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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冬暖夏涼布無甲醛懶人包巾推薦》 寶寶懶人包巾的功能是什麼?
2023/12/16 14:37:42瀏覽9|回應0|推薦0

為您的寶寶選擇最適合的嬰兒包巾 - 新手媽媽的最佳選擇!

挑選理想嬰兒包巾需要考慮多個方面。希望以下的建議能夠幫助新手媽媽們選擇到合適的嬰兒包巾,讓寶寶在舒適、安全的環境中茁壯成長。

1. 適合寶寶肌膚的材質

選擇嬰兒包巾時,要特別注意材質。選擇柔軟、親膚、吸濕性好的布料,例如棉、竹纖維等天然材質。這些材質能減少對寶寶嬌嫩肌膚的刺激,為寶寶提供舒適的使用體驗。

2. 安全無毒的染料

確保嬰兒包巾的染料無毒無害,選擇無甲醛、無重金屬等有機或低敏的染料。這樣可以防止寶寶在使用過程中吸入或吞嚥有毒物質,保障寶寶的健康。

3. 經久耐用的品質

優質的嬰兒包巾應具有耐磨、不起球、不褪色等特點,能夠經受長時間的使用和洗滌。這樣可以讓新手媽媽們更放心地使用,不必經常更換包巾。

4. 適合不同季節的厚度

根據不同季節和氣候選擇適合的嬰兒包巾。夏天選擇較薄的包巾,以保持透氣性;冬天則選擇較厚的包被,以確保保暖性。適當的厚度能讓寶寶在不同季節都保持舒適的睡眠環境。

5. 方便使用的設計

選擇具有方便使用的設計,例如磁扣或魔術貼等簡單易用的扣子。這樣可以讓新手媽媽們在照顧寶寶的過程中更省力省心,特別是在換尿布或翻身時,能快速完成操作。

6. 多功能性

挑選具有多功能性的嬰兒包巾,例如可以作為襁褓、毯子、哺乳遮等使用。這樣不僅可以節省購買其他產品的成本,還能為新手媽媽們提供更多方便,讓照顧寶寶變得更簡單。

7. 美觀大方的款式和顏色

選擇美觀大方的款式和顏色,讓嬰兒包巾成為寶寶的時尚配件。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和寶寶性別挑選合適的顏色和圖案,讓寶寶在舒適的同時,也顯得可愛時尚。

8. 易於清潔

選擇易於清潔的嬰兒包巾,以便新手媽媽們能夠輕鬆保持包巾的清潔衛生。選擇可機洗、快乾、不易沾染污漬的材質,有助於維護寶寶的健康和舒適。

9. 品牌口碑與售後服務

挑選具有良好品牌口碑和售後服務的嬰兒包巾,可以讓新手媽媽們購物更放心。在選擇時,可以查閱其他消費者的評價和建議,並了解品牌的售後政策,以確保購買到高品質且值得信賴的產品。

而酷咕鴨的懶人包巾就具備了以上特點,其相關產品的介紹如下:

  1. 一體式設計:懶人包巾採用一體式設計,方便新手媽媽輕鬆包裹寶寶,無需擔心包裹方式或繁複的步驟。
  2. 適合新生兒至6個月大的寶寶:這款包巾適用於新生兒至6個月大的寶寶,能夠提供適當的支撐和舒適感。
  3. 安全舒適的材質:懶人包巾使用安全舒適的材質,保證寶寶在使用過程中的舒適度和安全性。
  4. 適當的緊度:包巾可根據寶寶的身體狀況進行適當的緊度調整,以確保寶寶在包巾內保持舒適的姿勢。

超多款式可供選擇:

綜合以上所述,這款懶人包巾無疑是新手媽媽的理想選擇。其一體式設計、安全舒適的材質、適合新生兒至6個月大寶寶的尺寸以及可調緊度等特點,讓媽媽們能夠輕鬆照顧寶寶,並為寶寶提供一個舒適安全的睡眠環境。

選擇酷咕鴨的懶人包巾,讓您與寶寶共享美好的成長時光。

如果想了解更多酷咕鴨的訊息,可以到官網上或是臉書諮詢他們的客服人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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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寶寶的懶人包巾的選擇至關重要,這不僅關係到寶寶睡眠的品質,還直接關係到寶寶的健康成長。 桃園有機棉超吸水懶人包巾推薦

因此,在選擇包巾時,建議選擇優質且柔軟的棉質材質,並且注意包巾的大小和寬度是否足夠,以確保寶寶完全被包裹,提供更好的安全感。 臺南可調式護頭包巾推薦

酷咕鴨是一個專注於嬰兒用品開發的品牌,懶人包巾採用高品質純棉材質,非常柔軟舒適,適合寶寶使用。 高雄仿麻布舒眠包巾推薦

此外,酷咕鴨的包巾採用經過嚴格消毒處理的棉質材料,徹底解決細菌和病毒對寶寶的傷害。同時,包巾大小和寬度設計合理,可完全包裹寶寶,讓寶寶感受到媽媽的懷抱般的溫暖和安全感。

