他回家,我們隨後也回到家。〉(《王添灯紀念輯》第一五七頁第13行〈王秀琴女士訪問記錄〉)
(十二)、〈二兄被捉走的前一天(三月十日)晚上,我一直勸他要走,否則一定會被抓,他不走。當時他樓下是美國人住,我一直拜託他,說:「二兄,我拜託你,跳下去,趕快走,否則今晚一定被抓。」我認為反正三十六計走是上策,⋯⋯但是他就是不肯。說:「沒那回事,不會有事。」他想當年,在日本時代還不是都沒事,更何況這是自己的國家。⋯⋯大兄甚至跪在地上求他:「添灯,就算我求你吧!聽琴仔的嘴,趕快走。」他就是不肯走,還說:「大兄,你不必怕,不會有事的」。〉(《王添灯紀念輯》第一五八頁第8行〈王秀琴女士訪問記錄〉)
(十三)、〈前一天(三月十日)晚上,父親還一直堅持,他沒做什麼壞事,只不過為了百姓去跟陳儀談而已,沒有必要逃跑。大伯!阿姑一直勸他,要他搭乘河邊的船走,他就是不肯。⋯⋯。那天晚上,好像有很多人來家𥚃,大伯、阿姑和我都在。⋯⋯,只記得他們都在勸父親走,他就不肯。他說:「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情,我是為百姓在說話,為什麼要走。」〉(《王添灯紀念輯》第二一二頁第6行〈王純純女士訪問記錄〉)
(十四)、〈在他(王添灯)被抓前夕,阿伯他們都叫他走,他就是不走,我常想,如果那時我在家裡,牽著他一起走,說不定他會走,那些人說什麼,他不會聽的。所以父親事前應該知道有危險,但是大概也只猜得到會被捉或被關,但沒想到會被殺,⋯⋯,父親大概沒想到這些,如果想得到,他或許會走。〉(《王添灯紀念輯》第二〇一頁第12行〈王政統先生訪問記錄(二))
(十五)、〈三月十一日(王添灯)清晨五點多在自宅遭不明人士帶走,一去不回。〉(《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一頁第7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十六)、〈結果,隔天(三月十一日)一大早五點多,二兄就被捉去了,⋯⋯,那天二兄被捉時,我一出去就看到二兄已經從後門被捉走了。〉(《王添灯紀念輯》第一五九頁第12行),〈後來天亮了,八點多又來一批憲兵,也說要捉二兄,在家裡翻箱倒櫃,⋯⋯⋯。結果他們捉不到二兄,居然捉著我大兄的大兒子安邦,⋯⋯他們聽了才放手。〉(《王添灯紀念輯》第一六〇頁第5行〈王秀琴女士訪問記錄〉)
(十七)、〈事變發生後,添灯也知道陳儀只是以表面上敷衍委員會,做為緩兵之計,我當時告訴,陳儀的軍隊就要登陸了得趕快逃走。他卻說:「免走啦!若是被日本人抓走,便是死;而中國兵來,反而容易被亂兵打死!還是到屏東田佃處。可是,三月十一日當他到艋胛準備搭車去屏東時,因火車停駛,便轉回家來,故被當時的憲兵隊長捉去。這位憲兵隊長跟添灯交情最好,事件未發生前,天天到我家找添灯聊天,想不到抓人的便是這位黃隊長派來的人。當天派了十多個兵來。那時添灯在茶行,憲兵說:「隊長要請你去!」而我的長子,也被第二批士兵捉住。⋯⋯⋯不過,由於我母親及妻子,緊抱住他,⋯⋯士兵見拉扯不動,用槍托打了他三下,才放手離去。〉(《王添灯紀念輯》第一三〇頁第7行〈王水柳先生訪問記錄〉)
(十八)、〈三月十日(應該是三月十一日),第一批來捉我父親的人,穿著私服,走進貴德街的茶行,就把父親捉走了,第二批來捉的人,是穿軍服的憲兵,來時,先是說「要王添灯父子。」家人氣憤的說:「父親早被捉走了。」他們改口說:「那就捉兒子。」他們在茶行前面看見放我堂兄王某某,趨前要捉。伯母和祖母在場,情急之下,立即撲上去阻擋攔,說:「他不是王添灯的兒子。」憲兵可能認為兩個老太太不致說謊,才放過我堂兄,沒再捉了。〉(《王添灯紀念輯》第一八七頁第4行〈王政統先生訪問記錄(一))
