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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童《妻妾成群》:女性在《大紅燈籠高高掛》裡的絕對悲情
2009/08/06 16:22:33瀏覽76784|回應28|推薦2
蘇童《妻妾成群》:女性在《大紅燈籠高高掛》裡的絕對悲情

陳碧月

蘇童,1963年生。1987年發表成名作《一九三四年的逃亡》,與余華、格非被評論家列為「先鋒派」小說家,但讓他受到文壇的注目的,卻是他一系列寫實風格的女性小說,尤其是獲得《小說月報》1991年第四屆百花獎的《妻妾成群》。後來張藝謀根據《妻妾成群》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而獲奧斯卡外語提名獎,便更為大紅大紫。
《妻妾成群》講的是這樣一個故事:
小說裡詳細介紹了頌蓮的出身,她父親在她大學一年級時,因為經營的茶廠倒閉割腕自殺,她記得她當時絕望的感覺,她架著父親冰涼的身體,感覺自己比父親冰涼的屍體更加冰涼。頌蓮是個實際的女孩,父親一死,她很清楚必須自己負責自己了,她冷靜地預想未來的生活。所以當繼母來攤牌,讓她在做工和嫁人兩條路作出選擇時,兩人有了以下的對話--

她淡然地回答說,當然嫁人。繼母又問,你想嫁個一般人家還是有錢人家?
頌蓮說,當然有錢人家,這還用問?繼母說,那不一樣,去有錢人家是
做小。頌蓮說,什麼叫做小?繼母考慮了一下,說,就是做妾,名份是委
屈了點。頌蓮冷笑了一聲,名份是什麼?名份是我這樣人考慮的嗎?反正
我交給你賣了,你要是顧及父親的情義,就把我賣個好主吧。

陳佐千第一次去看頌蓮,她閉門不見,從門裡扔出一句話,說要去西餐社見面。陳佐千想畢竟是女學生,很特別的新奇感覺,是他前三次婚姻從所未有的。頌蓮進到餐廳,在陳佐千對面坐下,從提袋裡掏出一大把小蠟燭,並輕聲地向陳佐千要一個蛋糕。陳佐千看著頌蓮把小蠟燭一根一根地插上去,一共插了十九根。陳佐千問她說今天過生日嗎?頌蓮只是笑笑,後來她把蠟燭點上,又把蠟燭吹滅。她說,提前過生日吧,十九歲過完了。對陳佐千來說,他不僅感到頌蓮身上某種微妙而迷人的力量,更迷戀的是頌蓮在床上的熱情和機敏。
頌蓮受過一年大學教育,算是個「新時代女性」,但卻因命運作弄,她選擇物化自己--「嫁人」,她走進一個舊家庭,又不願屈服於命運,儘管自覺是舊式婚姻的犧牲品,但又善用其手段爭風吃醋,並以「性」交換陳佐千的歡心,然而,她終究擺脫不了小妾的命運。
在大宅院裡太太們相互間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大太太毓如掌控大權,作威作福;二太太卓雲表面上和頌蓮要好,但卻是個口蜜腹劍之人,她和丫環雁兒一起做小布人,扎針詛咒頌蓮;和卓雲死對頭的三太太梅珊,在懷孕時,被卓雲偷偷下了打胎藥,而梅珊則暗中唆使他人打傷卓雲的女兒。卓雲終於逮到梅珊和常為她看病的醫生暗通款曲的事實。頌蓮眼睜睜見到一群人將梅珊丟入井中。所有心狠手辣的明爭暗鬥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頌蓮愛慕大太太的兒子飛浦,無奈他卻不喜歡女人;一直未能懷孕的頌蓮意外發現雁兒把畫有她畫像的草紙,扔進馬桶裡。她無法吞下雁兒再一次對她的詛咒,於是逼著雁兒,把骯髒的草紙吞下,致使雁兒一病不起,死在醫院。這件事使得頌蓮在精神上大受打擊,也讓她在陳家更加沒有地位。
第二年春天,陳佐千又娶了五太太進門。五太太見到瘋了的頌蓮,繞著井邊轉,對著井中說:「我不跳,我不跳。」
這部小說精準地指出傳統社會的婚姻病態,把封建舊傳統的病態頹廢、吃人禮教對女性的虐待以及處於新舊時代交接時的女性意識的掙扎,緩緩道出,引人深思。
而這部小說到了張藝謀的鏡頭下,表現了不同的特色,可說是各具千秋。《大紅燈籠高高掛》是一部成功的滿足西方人味口的電影,在小說裡對於掛燈籠僅是淡淡帶過,但是掛紅燈籠卻成為電影裡的主軸,由掛紅燈籠衍生出的點燈、滅燈、封燈、捶腳和點菜各種把戲,構成了陳家所有的妻妾奴僕們的生活的重心,納妾爭寵、機關算盡,這是整個傳統封閉文化的縮影。.