總之,酷咕鴨懶人包巾是目前新手媽媽非常值得入手的一款高品質的產品,可以為寶寶提供舒適、安全、健康的睡眠環境,同時也能給新手父母帶來更多的放心和安心 臺南微纖布嬰兒包巾推薦

那個時候的一句喜歡,是那樣的難以出口,早已確定的心動,卻要千回百轉、左右試探,在唇邊轉無數個圈,可就是這句青澀的喜歡,讓多少熾烈的我愛你都黯然失色。因為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語言,帶來那份最真、最純的悸動。 ——《匆匆那年》 喜歡過一個男孩。 會在上課時愣愣地想起他彎彎的眉眼,會在夜深時呆呆地憶起他淺淺的笑顏。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會小心地拾起有關他的每一段記憶。 一直慶幸,有一個人可以用來安放心間。真好啊,清風浩蕩,山高水長,身邊的人和年少的舊夢一模一樣。多幸運,在這場兜兜轉轉的青春里,有一個人,陪伴我一直到這里。 總是認為,愛,不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而是兩個人的細水長流。不求三生三世的海誓山盟,只愿今朝今夕的天長地久。因為懂得,所以我們彼此珍惜,淺淺遇,深深藏,紅塵有你,我不會孤單,天涯咫尺,念起便是暖。 記得顧城有一首詩。“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或許,愛就應是如此吧,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海誓山盟,有的只是默默相守,細水長流。無需多的語言,懂得,沉凝,隔一程山水,彼此寂靜,且歡喜,且珍惜。傾盡一生煙雨夢,許你一世情溫暖。 在時間的埂上,守候著一個人的步履,在每一分鐘上,允許花開。一路陽光作陪,路旁有花香,有細雨清風的詩意等待。相信,你終究會來。 那些用各種理由選擇離開,讓愛在時光里擱淺成遺憾的人,怎會知道真正愛著的滋味? 即使我們之間有距離,需要那么努力,那么辛苦,才能擁抱到彼此,可那又怎么樣? 我們都會犯錯,都會迷路,都會分不清方向。不過還好,你會堅持,我會等待,在還能喪心病狂的日子里,我們終是將所有的勇氣都聚積在了一起,在愛里狂轟亂炸出了一個絢爛的未來。 光陰之內,你未來,我未老,還有時間可以等待,便是最溫柔的時光。存了多年的專屬笑容,每每綻放在往事的眷念里,不為誰,只為自己內心依然溫暖,只為那份愛不曾有過傷害。 或許,所謂愛,就是有人一直在你的世界里,無論怎么顛沛流離,到最后,都沒舍得離開。 >>>更多美文:隨筆美文

