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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7 14:21:14瀏覽256|回應0|推薦3 | |
現代性與民主 ——讀顧曉軍《中國新民運》 2018年春節前後,我和好朋友C先生有過兩次會面及長談,聽他聊“現代性”的種種,富于趣味,大受啓發。例如某國衛生間,小便時發出悅耳的音樂,以遮擋某種“尴尬”,類似的無微不至的人性化設計不勝枚舉。他經常出國旅遊,見多識廣,例如某地的荒涼和破敗乃出于一種審美和文化自信,國人不解,以爲貧窮。相比之下,我國倒實實在在屬于古稱的“蠻夷”啊,這是我聽君一席話的最大感觸。現代性,假如用近義詞翻譯下,就是“民主”、“理性”和“文明”。民主,是理性的選擇,只有民主,才能誕生真正的文明。 席間,我們聊到一個話題,因我本人屬自怨自艾型,便引用了一句詩——“我只負責失敗的部分”,由此竟然引來了更大範圍的“失敗”: “原教旨儒家勇于幹預世事,但大都最終不能得志。他們在最終不能得志情況下,通常會作兩種選擇。 其一,不可爲而爲之,結果只會遭獲犧牲:…… 其二,不可爲而退之,結果只會做出蛻變:…… 原教旨儒家所作出的這兩種選擇,都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前者是咬牙蒙難,後者是被迫退卻;因而都可以說是不能實現原初目標的舉措,都是失敗的舉措。 ……,這兩種選擇都在其失敗的過程中,留下了某些積極的東西。 前一選擇在遭遇苦難的過程中,留下了許多彪炳青史的精神。 後一選擇在隱忍退卻的過程中,也留下了一些刻諸青史的東西。其間最突出者,當屬苦心孤詣的學術了。”(單少傑〈原教旨儒家論〉,《戰略與管理》2003年第3期) 然而問題是:爲什麽兩千年來都“失敗”? 最近的“失敗”,無疑是“中國民運二十八年一事無成”。顧曉軍《中國新民運》一書則是對老民運一系列失敗的反思與探尋及形成的答案。 書中提到喻智官的文章,他揭示了有些海外民運人士“消費六四的醜陋現象,道出了二十八年來海外民運的現狀”,指出“二十八年來人們看到的海外民運現狀是:搞組織時民運人士甯做雞頭不做鳳尾,使民運組織不斷分子化、原子化、質子化地愈搞愈小,幾個人搞一個組織或一個搞幾個組織,山頭林立,人人是‘民運領袖’,個個是王若望先輩說的‘小毛澤東’”。“在分配資源經費時,民運人士更加斯文掃地你搶我奪;甚至爲一些蠅頭虛名也互不相讓反目爲仇。而且一旦爭鬥起來,互相指稱對方是特務,必欲致對方死地爲後快,那種狠勁早已超過對付中共這個主要敵人了”。 個個都是“小毛澤東”,也是筆者對國內民運人士的印象,聽不進任何不同意見,不允許任何質疑,脾氣比誰都大,山大王比山頭都多,沈醉在自我不可一世的光環中,幻想中一步登天,實際都是“光杆司令”。他們肯定不是“毛澤東”,遠遠不如“毛澤東”,否則“爲何中共二十八年打下一座江山,民運二十八年卻一事無成”?顧師此書就挑明了這一點,“中國迄今沒有能夠實現民主,是因爲民運中缺乏毛澤東那樣的精英,缺乏毛澤東那樣的智慧”,這也是我最初最佩服顧師的地方,因爲這樣明確的態度,我是首先從顧師那兒看到的——“與其一味譴責統治者的殘暴,精英們不如多反省自己的無能”(忘記哪篇文章了,大意如此),而精英們的無能,不僅在一味譴責統治者,也在一味譴責老百姓,“素質論”之可惡,就在于“其將中國沒有實現民主的責任,推到了民衆的頭上”,“把自己當精英,卻沒有思想,做不成大事就只好怪張三、怪李四;張三李四不吃這套,就跟魯迅學,怪民衆。給自己的無能,找理由、打掩護、下台階。”“無能”莫過于此。 以劉曉波爲例,“六二絕食”,“激化了矛盾、使專制者們無法容忍,導致了‘六四’的發生”,是“英雄”、還是“罪人”?“許有人會說,這是專制者的罪過。沒錯,但既然我們不能左右他們,就必須懂得調整自己。”