(十九)、〈(三月十一日)清晨五、六點多左右,十多個憲兵來到王添灯家,說張慕陶有事找王添灯。⋯王添灯於是隨手披上一件西裝,穿上拖鞋,匆忙走下樓梯,從後門出去。可他一出去,立刻就被逮捕了」,同頁第十四行又述稱:「沒多久,大約八點多,又來了一批十幾個拿著武器,帶著搶刺刀的憲兵,也說要抓王添灯。〉(《消逝在二二八迷霧中的王添灯》〈作者藍博洲,lNK印刻文學生活雜誌有限公司2008年3月初版〉第264頁第4行)
(二十)、〈父親被捉那天(三月十一日),將近清晨六點,欠五分就六點整,我記得很清楚。我聽到有人撞門,立即醒來,看到穿著藍色中山服,拿著短手槍的人從大門進來,就超級趕緊爬上矮房屋頂,跑到父親的屋子去,叫他趕快跑。父親趕緊下樓梯,從後門出去,⋯⋯。但是他一出去,立刻就被捉住,帶進吉普車。⋯⋯。〉(《王添灯紀念輯》第二一一頁第10行)、〈結局來捉他的人,還分成兩隊,⋯⋯。近六點來的是穿青藍色中山服、拿短槍的,外面圍的也是藍衣隊。八點多來的是憲兵。⋯⋯。憲兵隊一來就把屋子四周圍都圍住,人一進門,就四處搜查,⋯⋯,後來又要捉我大哥,⋯⋯,不巧這時我大伯的兒子王安邦正好出來,被捉個正著。⋯⋯阿媽聞聲奔月門外,抱住大堂兄,⋯⋯。阿媽、伯母紛紛跪在地上求饒,才救了堂兄。〉(《王添灯紀念輯》第二一三頁第1行〈王純純女士訪問記錄〉
(二十一)、〈第二天(三月十一日)一早有人來敲門,敲得很急,我起來一看,還差五分早上六點。門口站著三個身穿藍色中山裝的人,門外街上還有幾個人帶著黑色手槍。我一看不對勁,立刻爬上屋頂到父親的房間叫他,於是父親就從後面的樓梯走了。⋯⋯。一直到這幾年,大哥的小孩在美國看到文獻才知道我們的父親是活活的被澆上汽油燒死的,怎麼會有屍體呢?怎麼會有?⋯⋯⋯。上午八點,聽到外面很吵閙,一會兒第四憲兵隊的人來了,有十幾個人拿著武器,帶著槍刺刀進來了。⋯⋯,發現父親已被捉走了,就大喊:添灯的兒子在那裡?⋯⋯。不久看到一些年輕的工人,以及伯父的兒子一一王安邦先生被帶到大門外的走廊⋯⋯。祖母跪下來,求他們放了堂哥。差不多過了半小時,第四憲兵隊的人,終於放了堂哥及其他的人,並且離開了茶行。〉(《王添灯紀念輯》第二一六頁第7行〈難忘的二二八〉)
(二十二)〈三月份十一日凌晨五點多,王添灯在自宅遭人強行帶走,一去不回,至今死因不明。王添灯在二二八事件中,勇於為台灣人民說出心聲的作為,國民黨卻視之為寇仇,加以逮捕處死。〉(《王添灯紀念輯》第15頁第9行〈王添灯一二二八的悲劇英雄〉)
(二十三)、〈二兄(王添灯)被抓去後,就一直找不到人,最近這些年才聽說是被潑汽油燒死的。這在我大兄(王水柳)的訪問紀錄裡曾說過。據說二兄被抓去時,因故和裡面的人吵了起來,後來就被燒死了。這原本也沒有人知道,是裡面一個職員到美國去後,才說出來的。〉(《王添灯紀念輯》第一四八頁第8行〈王進益先生訪問記錄〉)
(二十四)、〈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七日,王添灯的哥哥王水柳在新店大化佛堂接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院《口述歷史》採訪時,也根據蘇新的說法提到:「添灯聽說是被用火燒死的。一個衛兵曾轉述當時的狀況:當日有人問王添灯是不是有意當臺北巿長。添灯回答說:『我哪會説這些話!不過,以後若用選舉方式選市長,那我也敢出來競選。』那人馬上說:『那你到陰間當市長吧!』旋即將汽油潑在他身上,放火將他燒死。〉(《消逝在二二八迷霧中的王添灯》第282頁第12行)
(二十五)、〈因四畫夜大屠殺,無人敢出外了,於是自十三日起就開始大逮捕,市民一卡車兩卡車的捕,學生、浪人也捕,士紳也捕。處委會的委員、大部分都被捕了。林連宗、王添燈、宋斐如、林茂生、施江南、黃朝生、陳忻等,被捕以後,竟慘遭滅屍。〉(《臺灣二月革命》(編者:林木順,前往衛出版社1995年7月初版第五刷)第43頁倒數第4行)
