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

哥本哈根的氣象高峰上
括著熱風下著冰雹
193個聖誕老人
慈祥的臉龐上掩蓋著北極熊屍體刮下來的白毛大鬍子
眼睛戴著一副遮擋向日葵光芒的太陽眼鏡
他們微笑吹起一個溫室氣體
從冷凍庫裡拖出一棵滴著解凍淚珠的聖誕樹
在聖誕樹下的迷宮林裡
他們彎曲迴轉地蛇行於會議桌上
用化妝宴會的歡欣合跳著一支巴洛克宮廷舞
殺殺地  他們用鑲金的筆寫著宏偉的天堂神話
赫赫地   他們用希臘悲劇的情懷朗誦濃妝豔抹的詩歌
： 即使二氧化碳濃度增加了百分之四十
即使地球氣溫提高了2度到7度
即使北極圈的冰海正在溶解著
即使海平面正在升高著
呵呵
我們將把夢的屍體冰凍起來
存放在自動機器裡
親愛的孩子們
你們可以任意點選一個夢境
只要戴上上帝的3D眼鏡
你們就會隨心滑入願望的夢境裡
呵呵   沉睡吧
我們會在夢中甜甜地簽訂一紙蜜蜜的協約
向地球宣告一個春蠶到死絲方盡的偉大愛情

* * *

計畫B

地球是上帝掌心的一個小玩具
而我們是上帝的複製品
智慧的我們可以把小玩具設計成一個魔術方塊
這樣折轉那樣回旋
湊過來拼過去
啊啊   我們真是驕傲的萬物之靈
如果地球氣溫不斷提高
呵呵   我們就在地球上空撐起上兆個小遮陽傘
擋住太陽公公的憤怒火氣
嘻嘻   我們也可以模仿火山爆發之後地溫急速降低的法則
把二氧化硫排送到大氣高溫層
於是產生的微粒就會把陽光折送回去
喔喔   要把陽光折送回去
我們還可以製造人工海霧
讓它一大片一大片地瀰漫在上空
哈哈   氣象變化只是魔術方塊的遊戲
如果計畫A行不通
何必演奏悲愴交響樂
就來個計畫B吧
這可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英雄交響曲啊

* * *

夢的遺言

我不知道死亡是甚麼
他們總是叫我嘗試
那一天
他們從空中拋來一場龍捲風
旋轉起滿天風沙裡碎裂千片的光線

我飲啜著日子的淚水
憶起昨夜夢中飛翔的翅膀
飄落的羽毛竟也如此潔白如此驕傲
它們朝著下面閃爍著藍光的地球
不斷揮著母親心愛的小手

無盡寂寞地
我想觸摸你用最大的溫柔
我想抵達你用最深的愛

只是
我伸進死亡口袋裡的手早已被壓縮成塑料
我踩在死亡鞋子裡的腳
變成了無法移動的水泥柱
我的夢裡有一個憂傷的孩子
被拘困在淹滿淚水的天堂裡

啊
我的天堂我的家
世界的眼睛蒼白了起來

我不知道死亡是甚麼
他們總是叫我嘗試
我只希望在闔眼之前
有人對我說聲
祝你做個好夢

(本文三張照片取自奧地利報"Kur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