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帶著憔悴的黑眼圈進入公司，只見同事們一個個對我露出神秘的微笑，還有別的部門的陌生美女一看到我，就含笑害羞地快步跑開。

老魚走了過來，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膀。「老涂，你紅了！」

我楞了一下，「什麼？難道我很帥這個事實被記上金氏世界記錄了嗎？」

「不！唉……你自己看吧！」老魚塞給我他的平板電腦，畫面上是youtube某個視頻。

我接過電腦，手指一點……

原本溫馨和諧的會場，一桌桌的男女熱烈地對談，氣氛美好而浪漫。

突然，一陣騷動！在場連連驚呼！

「這……這是……」女人驚恐地掩著嘴，看著撒落一地的物體。

「大叔，你也會戴假睫毛喔？」

「我……」男人驚訝地楞在原地。

……現場一陣爆笑，和錯愕。每個人開始拿起手機狂拍。

「大叔，你戴的髮片好像歪了！」

最後的畫面，Miss Lin挺身而出：「喔喔……原來是用髮片來掩飾M型禿，not fashion喔！禿頭就要去治療，不然長期戴假髮還是髮片，原本就很脆弱的頭髮會掉得更快喔！」

視頻結束。短短一天，點閱率將近十萬。Youtube底下的回覆熱烈到不行。也有「好心」的網友人肉搜索出我的本名、工作和公司。就連N百年不見的小學同學，都跳出來說我小六時就有M型禿……

「公司裡多少人看過？」

「只剩你沒看過。」

一陣晴天霹靂。

「我本來還在想，怎麼來上班的路上每個人都對我掩嘴微笑，是因為終於發現，跟我共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苦笑道：「Andy Warhol說過，『在未來, 每個人都能成名十五分鐘。』沒想到我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出道，而且還只有六分鐘……這教我情何以堪……」
「老闆，你讓我辭職吧！我在這間公司待不下去了。」我沮喪地說。

「不行！男子漢不能這樣就被打敗。走，我請你吃早餐。」老魚大手一攬，把我帶進電梯。

「老涂，Miss Lin說的沒錯！禿頭就要去治療。我當兵時不是跟你一樣前額稀疏嗎？我用了很多偏方，什麼用生薑沾米酒擦頭皮啦！在頭皮上貼辣椒膏啦！我甚至還飛了一趟肯亞去拔獅子的鬃毛、到少林寺去給方丈用拂塵揮頭皮……，最後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還差點被獅子吃掉……」

「你少唬爛！」

「對啦！拔鬃毛和少林寺是唬爛的。不過用生薑和辣椒膏是真的，辣得我差點把剩下的頭髮抓光！」

「別再相信沒有事實根據的說法了。」我說。

「沒錯！所以後來我開始戴假髮和髮片，結果太悶熱，頭皮長了一堆疹子。假髮穿穿脫脫，原本就很脆弱的頭髮掉得更快！」老魚說：「後來我嚇到了，頭髮已經沒幾根了還掉，這樣不行。後來只好聽我那當護士的老姐的話，乖乖去看醫生。」

「是喔。那有效嗎？」

老魚低頭，「你可以拉拉看，我這些都是真髮。」

「真的可以拉嗎？我可不想對你『撕髮迫害』。」

老魚自信滿滿。「沒問題的！拉吧！」

我抓開老魚的頭髮看頭皮，又隨手拉一拉，果然貨真價實。

「哪間醫院？要掛哪一科？」

「基本上皮膚科應該都可以看。不過，你的病情滿嚴重的……」老魚眉頭一皺，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應該先掛精神科，治治你那超級自戀的毛病。」

「老魚，你的後事想要辦紅燒的還是清蒸的？」我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