(二十六)、〈(三月二十九日)張鎮〈台灣省青年團主任窩藏奸匪重要分子〉之報告呈蔣介石:「此次叛亂行動,青年團居領導地位,如高雄分團主任莊孟侯、台北市分團主任王添灯,均係叛亂禍首。」〉(《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一頁第9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二十七)、〈四月十一日,陳儀在致電蔣介石『呈復臺變時並無逮捕無辜情事』的電文中又提到:『臺北王添燈(灯)張晴川為倡動叛亂煽惑暴動之主犯。自二八晩策動襲擊總部等機關不逞,本部九日下令戒嚴後,即已逃避無蹤,惟王添燈(灯)有於混亂中被擊斃命消息』。〉(《消逝在二二八迷霧中的王添灯》第275頁第6行)
(二十八)、〈(卯真總)電呈覆蔣介石:「⋯⋯台北王添灯、張晴川為唱動倡動叛亂,煽惑暴動之主犯,自二十八日晚策動襲擊總部等機關不逞,九日本部下令戒嚴後,即已逃避無踪,惟王添灯有於混亂中被擊斃命消息。⋯⋯〉(《王添灯紀念輯》第一〇一頁第12行〈二二八事件王添灯相關記事〉)
二、相關評述: (一)、王添灯的生平:王添灯先生,民前十二年生於前文山郡新店庒,安坑國小畢業後,擔任安坑書記及新店庒書記,半工半讀,晚上就讀成淵中學特別科,畢業後轉任新店庒公所總務主任與台北市政府社會課係長。離職後,擔任漢醫藥行東醫道會編輯主任;台灣自治聯盟成立後,又奔波於該項運動。民國二十一年轉入實業界,先後擔任南興(英?)公司總務,並合資創設之文山茶行,嗣在大連、沖繩和新加坡等地設立支店。嗣歷任茶葉公會同業組合代議員及評𧬆員、華北東北茶葉輸出組合評議員、福建茶葉公司監查役、台北市港町區第一分區長、台北市港町區總務部長、台北市永樂國民學校評議員、滿州茶葉輸出組合組合長、台灣包裝容器公司董事長、台灣磚茶製造公司董事長、台灣省茶葉企業公司董事長、台灣省茶葉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台北市延平區區代表,民國三十四年九月參加三民主義青年團,三十五年四月擔任台灣省政治建設協會理事、五月擔任三民主義青年團台灣區台北分區主任,六月出任《人民報導》社長,八月創辦《自由報》週刊,擔任社長,同年四月當選台北市參議員,五月當選台灣省參議員,「活躍於政界與新聞界,身兼數職,活動力十足,成為台灣的重要領導人之一」。
二二八事件發生後,當天(29)下午王添燈「進入電臺,對外廣播」,「其內容主要批判臺灣自戰後政治黑暗、貪污舞弊、米糧外運、民不聊生等現象,並呼籲民眾起來反抗,驅逐各地的貪官汚吏以求生存。由於臺北的事件消息傳到全臺,使得原本單純的地區性緝煙懲凶的抗議活動逐漸擴大,成為蔓延全臺各地的衝突事件。」、「三月三日上午被推為代表面見陳儀,訊問當局處理情形。下午處委會開會之後,向全台廣播:『革命先烈的血不會白流的』,說明改革的要求與決心。」「三月七日,處委會議決王添灯所擬的「三十二條要求」,並推舉全體常務委員向陳儀提出,王添灯為其中代表,但三十二條要求不被陳儀接受。王添灯感到時局緊迫,在絕望之下,仍然向台灣民眾廣播,勉勵大家『今後台灣要有改革的成果,全賴台灣人民的意志。』」,「〈三月十一日(王添灯)清晨五點多在自宅遭不明人士帶走,一去不回。」時四十又六歲,正值政治與事業顛峰,英年早逝,殊屬可惜!
(二)、政治是眾人之事:政治是眾人之事,絕非一、二人之務。王添灯先生要求政治改革,惜不知應全力「喚起民眾」,並結合大眾力量。雖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是隻手畢竟無法撐出一片天。俗云:「眾志成城」,唯有結合多數人,才能有更大的力量,才能克服一切艱鉅。他於二月二十八日、三月三日和三月七日,三度強行「進入電臺,對外廣播」 :「革命先烈的血不會白流的」,「並呼籲民眾起來反抗,驅逐各地的貪官污吏以求生存。⋯使得原本單純的地區性緝煙懲凶的抗議活動逐漸擴大,成為蔓延全臺各地的衝突事件」,並提出四十二條要求。可惜他的呼籲,除了得到少數政治野心家的響應外,並未獲得大多數人的回應與支持!