我相信,一棵樹和一個人一樣,都有造化。在遇見這棵樹后,便愈加有了如此堅定的認識。 在最初的印象里,它就是以一個男人的形象出現在我面前的,所以我尊重稱其為“他”。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羨慕他是那么的堅強,自信,有毅力,有朝氣,有活力。當時,身處秦嶺南方重重山峰之中的我,站在一個不知名的山埡子,藍天白云下,目擊之處蔥蘢溢翠,偏偏是他格外不一樣,獨立于山埡子一條梁的起頭,周圍所有的樹木和綠色植物全部都顯得低矮了下去。用心打量,樹頸處像撐開了的一把傘,張開的莖和枝條天然支撐了一個圓圓的樹冠,像極了人工修剪的盆景,整體高兩丈有余,覆蓋一間房子大小,密密麻麻的樹葉,綠得惹眼,像閨女繡上去似的。 他的腳下,光禿禿的,看不到賴以生存的土壤,附近在修筑公路,在他一側劈下的剖面,可見疏松質的巖石。 站在山埡的另一條梁上,保持一定的距離觀看他,除了像傘,像蘑菇,還像飄著的一朵帶把兒的云。和我一起坐在地上歇腳,有個吃過生活苦頭的人形容,像是一根筷子戳了一個青菜窩窩頭。現場的人,卻也不知哪個更像,哪個更真。從政的,務農的,文雅一點的,接地氣一點的,人們共同的感受:這棵樹長在這里真是風景哩! 其景其境,諸如引人注目、出類拔萃、鶴立雞群、獨占鰲頭等很多類似的成語,在我的心底涌動而出。 初相遇的那天,有事路過,竟也忘記打聽他的姓名,只是記住了他的模樣和氣質。日后,在藍天下,在煙霧里,在風雨中,無論怎么看,他都讓人在心里洋溢著歡喜。當地人說,他要是走進城市,身價將會倍增,不知道要讓多少人迷戀呢。 認識譚壩鎮松壩九年制學校校長鄧良軍先生時,才發現自己于不知不覺間愛上這棵樹已經有了一些時日。鄧校長自我介紹:“我的老家就在那棵圓圓的檬子樹下。”我驚奇:“就在那個山埡子?就在我扶貧的草廟村?”得到肯定的回答,我逗趣:難怪聽群眾說那棵樹附近風水好,當地經常出人才呢,原來鄧校長就是其中重要一位! 鄧校長的話不僅讓我與他之間因為一棵樹互相有了深刻的認識,而且讓我第一次記住了這棵樹的名字,第一次感受到山村的人因一棵樹而榮,第一次知道他所在的這個山埡子叫“檬樹埡”,亦同時知曉了一方地域因一棵樹而得名。 “檬子樹下,根部周圍修建了一個兩平方米圓圓的水土保護圈,那是我大哥做的好事!”鄧校長的話語里,他們一大家人愛護這棵樹的情感溢于言表。 如人,這棵樹的造化當不一般。在成長路上,能夠克服不利的艱難條件,嚴格約束把控自己,朝著想要的方向和理想的狀態努力,不生長多余的枝蔓和瑕疵,自然而然地成為一處獨特的風景。因為他始終是那個地方人們心目中不可被替代、被掠奪、被獨享的重要標志,所以大家對他從來都沒有邪惡之心,因而他的成長之路便從來沒有遭受人為的侵害和破壞。 我覺得這棵樹有靈性、有神性,走訪了解得知,果不其然。附近一位70多歲的老人說,在他小時候,那時當大隊長的鄧金祥親手將這棵樹從山里移植出來。山里這樣的樹種很多,為什么孤零零地栽植了一棵,他不得而知,但當時這樹就有了茶缸粗,估計年齡要大自己二三十歲,至今應該有100多歲了。常言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想是,一棵樹經歷百年的風雨也可能會成精、成神的。 樹上有人披紅,這是什么意思?老人告訴我,早些年村里有一個風俗,小孩經常生病不好養,家里人便抱著孩子,選個大早上,端幾盤菜擺放到十字路上,坐等路人經過,碰見的第一個人,男的便拜為干爹,女的便拜為干媽。如今,村里的成人基本都外出務工,在十字路上等待幾天,可能也遇不見人,即便是遇見了,絕大多數人都不樂意接受這種禮拜。因而,附近有人便讓孩子把這棵樹認了干爹,燃放爆竹,為其披紅。拜過之后,那孩子生長確實變得乖順了。 樹能夠保佑人,這是一種迷信。而其中傾注更多的,則是當地人對這棵樹的一種敬畏和期待。事實上,不僅僅是這棵樹,所有的樹木和植被都是保佑人類的。例如,保持水土不流失,生產更多的氧氣供給,減少自然災害等等。 在了解關于這棵樹更多的故事后,我再次去拜見了這棵樹。正午,太陽的光熱比較猛烈,一群山羊,或蹲或臥,在樹下歇涼。見此情景,我想說一句話:人栽植的樹,它們在下面乘涼,不公平啊!又自答:你的付出,回報不一定給予你,得到回報的可能是兒子,也可能是孫子,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者動物。 日暮時分,見牧羊人站在樹下,“咩——咩——”,還未等學叫第三聲,滿山架嶺的山羊便紛紛傳來了“咩咩”聲。原來,樹下還是牧羊人和他的羊群的集合點。瞬間,一幅鄉村的晚照圖便生動起來。 >>>更多美文:人生感悟

