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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08 02:58:30瀏覽2972｜回應36｜推薦24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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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特：''歌於水之上''。''Auf dem Wasser zu singen.'') 根據希臘的傳說，法厄同(Phaethon)是太陽神的兒子，法厄同駕著父親的太陽車出行， 卻失去了控制， 太陽車滑出了天地之間的正常軌道， 而引起了一場宇宙大災難，''太陽車先是升得太高，大地驟然變冷，然後又突然降低，燒焦了地上的草木，非洲的大片地方變為沙漠，把衣索匹亞居民的皮膚燒黑。''(引用自中文維基百科) 大地之母向宙斯求救，於是宙斯朝著失控的太陽車劈過去一道閃電，把車子劈打成碎片，駕車的法厄同墜落到一條叫愛麗大奴斯的大河裡(Eridanus)，因而喪命。 法厄同的姊妹傷心欲絶，化作河水邊的赤楊樹，赤楊樹日日流下的樹膠變成了琥珀，那都是她們滴落的眼淚。 而，法厄同的情人男友(Cycnus)，其痛不欲生的哀悼之心感動了天神阿波羅，遂把他變成愛麗大奴斯河水裡的一隻天鵝，天鵝因傷心過度而死亡，臨死之前，牠流著淚水唱了一首淒美無比的歌，死後牠被天神化作了天上的星座。 源自這個傳說，今日，文人或作曲家在生的最後作品，德語總是稱之為：''天鵝之歌'' (Schwanengesang)，舒伯特最後的歌曲作品就是被出版社集稱為''天鵝之歌''。 ~~~~~~~~~~~~~~~~~~~~~~~~~~~~~~~~~~~~~~~~~~~~~~~ 第一樂章：丈夫-約瑟夫 約瑟夫，每天清晨起床以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幕，站在朝東的窗前眺望著天際晨空，如果是一個晴朗的日子，他會不自覺地放鬆面頰的肌肉，扯起一絲嘴角的微微笑意，在心中對著晨曦的多層色彩充滿自信地說道：''今天又是一個搭乘陽光列車的日子。'' 陽光，就像約瑟夫的金髮，陽光， 是約瑟夫的面容， 妻子總是在朋友面前稱約瑟夫為''我的陽光''。 而約瑟夫也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日日突破黑暗的太陽，從東邊推著太陽車走過整個天空，走過整個大地，走過整個生命，然後走向西邊，走向每日的終結，在沉入黑暗之前，還任一縷拖得長長的最後氣息，染紅萬物的希望：黑暗只是暫時的休憩，明日我會再歸來。 有若太陽一般，約瑟夫從年輕時起，就從來沒有終止過對生命的樂觀期望，他大學畢業後進入一家銀行當小職員，樂觀進取的態度讓他輕易地升為小主管，中級主管，在他四十歲初的時候，終於升任為銀行分行的總經理。 在一棟華麗的別墅裡，他有若陽光般地愛著妻子，愛著他們唯一的女兒。 妻子在一家公司上半天班，純粹為了打發過長的白日，約瑟夫本就有足夠的能力讓妻子無憂無慮地過日子，而女兒，他愛之如心肝寶貝的女兒，雖然從小就過著比別的小孩充足富裕的生活，但是，讓他驕傲無比的是，女兒不僅完全沒有嬌生慣養的習氣，還一路順利地讀完中學，進入了大學讀書。 然後，然後有那麼一天，當太陽推著太陽車，一如往常地從東邊滾過天空，在日正當中的光亮時刻，一陣強大的風吹起了漫天烏雲，那麼深濃那麼厚重那麼狂暴，當一道閃電劈打下來時，太陽車竟然翻倒了，太陽車竟然墜落了……。 那是約瑟夫五十四歲那年，由於銀行總部投資不當，加上世界經濟大危機，約瑟夫管領的銀行分行被裁掉了，約瑟夫失去了一輩子辛勤耕耘得來的總經理職位。雖然他領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遣散費，足夠他撐到六十歲領退休金，另外妻子還有一份工作，而正好大學畢業的女兒，也及時找到了工作，但是，約瑟夫卻像一株失去了陽光的向日葵，不再每日迎著晨曦微笑。 