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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2 10:09:23瀏覽2221|回應12|推薦44 | |
早年, 看到應酬書札中的結尾,常有寫「時綏」、「勛綏」的,知其然但不明其所以然。最近,重讀芝翁高拜石先生的《古春風樓瑣記》,才知與合肥李鴻章有點關係。 原來,跟曾國藩同榜中進士的李文安,生有六子一女,他們六房之下的子孫,在往來信函要用到請安的字樣時,為了避開「文安」的名諱,概以「綏」字代替「安」, 以示恭敬。 雖然,這是他們家的內規,然而,李鴻章兄弟騰達後 ,王公大臣、親友門生與他們書函往來,沒有不知也沒有不遵守的。直到現在,應酬書札末尾仍有作「時綏」、「勛綏」的,他們依樣畫葫蘆,沒想到還在替李家老太爺避諱。 書中也曾提到怪畫家謝琯樵,作畫常關門掩戶,甚至脫襪要侍童搔他腳心,待搔到奇癢處,靈感更源源而來,一揮而就。談到他畫大桃,尤令人稱奇,在高先生的筆下甚為傳神: ......關起門來, 把紙絹在床上鋪好, 脫下褲子將屁股在顏料上一坐, 狂跳數步, 就紙絹上一印, 便是一隻大桃, 再用毛筆隨所印的輪廓加意勾勒一番, 增上枝葉, 一幅桃便這樣畫成了, 自稱是「任天不任人之筆」。 也有提到繼袁世凱後任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怕老婆的楊士驤,常以「生平不二色」自嘲。有一天與幕客酣飲,突然興發,作一聯自輓「平生好讀遊俠傳;到死不聞綺羅香」,藉酒抒憾。眾人以為不祥,後來果然一語成讖。 手頭現有的這套書,是新生報出的版本,40歲生日時內人送的禮物,收到時,有無窮地喜悅。多虧當時任職該報記者的夏小姐費心,將那二十本精裝巨著從倉庫「扛」出來,翻頁展讀之際備感盛情。 這套書美中不足的就是:錯字太多,有時甚至錯得離譜。 在「段芝貴浮沉錄」這一章,有──宇內已是「草子毒也己」──之句,怎麼看也看不懂,翻字典或上網查,才知是「莫餘毒也已」,形容袁世凱想稱帝的野心昭然若揭,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了,是出自左傳的典故:「《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餘毒也已。』」 正中書局後來曾出白話文版本 ,在內容簡介中提到該書以人物而論:有販夫走卒,草寇遊俠,淑女名媛,王公大臣,以至義民志士;以記事而論:或涉香豔,或涉壯烈,或涉忠勇,或涉奇詭,或涉逸趣,讀之使人愛,使人恨,使人憐,使人悲,使人悟,或使人熱血沸騰不惜一擲頭顱,或使人感慨憤激而太息不已。 近百年間風起雲湧的國事、家事、天下事,都囊括在這一套瑣記中,值得細細品味。 作者高拜石先生(1901~1969),字嬾雲,又字般若,筆名芝翁、南湖、介園、懶雲。浙江鎮海人,先世宦遊八閩,遂寄籍福州。齋堂為古春風樓,自號古春風樓主人。 在字裡行間,敝人尤可感受他腹笥寬但又下筆敦厚,不逞一時之快,恂恂然有古君子風,引領神遊而不知時光飛逝,手民誤植的小憾也就不算甚麼了。 兒子春節回來,好奇地看到他爹還在翻這套書,敝人不以為忤,反而笑笑回以:精讀細校眉批後,要留給你當傳家之寶;因為,書櫥內另有近四千冊藏書,以他速讀的本事翻閱,大部分都已看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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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