他的言論,“和平理性非暴力”,“就是畫地爲牢、捆住民衆的手腳”,“是在幫中共玩‘要康有爲不要孫中山’”;而“我沒有敵人”,“領歪了中國民運的路”,“你‘沒有敵人’,搞什麽民主?民主的敵人,就是專制。這難道不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嗎?”至于“三百年殖民地”,“在二戰中,美國參戰而不要求土地,就讓‘殖民主義’漸漸淡出了人們視野。如是,上哪去找殖民中國三百年的主兒呢?”“不僅邏輯不通,且是自作多情”。 又如王丹〈習近平的挫敗〉,“也不知王丹是怎麽想、怎麽定義的,你自己有家不能回,而人家習還要再當五年總書記,正是志得意滿時,這究竟是誰的‘挫敗’呢?”又如他在〈一個中國通對“洗腦”的獨特視角〉中說“中國人的反抗意識,確實相對來說不是那麽強烈”,“哎,又在責怪民衆(‘素質論’的翻版)。那‘六四’,可是多少人用性命在幫你們抗爭,這反抗的意識還不強烈嗎?”又如他的〈假如八九民運成功〉,“這不會是做夢吧?這一夢就是二十八年?哪有文章這麽做的?這就真的不用探尋‘中國民運的困境在哪裏?’了。因爲,二十八年前的學生們的熱情(包括北京市民的熱血),竟然是被糊塗蛋領導著。” 劉曉波、王丹,兩個“書生”的形象,躍然紙上,一廂情願,異想天開。前者,畢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後者,陷入了“夢呓”? 正如曹長青〈論民運分子的不接地氣〉中指出的,兩個小標題,一是“民運分子高估自己重要性,不願學習和改變”,一是“深挖民運分子不接地氣的原因”,顧師點評道,“第一點,我同意。居‘功’自傲,自以爲是嘛!這類原因你幫他找到、告訴他,也沒用。不會改了,也改不了啦,直到去見上帝(上帝說了還是改不了)。第二點,我以爲不必‘深挖’,‘不接地氣的原因’是這麽多年一事無成,自然就急功近利。”“急功近利”到了極點,就是“想當然”,想想就等于做到了,要不還能怎麽樣?恰巧筆者本人也認識許多這樣的“想當然分子”,才明白啥叫“吹牛”,吹一個也是“吹”,吹幾個也是“吹”,那就多吹幾個,往最大裏吹呗,多多益善,直到吹破天,說到等于做到。 言歸正傳。劉軍甯在推特上說過:“對實幹家而言,行動是最好的語言;對理論家而言,語言是最好的行動”。但要“講理”,切實可行。正如顧師言,“海外民運,缺的不是清白、良知及勇敢等等,而是講道理的能力,或曰理論的能力。”“老民運思想理論水平差,總出昏招。如‘六四’原本是反‘官倒’,結果成就了‘四君子’;民運也本該是爭民主,結果又出了‘我沒有敵人’;民運當維護十三億人的利益,結果再人造出‘維權明星’……”“‘六四’其實是一場失敗。中國民運之所以沒有長進,原因有很多,而其中一條就是——很多人躺在‘六四’上不思進取。如今是什麽時代?不思進取,哪還有你混的?”“任何變革,都會有人輸;輸者,是輸在思維沒跟上、輸給了時代。而抛棄時代的落伍者,這樣的設計、不算不道德。因,即使你不設計,時代也會前進,也會有人因跟不上而輸。”“‘認理不認人’,一定要成爲中國民運今後認識事物與處理問題的、一條不可動搖的標准。” 新時代,新民運。 先讓我們認識下“新民運”的系列主張吧,包括:“七大戰法”、“四不理論”、“三個依靠”。 七大戰法: 謀略戰、 反間諜戰、 熱點戰、 理論戰、 反炒戰、 遊戲戰、 票友戰; 四不理論: 不站隊、 不綁架、 不侵權、 不被抓; 三個依靠:遭遇不公的人群、知識分子、普通民衆。 “反炒”與“遊戲”,是前所未有過的“戰法”,兩千年來未有。從前的儒家,過于嚴肅和剛正,缺少靈活和變通。“‘反炒’,是一種實用性很強的戰術武器,也是種新型的戰法”,“還是我們中國民主派的寫手,豐富寫作樣式、增加表現手段的一種很好的途徑”,“是在專制的封殺環境下迸發出的人類新智慧”,“講究借力、借對手之力而形成特效”,“‘反炒’的原始基因,或許就是網絡‘惡搞’”。