張中行:紅樓點滴  一  民國年間,北京大學有三個院:一院是文學院,即有名的紅樓,在紫禁城神武門(北門)以東漢花園(沙灘的東部)。二院是理學院,在景山之東馬神廟(后改名景山東街)路北,這是北京大學的老居址,京師大學堂所在地。三院是法學院(后期移一院),在一院之南北河沿路西。紅樓是名副其實的紅色,四層的磚木結構,坐北向南一個橫長條。民國初年建造時候,是想用作宿舍的,建成之后用作文科教室。文科,而且是教室,于是許多與文有關的知名人士就不能不到這里來進進出出。其中最為大家所稱道的當然是蔡元培校長,其余如劉師培、陳獨秀、辜鴻銘、胡適等,就幾乎數不清了。人多,活動多,值得說說的自然就隨著多起來。為了把亂絲理出個頭緒,要分類。其中的一類是課堂的隨隨便便。  一般人談起北京大學就想到蔡元培校長,談起蔡元培校長就想到他開創的風氣——兼容并包和學術自由。這風氣表現在各個方面,或者說無孔不入,這孔自然不能不包括課堂。課堂,由宗周的國子學到清末的三味書屋,規矩都是嚴格的。北京大學的課堂卻不然,雖然規定并不這樣說,事實上總是可以隨隨便便。這說得鮮明一些是:不應該來上課的卻可以每課必到,應該來上課的卻可以經常不到。  先說不應該上課而上課的情況。這出于幾方面的因緣和合。北京大學不乏名教授,所講雖然未必都是發前人之所未發,卻是名聲在外。這是一方面。有些年輕人在沙灘一帶流浪,沒有上學而同樣愿意求學,還有些人,上了學而學校是不入流的,也愿意買硬席票而坐軟席車,于是都踴躍地來旁聽。這也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是北京大學課堂的慣例: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且說我剛入學的時候,首先感到奇怪的是同學間的隔膜。同坐一堂,摩肩碰肘,卻很少交談,甚至相視而笑的情況也很少。這由心理方面說恐怕是,都自以為有一套,因而目中無人。但這就給旁聽者創造了大方便,因為都漠不相關,所以非本班的人進來入座,就不會有人看,更不會有人盤查,常有這樣的情況,一個學期,上課常常在一起,比如說十幾個人,其中哪些是選課的,哪些是旁聽的,不知道;哪些是本校的,哪些不是,也不知道。這模模胡胡,有時必須水落石出,就會近于笑談。比如劉半農先生開“古聲律學”的課,每次上課有十幾個人,到期考才知道選課的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一次,聽說是法文課,上課的每次有五六個人,到期考卻沒有一個人參加。教師當然很惱火,問管注冊的,原來是只一個人選。后來退了,管注冊的人忘記注銷,所以便宜了旁聽的。  再說應該上課而不上課的情況。據我所知,上課時間不上課,去逛大街或看電影的,像是很少。不上有種種原因或種種想法。比如有的課不值得聽,如“黨義”;有的課,上課所講與講義所寫無大差別,可以不重復;有的課,內容不深,自己所知已經不步;等等。這類不上課的人,上課時間多半在圖書館,目的是過屠門而大嚼。因為這樣,所以常常不上課的人,也許是成績比較好的;在教授一面,也就會有反常的反應,對于常上課的是親近,對于不常上課的是敬畏。不常上課,有曠課的處罰問題,學校規定,曠課一半以上不能參加期考,不考不能得學分,學分不夠不能畢業。怎么辦?辦法是求管點名(進課堂看坐位號,空位畫一次缺課)的盛先生擦去幾次。學生不上課,鉆圖書館,這情況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盛先生總是慨然應允。  這種課堂的隨隨便便,在校外曾引來不很客氣的評論,比如,北京大學是把后門的門檻鋸下來,加在前門的門檻上,就是一種。這評論的意思是,進門很難;但只要能進去,混混就可以畢業,因為后門沒有門檻阻擋了。其實,至少就我親身所體驗,是進門以后,并沒有很多混混過去的自由,因為有無形又不成文的大法管轄著,這就是學術空氣。說是空氣,無聲無臭,卻很厲害。比如說,許多學問有大成就的人都是藍布長衫,學生,即使很有錢,也不敢西服革履,因為一對照,更慚愧。其他學問大事就更不用說了。  時間不很長,我離開這個隨隨便便的環境。又不久,國土被侵占,學校遷往西南,同清華、南開合伙過日子去了。一晃過了十年光景,學校返回舊居,一切支離破碎。我有時想到紅樓的昔日,舊的風氣還會有一些嗎?記得是一九四七年或一九四八年,老友曹君來串門,說梁思成在北大講中國建筑史,每次放映幻燈片,很有意思,他聽了幾次。下次是最后一次,講雜建筑,應該去聽聽。到時候,我們去了。講的是花園、橋、塔等等,記得幻燈片里有蘇州木瀆鎮的某花園,小巧曲折,很美。兩小時,講完了,梁先生說:“課講完了,為了應酬公事,還得考一考吧?諸位說說怎么考好?”聽課的有近二十人,沒有一個答話。梁先生又說:“反正是應酬公事,怎么樣都可以,說說吧。”還是沒有人答話。梁先生像是恍然大悟,于是說:“那就先看看有幾位是選課的吧,請選課的舉手。”沒有一個人舉手。梁先生笑了,說:“原來諸位都是旁聽的,謝謝諸位捧場。”說著,向講臺下作一個大揖。聽講的人報之以微笑,而散。我走出來,想到北京大學未改舊家風。心里覺得安慰。  二  點滴一談的是紅樓散漫的一面。