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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8/05 22:49:26瀏覽6103|回應11|推薦59 | |
我想,如果哪一天年輕女孩在我面前開始毫不掩飾地打哈欠、剔牙,那就表示我完蛋了,正如同我在老太太面前也不會刻意掩飾甚麼不雅的動作。本來我在公共廁所遇到打掃的歐巴桑還是會渾身不自在,有種不受尊重、甚至是被性騷擾的感覺,因為她們就在你身後幾步的地方拖地板、整理垃圾。我想跟公家單位建議打掃廁所的清潔工應該要分男女,但想來公部門的人事經費總是能省則省,而且他們不會理會這種小問題。我只好把心態調整一下,設身處地想想,這些出門維持家計的婦女們工作已經夠辛苦了,誰還會無聊對尿尿的男子遐想?另外,我也慢慢訓練自己,盡量把那些清潔阿桑的性別強度減弱,從此以後如廁時遇到她們就不會那麼不舒服了。 老人,或者更精確的說,是老年狀態,總是在我的潛意識之中自動去性別化的。既像是某種禁忌,更像是閱歷上的無知,我之前總是無法把老年和性與情欲聯想在一起。周遭跟我年紀相仿的人也沒人在討論這個話題,而長輩們之間如果有談,也不可能讓我聽到。年紀稍長後,看了些電影和小說,社會新聞也多少看了一些,才慢慢瞭解情欲是跟著人一輩子的問題。不過幾年前的某次誤闖一家家庭理髮,算是比較直接的震撼。 那時我還是個大學生,有天騎個摩托車到處找理髮店。後來看到一家家庭理髮店就走了進去,結果沒有看到甚麼人。我還以為是休息時間,可是明明室內有些人聲,就喊了幾句,一個國中男生走出來,臉色錯愕,卻又露出一絲尷尬又詭異的微笑。他向屋內喊道:「媽,有人要剃頭耶?」口氣聽起來好像理頭髮是件奇怪的事,可是客廳明明擺了兩張理髮座椅。 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從裡頭走了出來,臉上的妝濃得嚇了我一跳,她也頗為詭異地笑著問說:「你要剃頭?」「是啊!」「誰介紹你來的?」「沒有啊,就是一路上邊走邊找,看到招牌就進來了。」接著她就幫我剪了頭髮,然後帶我去後頭洗頭髮。中間經過幾間木板隔間的小房間,我瞄到木質地板上躺了一個老男子,裸露上半身,身材臃腫。旁邊坐著一名年紀恐怕比這個髮娘還大的老婦,也是濃妝豔抹的,身著貼身內衣,身材同樣臃腫,正幫著那老人按摩推拿。我聽到她低啞的嗓音用很溫情的語氣說:「你都不來看我...」。 原來是我誤闖了,理髮只是個幌子。「這就是所謂的作黑的吧?」我心裡頭想。不過這跟我想像中以及聽到的色情理容院差很多,看來是非常克難的「家庭式」色情理髮,兩間小包廂,兩個老婦人。我洗著頭髮,隔壁木板小間一直傳來模糊的對話聲,感覺不像是嫖客與賣淫女,反倒像一對老伴正在溫柔地交談著。 我後來才慢慢意識到,一個人只要跟另外一半共度一生,不管有無婚姻關係,他或她早晚注定會是個失去情伴的鰥夫或寡婦。這些事,顯得離我還很遠,而我還不能算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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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