而“遊戲”,“不僅是文章,還是‘行爲藝術’”,“一般不硬頂”,“與黨玩,要善于進退”,“黨要面子,我們應該‘尊重’黨”,“還要替黨著想”,“特點,就是诙諧、幽默”,“是以積極的人生態度,另類處理所遇之社會不公、環境不堪與生活之痛楚……”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以“藝術”改變“現實”,“我們自己、率先以民主的生活方式生活起來”,“活著是第一位的”,“盡管在社會資源被壟斷的專制體制下,活得好、活得有質量很難做到,但,我們必須要盡力去做。因爲,活得好、活得有質量,其本身就可支持民主,且也可給普通民衆作榜樣。” 而要“活著”、“活得好”,就首先要保證“不被抓”,“被抓了,還怎麽能活得好、活得有質量呢?”“保護好自己才能繼續戰鬥”,“被抓後、很容易被認罪。而‘認罪’,無論真假、都是對民主運動的傷害。不僅‘認罪’傷害了民主運動,‘認罪’又何嘗不是對被抓的人的理想、品質、人格等等的傷害呢?”“被抓了,就是一種失敗”,“‘六四’,有‘民主沙龍’、遊行、天安門廣場集會、‘高自聯’以及‘絕食’等不同的階段;而如果,我們事先有了‘不被抓’理論,則可以將上述任何一個階段、放在‘不被抓’理論之中考量”,是不是,會不同?當然,“不被抓”,不輕易犧牲,適用于自己,也適用于別人,所以,絕不能搞“綁架”,“無論哪種綁架,都是民主的天敵、是自由的天敵”,如仲維光說“反共,是每一個人做人的底線!”但“每個人做人的底線,只能是不殺人、不搶劫、不偷盜、不強奸等等,歸結爲不違法”,“當今很多中國民運中的大咖,其實都是喝著中共的狼奶長大的。因此,就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搞各種綁架”,我們自己,何嘗不是? 如果古人也懂“反炒”與“遊戲”,“不被抓”、“不綁架”,是不是就不必那麽“迫不得已”、“苦心孤詣”了?不但不成功,還把自己搭進去了?或搭進去了“性命”,或搭進去了“幸福”? “新民運”中的“唐福珍、錢明奇、錢雲會等”,“于當事人而言,則是種不可逆轉的災難,如果把中國民主運動建立在某人之死的誘因上、則是極不道德的”;“我們提倡‘不被抓’理論,但,也絕不反對他人‘以身試法’;只要是適合自己的,任何衝擊專制的方法、都是好方法”;“我不支持暴力革命,但我同時認爲:誰也沒有權利說不許暴力革命”;“在專制社會,強調‘和平理性非暴力’,實際上就是放棄推翻專制”。任何理論,不能“落端”,“落端”則“不化”,拘泥、固執。顧師理論,如盤走珠。 跟C朋友聊天時,還提到十年前困擾我的一個問題,“積極自由”還是“消極自由”(當然,今天,“積極”的意義肯定是律己而非律人的)。我們都是自由主義者,十年前都受過秦晖、賀衛方、朱學勤等的影響,但我不願做“林昭”那樣的積極自由主義者,也知道不該做錢鍾書那樣的消極自由主義者(惡人幹壞事,不制止即爲幫凶),但不“積極”就是“消極”。這個理論難題,我以爲,在顧師《中國新民運》中也得到了妥善的解決,因爲我可以作爲“票友”“圍觀”啊。“‘業余玩票’,其實是大陸普通人堅持追求民主的一種最可行的方式”,“如果有十億‘民主票友’、或全社會到處都有‘民主票友’自己創造的民主的小環境,那麽,專制體制還能生存下去嗎?”而“圍觀,就是氣氛,更是力量。中國民運,是民衆參與、民衆爲主體的民主運動”,“是一場民衆參與的、戰爭的汪洋大海”,我作爲新民運“三個依靠”中的一員,總算可以“安心”了。我想,“現代性”,首先是種“思維”和“智慧”,吸引並鼓勵人積極向上、開拓進取,那個方向,應該就是“成功”的方向,不論“個人”,還是“民族”。 《中國新民運》,正籌劃出版中,我提前看到了電子版,文中引用,如無特別說明,均出自此書。 劉麗輝 2018/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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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