還有嚴正的一面,也應該談談。不記得是哪位先生了,上課鼓勵學生要有求真精神,引古希臘亞里十多德改變業師柏拉圖學說的故事,有人責問他不該這樣做,他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紅樓里就是提倡這種精神,也就真充滿這種空氣。這類故事很不少,說幾件還記得的。  先說一件非親歷的。我到北京大學是三十年代初,其時古文家劉師培和今文家崔適已經下世十年左右。聽老字號的人說,他們二位的校內住所恰好對門,自然要朝夕相見,每次見面都是恭敬客氣,互稱某先生,同時伴以一鞠躬;可是上課之后就完全變了樣,總要攻擊對方荒謬,毫不留情。崔有著作,《史記探原》和《春秋復始》都有北京大學講義本,劉著作更多,早逝之后刊為《劉申叔先生遺書》,可見都是忠于自己的所信,當仁不讓的。  三十年代初,還是疑古考古風很盛的時候;同是考,又有從舊和革新之別。胡適寫了《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在學校講中國哲學史,自然也是上卷。順便說個笑話,胡還寫過《白話文學史》,也是只有上卷,所以有人戲稱之為“上卷博士”。言歸正傳,錢賓四(穆)其時已經寫完《先秦諸子系年考辨》,并準備印《老子辨》。兩個人都不能不處理《老子》。這個問題很復雜,提要言之,書的《老子》,人的“老子”,究竟是什么時代的?胡從舊,二“老”就年高了,高到春秋晚年,略早于孔子;錢破舊,二“老”成為年輕人,晚到戰國,略早于韓非。胡書早出,自然按兵不動,于是錢起兵而攻之,胡不舉白旗,錢很氣憤,一次相遇于教授會(現在名教研室或教員體息室),錢說:“胡先生,《老子》年代晚,證據確鑿,你不要再堅持了。”胡答:“錢先生,你舉的證據還不能使我心服;如果能使我心服,我連我的老子也不要了。”這次激烈的爭執以一笑結束。  爭執也有不這樣輕松的。也是反胡,戈矛不是來自革新的一面,而是來自更守舊的一面。那是林公鐸(損),人有些才氣,讀書不少,長于記誦,二十幾歲就到北京大學國文系任教授。一個熟于子曰詩云而不識abcd的人,不贊成白話是可以理解的。他不像林琴南,公開寫信反對;但又不能唾面自干,于是把滿腹怨氣發泄在課堂上。一次,忘記是講什么課了,他照例是喝完半瓶葡萄酒,紅著面孔走上講臺。張口第一句就責罵胡適怎樣不通,因為讀不懂古文,所以主張用新式標點。列舉標點的荒唐,其中之一是在人名左側打一個杠子(案即專名號),“這成什么話!”接著說,有一次他看到胡適寫的什么,里面寫到他,旁邊有個杠子,把他氣壞了;往下看,有胡適自己的名字,旁邊也有個杠子,他的氣才消了些。講臺下大笑。他像是滿足了,這場缺席判決就這樣結束。  教師之間如此。教師學生之間也是如此,舉兩件為例。一次是青年教師俞平伯講古詩,蔡邕所作《飲馬長城窟行》,其中有“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兩句,俞說:“知就是不知。”一個同學站起來說:“俞先生,你這樣講有根據嗎?”俞說:“古書這種反訓不少。”接著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出六七種。提問的同學說:“對。”坐下。另一次是胡適之講課,提到某一種小說,他說:“可惜向來沒有人說過作者是誰。”一個同學張君,后來成為史學家的,站起來說,有人說過,見什么叢書里的什么書。胡很驚訝,也很高興,以后上課,逢人便說:“北大真不愧為大。”  這種站起來提問或反駁的舉動,有時還會有不禮貌的。如有那么一次,是關于佛學某問題的討論會,胡適發言比較長,正在講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個姓韓的同學氣沖沖地站起來說:“胡先生,你不要講了,你說的都是外行話。”胡說:“我這方面確是很不行。不過,叫我講完了可以嗎?”在場的人都說,當然要講完。因為這是紅樓的傳統,堅持己見,也容許別人堅持己見。根究起來,韓君的主張是外道,所以被否決。  這種堅持已見的風氣,有時也會引來小麻煩。據說是對于講課中涉及的某學術問題,某教授和某同學意見相反。這只要能夠相互容忍也就罷了;偏偏是互不相讓,爭論起來無盡無休。這樣延續到學期終了,不知教授是有意為難還是選取重點,考題就正好出了這一個。這位同學自然要言己之所信。教授閱卷,自然認為錯誤,于是評為不及格。照規定,不及格,下學期開學之后要補考,考卷上照例蓋一長條印章,上寫:注意,六十七分及格。因為照規定,補考分數要打九折,記入學分冊,評六十七分,九折得六十分多一點,勉強及格。且說這次補考,也許為了表示決不讓步吧,教授出題,仍是原樣。那位同學也不讓步,答卷也仍是原樣。評分,寫六十,打折扣,自然不及格。還要補考,仍舊是雙方都不讓步,評分又是六十。但這一次算及了格,問為什么。說是規定只說補考打九折,沒有說再補考還要打九折,所以不打折扣。這位教授違背了紅樓精神,于是以失敗告終。  三  點滴一談散漫,二談嚴正;還可以再加一種,談容忍。我是在中等學校念了六年走入北京大學的,深知充任中學教師之不易。沒有相當的學識不成;有,口才差,講不好也不成;還要有差不多的儀表,因為學生不只聽,還要看。