(三)、成功必須智勇雙全:王添灯先生曾於二月二十八日、三月三日及三月七日,三度強行「進入電臺,對外廣播」,宣示不盡情理的「四十二項要求」[註一],並在「三月十日當天國民黨兵在北門掃射,沒人敢出面就只有他一人去阻擋」,但是他的「敢言敢行」[註二],不僅未能達成預期效果,反而招來「此次叛亂行動,青年團居領導地位,如高雄分團主任莊孟侯、台北市分團主任王添灯,均係叛亂禍首」之指控。由此可見王添灯雖說有十足「勇氣」,但是確嫌欠缺足夠之智慧。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任何改革都可以分批逐次推動施行,不必然要在一定時間內完成;何況,當時人民最迫切希望得到的是,改善生活之經濟問題,而非追求參政之政治問題。
(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添灯先生要求政治改革,並「敢言敢行」,但是,一則缺乏足夠的聲望與實力,再則對時空背景與周遭人事,亦缺乏正確認識。不知己,又不知彼,必敗自是意料中事!從〈憲兵司令張鎮〈台省暴動事件專報〉:台中、嘉義巿政府政權,已被「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篡奪,並電告王添灯轉告公署勿派兵前往,否則以武力對付〉、〈中統局情報呈蔣主席:「⋯參加暴動者多屬前日軍徵用之海外回來浪人,全省約計十二萬人,投機者蔣渭川、王添灯主張大台灣主義,不斷作煽動宣傳。〉,以及〈(卯真總)電呈覆蔣介石:「⋯⋯台北王添灯、張晴川為唱動倡動叛亂,煽惑暴動之主犯,自二十八日晚策動襲擊總部等機關不逞,九日本部下令戒嚴後,即已逃避無踪,惟王添灯有於混亂中被擊斃命消息。〉等三紙電報,則可了解當時情治人員對他的言行是何等地關注,而他竟是「一意孤行」!
(五)、面子壞事,不是不逃:「三月初七初八時,情勢愈發不利,風聲都說,中國人援兵將至,可能會武力鎮壓,許多人勸父親逃走,他說:『不必要,我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逃?』」、「二兄被捉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一直勸他要走,否則一定會被抓,他不走。⋯⋯但是他就是不肯。說:『沒那回事,不會有事。』⋯⋯『你不必怕,不會有事的』。」以及「前一天晚上,父親還一直堅持,他沒做什麼壞事,只不過為了人民去跟陳儀談而已,沒有必要逃跑。⋯⋯只記得他們都在勸父親走,他就不肯。他說:『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情,我是為百姓在說話,為什麼要走?』」由此可知,不只他的大哥,妹妹、兒子和女兒,還有「許多人勸父親逃走」,但是他一直認為「沒做什麼壞事」,「沒有必要逃跑」,「為什麼要逃」?話雖如此,但從「三月十一日當他到艋胛準備搭車去屏東時,因火車停駛,便轉回家來」和「父親趕緊下樓梯,從後門出去,⋯⋯。但是他一出去,立刻就被捉住,帶進吉普車」二節,則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想逃走,只是沒能逃成!
(六)、王添灯究竟被誰捉走:軍警人員執行任務,通常都會穿戴制服鞋帽,以顯示渠等身分,並避兔被誤為強盜或綁匪而發生意外或枝節。根據王添灯先生長女王純純女士的口述,三月十一日清晨,「近六點來的是穿青藍色中山服、拿短槍的,外面圍的也是藍衣隊。八點多來的是憲兵。」由此可以推斷,第一批是「穿青藍色中山服、拿短槍的」,第二批是(穿軍服的)憲兵。當時黨國不分,國民黨台灣省黨部下屬的「調查室」,雖負有搜集情報任務,但畢竟不是政府機關,缺乏公權力,公開捉人應較有顧慮,因此當時捉走王添灯的,可能是台灣省警備總司令部的調查室(中統)、國防部保密局的台灣站(軍統),或是憲兵第四團(團長張慕陶奉派為戒嚴司令),但是當時處委會分成兩大派系,與王添灯、王萬得等「民盟派」對立之蔣渭川等要求獨立自主的「大台灣主義派」,因利害關係,當然亦有可能!