啊，不不，墜落的太陽車，那是一種驚天動地的燃燒，連著天際的高峰，像火山爆發般地吞吐著火舌，大地乾渴地崩開條條縫隙，尋找地獄裡最後一顆淚珠。 太陽的驕傲，像碎裂的光線，碎裂成滿天飛揚的塵土。約瑟夫的心生病了，他不再跨出家門一步，他經常獨自一人坐在落地窗前，呆望著窗外的花園，沉默不語地用兩隻眼睛攝取著光線的碎裂。即使在陽光照進屋內的溫暖時刻，他依舊裹在身上一條毛毯，整個心思深深陷在往日的回憶裡，那往日推著太陽車從東邊走過整個天空，走過整個大地，走過整個生命，然後走向西邊，走向每日的終結，在沉入黑暗之前，還任一縷拖得長長的最後氣息，染紅萬物的希望：黑暗只是暫時的休憩，明日我會再歸來。 第二樂章：妻子-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是約瑟夫的中學同學，從十七歲起，他們已經是一對公認的情侶，在生命的宇宙裡，他們就像太陽月亮，在約瑟夫陽光的照耀下，瑪格麗特看到了自己的光芒，感到了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意義對她來說，就是相信約瑟夫的愛情，相信約瑟夫的陽光，相信約瑟夫是一個能披荊斬棘的勇士。 的確，約瑟夫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他像一顆永不熄火的恆星，讓她過著充實豐裕的生活，讓她相信，只要守著約瑟夫，也就守住了宇宙。 恆星會熄滅，宇宙會崩潰，這是瑪格麗特無法想像的。 但是，這樣一個日子還是降臨了，當她才過完五十四歲生日的幾個星期後，約瑟夫因銀行關閉而失業了，瑪格麗特震驚了幾個月，然後，她終於逐漸領悟了宇宙崩潰的事實，逐漸接受了陰霾無陽光的日子，不，我們不能被擊垮，我們得還給父親陽光，她這麼對女兒說。 事實上，他們一家三口擁有足夠的積蓄，事實上，約瑟夫並不需要工作，事實上，約瑟夫也可以東山再起，另開事業，例如給人做投資顧問。但是，不管她跟女兒如何貼心如何安慰，約瑟夫卻像墜落在山那頭的太陽，再也沒有從山這頭爬上來。 他不再如往日一般，每天清晨起床以後就拉開窗幕，站在朝東的窗前眺望著天際晨空微笑，然後在心中對著晨曦的多層色彩充滿自信地說道：''今天又是一個搭乘陽光列車的日子。'' 對瑪格麗特他已經斷斷續續說了很多次灰心消極的話，瑪格麗特雖然傷心，但是她依舊相信，黑暗只是暫時的休憩，明日太陽必定會再歸來。 直到昨日，沉溺在書房電腦前的約瑟夫，突然高聲呼喚來正在廚房燒菜的瑪格麗特，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一把手槍，放到瑪格麗特的手中，說：''按，按槍，殺死我，如果你愛我。'' 他重覆說著同樣的話，眼框簌簌流下了淚水，瑪格麗特的手握著抵住約瑟夫胸口的槍，約瑟夫的手握著瑪格麗特的手，他們的手間握著一個生命的宇宙。 當約瑟夫的淚光裡交映著瑪格麗特淚光的一個瞬間，槍聲轟然響了一聲，子彈直直射進了約瑟夫的心臟裡，瑪格麗特染了鮮血的手，恍惚正燃燒著太陽的溫暖……。 第三樂章：天鵝的淚水 然後這天，天鵝在水中撥動起層層漣漪，水中牠的倒影竟是如此碎裂成片，把天空的藍割劃得像天使的淚水，牠垂下頸子，輕吻著沾在羽毛上的水珠，每顆水珠都是一個回憶，而向回憶告別，卻是如此艱難，如此苦澀，當永別的時刻降臨時，每個回憶都變成了上帝，那麼神聖，那麼完美……。 告別生命也就是向所有愛過的說永別，而所有愛過的都在這最後的時刻擁抱在一起，用最清純的聲音最真誠的音符洗滌著哀傷的靈魂，還能想什麼說什麼做什麼？除了唱一首靈魂之歌，在這生命僅有的一次及最後的一次。 天鵝伸長了頸子，開始唱起一首告別之歌，歌聲淒美無比，水中的小魚，岸邊的蘆葦，輕撫而過的風，還有天際的雲朵，都在哀傷傾聽著。 當歌聲漸低，氣息漸弱，太陽，那天空的太陽，輕輕揮起衣袖，溫柔地抹去了天鵝眼瞼下的淚珠，最後的一滴淚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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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