學生好比是劇場的看客,既有不買票的自由,又有喊倒好的權利。戴著這種舊眼鏡走入紅樓,真是面目一新,這里是只要學有專長,其他一切都可以湊合。自然,學生還有不買票的自由,不過只要買了票,進場入座,不管演者有什么奇怪的唱念做,學生都不會喊倒好,因為紅樓的風氣是我干我的,你干你的,各不相擾。舉幾件還記得的小事為證。  一件,是英文組,我常去旁聽。一個外國胖太太,總不少于五十多歲吧,課講得不壞,發音清朗而語言流利。她講一會總要讓學生溫習一下,這一段空閑,她坐下,由小皮包里拿出小鏡子、粉和胭脂,對著鏡子細細涂抹。這是很不合中國習慣的,因為是“老”師,而且在課堂。我第一次看見,簡直有點愕然;及至看看別人,都若無其事,也就恢復平靜了。  另一件,是顧頡剛先生,那時候他是燕京大學教授,在北京大學兼課,講《禹貢》之類。顧先生專攻歷史,學問淵博,是疑古隊伍中的健將;善于寫文章,下筆萬言,凡是翻過《古史辨》的人都知道。可是天道吝嗇,與其角者缺其齒,口才偏偏很差。講課,他總是意多而言語跟不上,吃吃一會,就急得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疾書。寫得速度快而字清楚,可是無論如何,較之口若懸河總是很差了。我有時想,要是在中學,也許有被驅逐的危險吧?而在紅樓,大家就處之泰然。  又一件,是明清史專家孟心史(森)先生。我知道他,起初是因為他是一樁公案的判決者。這是有關《紅樓夢》本事的。很多人都知道,研究《紅樓夢》,早期有“索隱”派,如王夢阮,說《紅樓夢》是影射清世祖順治和董鄂妃的,而董鄂妃就是秦淮名妓嫁給冒辟疆的董小宛。這樣一比附,賈寶玉就成為順治的替身,林黛玉就成為董小宛的替身,真是說來活靈活現,像煞有介事。孟先生不聲不響,寫了《董小宛考》,證明董小宛生于明朝天啟四年,比順治大十四歲,董小宛死時年二十八,順治還是十四歲的孩子。結果判決:不可能。我是懷著看看這位精干厲害人物的心情才去聽他的課的。及至上課,才知道,從外貌看他是既不精干,又不厲害。身材不高,永遠穿一件舊棉布長衫,面部沉悶,毫無表情。專說他的講課,也是出奇的沉悶。有講義,學生人手一編。上課鐘響后,他走上講臺,手里拿著一本講義,拇指插在講義中間。從來不向講臺下看,也許因為看也看不見。應該從哪里念起,是早已準備好,有拇指作記號的,于是翻開就照本慢讀。我曾檢驗過,耳聽目視,果然一字不差。下課鐘響了,把講義合上,拇指仍然插在中間,轉身走出,還是不向講臺下看。下一課仍舊如此,真夠得上是堅定不移了。  又一件,是講目錄學的倫哲如(明)先生。他知識豐富,不但歷代經籍藝文情況熟,而且,據說見聞廣,許多善本書他都見過。可是有些事卻胡里胡涂。譬如上下課有鐘聲,他向來不清楚,或者聽而不聞,要有人提醒才能照辦。關于課程內容的數量,講授時間的長短,他也不清楚,學生有時問到,他照倒答:“不知道。”  又一件,是林公鐸(損,原寫攻瀆)先生。他年歲很輕就到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任教授,我推想就是因此而驕傲,常常借酒力說怪話。據說他長于記誦,許多古籍能背;詩寫得很好,可惜沒見過。至于學識究竟如何,我所知甚少,不敢妄言。只知道他著過一種書,名《政理古微》,薄薄一本,我見過,印象不深,以“人云亦云”為標準衡之,恐怕不很高明,因為很少人提到。但他自視很高,喜歡立異,有時異到等于胡說。譬如有一次,有人問他:“林先生這學期開什么課?”他答:“唐詩。”又問:“準備講哪些人?”他答:“陶淵明。”他上課,常常是發牢騷,說題外話。譬如講詩,一學期不見得能講幾首;就是幾首,有時也喜歡隨口亂說,以表示與眾不同。同學田君告訴我,他聽林公鐸講杜甫《贈衛八處士》,結尾云,衛八處士不夠朋友,用黃米飯炒韭菜招待杜甫,杜公當然不滿,所以詩中說,“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意思是此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也許就是因為常常講得太怪,所以到胡適兼任系主任,動手整頓的時候,林公鐸解聘了。他不服,寫了責問的公開信,其中用了楊修“雞肋”的典故,說“教授雞肋”。我當時覺得,這個典故用得并不妥,因為雞肋的一面是棄之可惜,林先生本意是想表示被解聘無所謂的。  最后說說錢玄同先生。錢先生是學術界大名人,原名夏,據說因為庶出受歧視,想扔掉本姓,署名“疑古玄同”。早年在日本,也是章太炎的弟子。與魯迅先生是同門之友,來往很密,并勸魯迅先生改鈔古碑為寫點文章,就是《吶喊·自序》稱為“金心異”的(案此名本為林琴南所惠賜)。他通文字音韻及國學各門。最難得的是在老學究的隊伍里而下筆則詼諧諷刺,或說嬉笑怒罵,他是師范大學教授,在北京大學兼課,講“中國音韻沿革”。錢先生有口才,頭腦清晰,講書條理清楚,滔滔不絕。我聽了他一年課,照規定要考兩次。上一學期終了考,他來了,發下考卷考題以后,打開書包,坐在講桌后寫他自已的什么。考題四道,旁邊一個同學告訴我,好歹答三道題就交吧,反正沒人看。我照樣做了,到下課,果然見錢先生拿著考卷走進教務室,并立刻空著手出來。