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儀◎作

自從結婚後，每回與親友相聚，總會被問到何時生個小BABY之類的問題，我的回答是：「不生！」然後緊接著又要回答WHY？我只好從下列的答案擇一滿足：

A、因為如今養活自己已經很辛苦了！

B、 因為我和我老公現在都不喜歡小孩子！

C、因為我有遺傳性疾病，為免遺禍下一代！

D、以上皆是或以上皆非。

還好現代人沒有太多去思考別人問題的閒情逸致，不然我又得挖空心思苦尋一堆言不由衷的答案，於是問題像今天天氣好不好之類的應酬話就此打住，或者我必須十分乖巧地傾聽對方放言高論於 “家庭倫理”、”社會責任”、”生命之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等等，然後儼然若有所悟地頻頻點頭，然後所有的問題依然沒有答案。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這些問我何以不事生養的親友，是否問過自己何以生養？那麼答案可能有 ”因為長輩的關係”、或 “因為年齡到了”、或 “養兒防老”、 或 “因為孩子可以帯給自己很多快樂”、或 “這是人生的必經路程”、或 “擁有做父母的成就感”、或 “要有孩子才成一個家庭” 等等林林總總的想法與冀求，然後可能在尚未髮斑齒搖的時候就已感悟而大嘆：「孩子真是父母的前世債！」。於是，我十分不解，一個你所孕育的新生命，無論是否尚在懵懂未知的階段，是否就有責任去擔負你現實或心理的需求，擔負你一切喜怒哀樂？無論你想要完成或擁有什麼，無論你所持任何理由或想法的生養大計，其實都跟孩子是無關的，孩子只是某一階段與你息息相連，絕無義務承負你內在生命所需；孩子這個新生命的權利是你所能給他享有多大的一片天，而義務在於他徜徉於這片天中所發展出與宇宙社會間的關係。

孩子與父母間的關係，並非相屬，而是相親。我們如何看待一個生命，比我們是否要有個孩子要重要的多，畢竟，生一個孩子不是買一棟房子，可以退貨或轉賣。於是，生養大計絕非 “YES” 或 “NO” 的符號，而是生命永不乾涸的喜悅栽種於意識底層之該花結果；一如月升月落之美麗運轉，一如日出日幕之時序交會，晨曦或黃昏，都可以織繪滿天彩霞，沒有大悲大喜，沒有所得所失，只是渾然融入於宇宙自然光景中。

關於前段我所謂不生育的A、B、C、D四種答案之原由，其實都可以經由心理及生理的醫療方式找出解決的方案，於是可能所有的原因通通成立或通通不成立，因為我也可能於某日非常愉悅地執行升養大計，但絕與本文無關，因為人生要學習的是，承受天地之賜而尊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