(七)、王添灯被捉走後的下場:王添灯先生既然「遭不明人士帶走,一去不回」,又「一直找不到人」,當然「下落不明」!至於「根據蘇新的說法提到:『添灯聽說是被用火燒死的。一個衛兵曾轉述當時的狀況:當日有人問王添灯是不是有意當臺北巿長。添灯回答說:『我哪會説這些話!不過,以後若用選舉方式選市長,那我也敢出來競選。』那人馬上說:『那你到陰間當市長吧!』旋即將汽油潑在他身上,放火將他燒死。」、「一直到這幾年,大哥的小孩在美國看到文獻才知道我們的父親是活活的被澆上汽油燒死的」與「據說二兄被抓去時,因故和裡面的人吵了起來,後來就被燒死了。這原本也沒有人知道,是裡面一個職員到美國去後,才說出來的。」等三種說法,都只是傳說,毫無任何具體事證,當然不能採信,何況蘇新曾是王添燈的重要親信,後來又逃往大陸投共,而且來源是無姓無名的「一位衛兵轉述」、「大哥的小孩在美國看到文獻」與「一個職員到美國後,才說出來」,是否皆屬杜撰,更是不得而知!
(八)、國軍未採取無差別掃射行動:國軍抵達台北後,上街維持治安秩序,取締不法肇事者,「三月十日當天國民黨兵在北門掃射,沒有人敢出面就只有他(王添灯)一人去阻擋。⋯⋯那天,幸好沒有發生事情。」此足證「國民黨兵在北門掃射」及取締或掃射之對象,只是頑強反抗的暴民,並未採取不分皂白的無差別掃射行動。
(九)、王添灯是「於三月十三日被處刑」、「於混亂中被擊斃」,抑或「遭人強行帶走」:「四月十一日,陳儀在致電蔣介石『呈復臺變時並無逮捕無辜情事』的電文中又提到:『臺北王添燈(灯)張晴川為倡動叛亂煽惑暴動之主犯。自二八晩策動襲擊總部等機關不逞,本部九日下令戒嚴後,即已逃避無蹤,惟王添燈(灯)有於混亂中被擊斃命消息』。」此與王添灯兄妹和子女,以及前國史館館長張所述:「三月十一日凌晨五點多,王添灯在自宅遭人強行帶走,一去不回,至今死因不明」之說法完全迥別,究竟是誰在撒謊?抑或陳儀為了向蔣主席報告已將「倡動叛亂煽惑暴動之主犯」王添灯「捕殺」,而藉詞「王添燈(灯)有於混亂中被擊斃命消息」,而故佈疑陣,均仍待查證。
(十)、全無根據的惡意栽贜指控:國史館張故所長炎憲述稱:「三月十一日凌晨五點多,王添灯在自宅遭人強行帶走,一去不回,至今死因不明。」但是迄未提出任何證據,竟誣指「王添灯在二二八事件中,⋯⋯,國民黨卻視之為寇仇,加以逮捕處死。」確實有失歷史學者之專業與修為!
[註一]:〈王添灯是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的重要幹部,敢言敢行,數次前往行政長官公署與陳儀交涉,也數次代表處委會向全台民眾廣播,並擬三十二條要求,要求政治改革,建立台灣成為民主、自由、法治的社會,台灣人能自己治理台灣。〉(《王添灯紀念輯》第15頁第6行〈王添灯一二二八的悲劇英雄〉)
[註二]:三月七日處委會通過四十二條處理意見,要求政府當局「應自動下令解除武裝」、「切勿再移動兵力或向中央請遣兵力」、「政府之一切施策(不論軍事、政治)須先與處理委員會接洽」、「對於此次事件不應向民間追究責任者,將來亦不得假藉任何口實拘捕此次事件之關係者」以及「警備司令部應撤消」等要求,尤以「應自動下令解除武裝」、「勿再移動兵力或向中央請遣兵力」、「政府之一切施策(不論軍事、政治)須先與處理委員會接洽」及「不應向民間追究責任者,將來亦不得假藉任何口實拘捕」等節,無異要求政府解除武裝,並限縮政府權力,此等無理「招降」之要求,自非當局所能接受。
另三月八日早上,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發表了推翻七日通過之決議案的聲明,略稱昨日因為參加開會的人數眾多,未及推敲便通過四十二條要求,致有「撤銷警備總部、國軍繳械、跡近反叛中央的不當要求出現」,之後又派代表四人(省市參議員)向陳儀「謝罪」,表示以後「不敢再提此種要求」,顯已察覺上述若干要求確屬「不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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