后來知道,錢先生是向來不判考卷的,學餃為此刻一個木戳,上寫“及梧”二字,收到考卷,蓋上木戳,照封面姓名記入學分冊,而已。這個辦法,據說錢先生曾向外推廣,那是在燕京大學兼課,考卷不看,交與學校。學校退回,錢先生仍是不看,也退回。于是學校要依法制裁,說如不判考卷,將扣發薪金云云。錢先生作復,并附鈔票一包,云:薪金全數奉還,判卷恕不能從命。這次爭執如何了結,因為沒有聽到下回分解,不敢妄說。總之可證,紅樓的容忍風氣雖然根深蒂固,想越雷池一步還是不容易的。  四  點滴一、二、三說的都是紅樓之內。這回要說之外,即紅樓后面的一片空曠地,當時用作操場,后來稱為民主廣場的。場地很大,卻幾乎毫無設置,記得除了冬季在北部,上搭席棚、下開球場之外,長年都是空空的。學校有籃球場和網球場,在北河沿第三院,打球要到那里去。紅樓后面的廣場,惟一的用處是上軍事訓練課。  同“黨義”一樣,軍事訓練是必修課,由入學起,上一年還是兩年,記不清了,總之是不修或修而不及格就不能畢業。說來奇怪,這也是名實相反的好例證,凡是必修的,在學生心目中都是“不必”修的。必修之下有普修,如大一國文、大一外語等,都是一年級時候學一年。對于普修課,學生的看法大致是,學學也好,不學也沒什么了不得,因為都是入門的,或說下里巴人的。再下是大量的形形色色的選修課,是爬往“專”的路上的階梯,因而最為學生所看重,其實也最為教師和學校甚至社會所看重。  同是必修課,不受重視的原因不盡同。例如黨義,除了學生視為淺易之外,主要原因是宣揚“書同文,車同軌”,與北京大學的容許甚至鼓勵亂說亂道的精神格格不入。且說這位教黨義的先生,記得姓王,看似無能,卻十分聰明。他對付學生的辦法完全是黃老之術,所謂無為而治。上課,據說經常只有一個人,是同事關系(?),不好不捧場。到考試,學生蜂擁而至,坐滿課堂,評分是凡有答卷的都及格。軍事訓練不受學生重視,原因之一是學生來此的本意是學文,不是學武;之二是,在北京大學,外貌自由散漫已經成為風氣,而軍事訓練卻要求嚴格奮發。  教軍事訓練課必須解決這個矛盾,卻不能用黃老之術,因為一個人上操場,不能列隊;又這是在紅樓之外,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擔任這門課的是白雄遠,在學校的職位是課業處軍事訓練組主任,也許軍階是校級吧,我們稱之為教官。他很有辦法,竟把上面說的這種矛盾解決得水乳交融。他身材相當魁梧,腰桿挺直,兩眼明朗有神,穿上軍服,腰系皮帶,足登皮靴,用文言濫調,真可說是精神奕奕了。他對付學生的辦法是以心理學為基礎的社交術。他記性好,二三百受訓的學生,他幾乎都認識。對待學生,他是兩儀合為太極。一儀是在課外,遇見學生稱某先生,表示非常尊重,如果點頭之外還繼以談話,就說學生學的是真學問,前途無量,他學的這一行簡直不足道。另一儀是在課內,那就真是像煞有介事,立正,看齊,報數,像是一絲不茍。這兩儀合為太極,可以用他自己的話來描述。有一次,也許有少數學生表現得不夠理想吧。他像是深有感慨地說:“諸位是研究學問的,軍訓當然沒意思。可是國家設這門課,讓我來教。我不能不教,諸位不能不上。我們心里都明白,用不著較真兒。譬如說,旁邊有人看著,我喊立正,諸位打起精神,站正了,排齊了,我喊報數,諸位大聲報,一,二,三,四,人家看著很好,我也光彩,不就得了嗎。如果沒有人看著,諸位只要能來,怎么樣都可以,反正能應酬過去就成了。”  他這個兩儀合為太極的辦法很有成效,據我記得,我們那一班(班排之班),大概十個人吧,上課總是都到。其中有后來成為名人的何其芳,我的印象,是全班中最為吊兒郎當的,身子站不穩,槍拿不正。可是白救官身先士卒,向來沒申斥過哪一個人。課程平平靜靜地進行,中間還打過一次靶,到北郊,實彈射擊。機關槍五發,步槍五發,自然打中的不多,可是都算及了格。  不知道從哪里刮來一陣風,說必須整頓,加強。于是來個新教官,據說是上校級,南京派來的。上課,態度大變,是要嚴格要求,絕對服從。開門第一炮,果然對待士卒的樣子,指使,擺布,申斥。這是變太極為敲撲,結果自然是群情憤激。開始是敢怒而不敢言。不久就布陣反擊,武器有鋼鐵和橡膠兩種。鋼鐵是正顏厲色地論辯,那位先生不學無術,虛張聲勢,這樣一戳就泄了氣。橡膠是無聲抵抗,譬如喊立正,就是立不正;但又立著,你不能奈我何。據說,這位先生氣得沒辦法,曾找學校支援,學校對學生一貫是行所無事,當然不管。于是,大概只有兩三個月吧,這位先生黔驢技窮,辭職回南了。他失敗,從世故方面說是違背了“入其國,先問其俗”的古訓,從大道理方面說是違背了紅樓精神。  白雄遠教官,人也許沒有什么可傳的;如果說還有可傳,那就是他能夠順從紅樓精神。因為有這個優點,所以那位先生回南之后,他官復原職,受到同學們的熱烈歡迎。我的記憶,同學對他一直很好,覺得他可親近。也許就是因此,有一次,學校舉行某范圍的智力測驗,其中一題是“擁重兵而非軍閥者是什么人”,有個同學就借他的大名之助,不但得了高分,還獲得全校傳為美談的榮譽。  五  點滴四已經走了題,扯到紅樓的外面。俗話說,“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跑出來,索性再談些不都發生在紅樓之內的事。