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芳深澳象鼻岩斷鼻有感

那已經千萬歲的象鼻岩忽然斷鼻

在那天東北風正強的季節裡斷了

有說是被強風吹斷的

有說是被海浪打斷的

象鼻岩說

我已經站在這海面上千萬年了

當年的台灣只是一個海中一栗

然後是美麗的潔白的修長的沙灣

後來是一個個山嶺突出海面

又後來是海岸山脈靠了過來

最後澎湖群島在海面上湧出

高山峻嶺盡是柏檜松樟的天下

高山峻嶺盡是牛羊象猴的天下

我是最後一隻被遺忘的大象

說是要望盡時間的流逝是怎麼回事

於是一站就站到千萬年的歲月過去

四腳雖然還是硬朗

鼻子早已稀鬆將崩

鼻子要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在那天風高的夜晚斷了

那已經千萬歲的象鼻岩忽然斷鼻了

你們不必為我哭傷

時光早已在我身上流淌千萬遍

縱然像我一樣堅硬的身子

也會有被崩解消散的一天

秦始皇所謂的萬世只是人類的蝦想

仙家所謂升天成仙只是人類的迷思

我只珍惜每一天的潮起潮落

我只珍惜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享盡無憂無慮的海風拂拂

看盡來來去去的海上風帆

原住民來過

閩南人來過

客家人來過

西班牙人來過

葡萄牙人來過

南明鄭成功的船艦來過

大清國施琅的船艦來過

大日本皇軍的船艦來過

美國麥帥的船艦來過

民國國軍的船艦來過

他們都只是海上的光影

沒有一個可以雋永長存

這是時間

也是歲月

也是歷史

那已經千萬歲的象鼻岩忽然斷鼻

記得那天我還站在象鼻岩的背上

環顧這片美麗的礁岩和海上風光

喔！台灣竟有這麼美麗的海岸風景

112(2023)1223於采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