這想談的是有關入學的種種,北京大學有自己的一套辦法,現在看來也許很簡陋,但有特點,或者可以聊備掌故吧。  先說第一次的入學,由投考報名起,是有松有緊。所謂緊是指報名資格,一定要是中等學校畢業,有證書作證明。所謂松是只填考某院(文、理、法)而不填考某系,更不細到系之下還要定專業。這松之后自然會隨來一種自由:可以選某一院的任何系,如考取文學院,既可以選讀歷史,也可以選讀日語。自由與計畫是不容易協調的,于是各系的學生數就難免出現偏多偏少的現象。例如一九三六年暑期畢業的一期,史學系多到三十六個人,其中有后來成為史學家的張政烺;生物學系少到三個人,其中有后來成為美籍華人的生物學家牛滿江。多,開班,少,也開班,這用的是姜太公的辦法,愿者上鉤。  再說命題,用的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辦法。譬如說,考國文是明天早八點,今天中午由校、系首腦密商,決定請某某兩三位教授命題。接著立刻派汽車依次去接。形式近于逮捕,到門,進去,見到某教授,說明來意,受請者必須拿起衣物,不與任何人交談,立刻上車。到紅樓以后,形式近于監禁,要一直走入地下層的某一室,在室內商酌出題。樓外一周有校誓包圍,任何人不準接近樓窗。這樣,工作,飲食,大小便,休息,睡眠,都在地下,入夜某時以前,題要交卷。印講義的工廠原就在地下,工人也是不許走出地下層,接到題稿,排版,出題人校對無誤,印成若干份,加封待用。到早晨,八時略前,題紙由地下層取出,送到試場分發;出題人解禁,派汽車送回家。這個辦法像是很有優點,因為沒有聽說過有漏題的事。  看考卷判分,密封,看字不知人,對錯有標準,自然用不著什么新奇花樣。只是有一種不好辦,就是國文卷的作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且不說準確,連公平也不容易做到。趙憩之(蔭棠)先生有一次告訴我,三十年代某一年招考,看國文考卷有他,閱卷將開始,胡適提議,大家的評分標準要協調一下。辦法是隨便拿出一份考卷,每人把其中的作文看一遍,然后把評分寫在紙條上,最后把所有紙條的評分平均一下,算作標準。試一份,評分相差很多,高的七八十,少的四五十,平均,得六十多,即以此為標準,分頭閱卷。其實,我想,就是這樣協調一下也還是難于公平準確,慣于寬的下不了許多,慣于嚴的上不了許多,考卷鹿死誰手,只好碰運氣。  幾門考卷評分都完,以后就又鐵面無私了:幾個數相加,取其和。然后是由多到少排個隊,比如由四百分起,到二百分止。本年取多少人是定好了的,比如二百八十人,那就從排頭往下數,數到二百八十,算錄取,二百八十一以下不要。排隊,錄取,寫榜,多在第二院(理學院)西路大學辦公處那個圓頂大屋里進行,因為木已成舟,也就不再保密,是有人唱名有人寫。消息靈通、性急并愿意早報喜信的人可以在屋外聽,如果恰巧聽到心上人的名字,就可以在出榜的前一天告訴那個及第的人。榜總是貼在第二院的大門外,因為哪一天貼不定,所以沒有萬頭攢動的情況。  與現在分別通知的辦法相比,貼榜的老辦法有缺點,是投考的人必須走到榜前才能知道是否錄取。我就是沒有及時走到榜前吃了不少苦頭的。考北京大學的人一般是住在沙灘一帶的公寓里,我剛為有個親戚在朝陽學院上學,由他代找住處,住在靠近東直門的海運倉,離沙灘有六七里路。考北京大學完畢,自然不知道能不能錄取,于是繼續溫課,準備再考師范大學。也巧,這一年夏天特別熱,晚上在燈下解方程式,蚊子咬,汗流浹背。就這樣,有一天,公寓的伙計送來個明信片,說放在窗臺上幾天了(www.lz13.cn),沒人拿,問問是不是我的。接過一看,是同學趙君看榜后寫的祝賀語,再看日期,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了。  錄取以后,第一次入學,辦手續,交學費十元,不能通融。推想這是因為還在大門以外。手續辦完,走入大門,情況就不同了,從第二學期起,可以請求緩交。照規定,要上書校長,說明理由,請求批準。情況是照例批準,所以資格老些的學生,總是請求而不寫理由,于是所上之書就成為非常簡練的三行:第一行是“校長”,第二行是“請求緩交學費”,最重要的是第三行,必須寫清楚,是“某系某年級某某某”,因為管注冊的人只看這一行,不清楚就不能注冊入學。  北京大學還有一種規定,不知道成文不成文,是某系修完,可以轉入同院的另一系,再學四年,不必經過入學考試。有個同學王君就是這樣學了八年。為什么要這樣呢?我沒有問他。也許由于舍不得紅樓的環境和空氣?說心里話,舍不得的自然不只他一個,不過自食其力的社會空氣力量很大,絕大多數人也就只好卷起鋪蓋,走上另一條路了。   張中行作品_張中行散文 張中行:晨光 張中行:汪大娘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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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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