男尊女卑

小說裡頌蓮初進府時是由陳佐千老爺親自帶著參觀並問候大太太和二太太的;但在電影裡則改由總管帶領,塑造老爺絕對崇高的形象。
小說裡頌蓮聽說梅珊有著傾國傾城之貌,很想見她,但陳佐千要她自己去。原來頌蓮去過了,丫環說梅珊病了,攔住門不讓她進去。陳佐千說,她一不高興就稱病,她想爬到我頭上來。頌蓮說,你讓她爬嗎?陳佐千揮揮手說:「休想,女人永遠爬不到男人的頭上來。」
小說一開頭就把老爺的父權意識給表現了出來;而電影裡的老爺從沒有正面鏡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有時只見到導演抓住他的腳在走動的鏡頭,但卻是最具權威、最箝制女性的一個。越是看不見,越令人恐懼,觀眾只能從模糊的影像中去對比出他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無所不在的強大勢力。
晚上要在哪一房過夜,就點哪一房的燈籠,點燈籠象徵的最大意義就是權勢。點了燈籠,就能享受按摩腳底的特殊待遇,老爺說:「女人的腳最要緊,腳舒服了,就什麼都調理順了…也就更會伺候男人了。」「捶腳」是為了能好好服務老爺的先前準備功夫,而「點燈」的人就有權力「點菜」,食色性也,性代表了傳宗接代。老爺離開哪一房就「滅燈」;而太太犯了錯,失了寵就「封燈」--大大紅燈籠被一一撲熄滅,蒙上一層厚厚黑布,像是判決失寵的太太永不得超生。在這樣的生活空間裡,女人是無所謂「自己」的,頌蓮即使在自己的房間也毫無隱私權,連自己所愛的笛子,也被老爺以為是男學生送的給燒了,完全沒有基本的被尊重。
導演在影片中極欲藉由府中的「規矩」表達至高的男權--老爺對新娘頌蓮說:「照府上的規矩,點燈就能點菜。想吃什麼妳就點吧!」;管家要頌蓮到院門口聽招呼:「有請太太到院門口站一站,看老爺睡覺前有沒有什麼吩咐。……這是府上多年的規矩,幾位太太都去的。」;管家一聽說頌蓮懷孕了,便對老爺說:「恭喜老爺,照規矩,從今天開始,不分白天黑夜,這四院就得點長明燈了。」老爺發現頌蓮假懷孕,斥責她說:「妳簡直沒有皇法?!妳也?打聽打聽我們陳家世世代代都是?麼規矩?妳好大的膽子!『封燈』。」--這一類的規矩,一再出現在影片中,被積極強調著。
再看一段小說裡的情節安排,是電影所沒有的。陳佐千過五十大壽,孩子們玩耍打破花瓶,大太太摑了他們巴掌,頌蓮幫忙說了話,卻被責難。後來,頌蓮頭疼,說不想參加午宴,但又看見自己憔悴的面容,那不是她喜歡的,不免對自己的行為後悔,於是拿出她為陳佐千準備的禮物進飯廳。小說這樣描述著--

她偷窺陳佐千的臉色,陳佐千臉色鐵板陰沉,頌蓮的心就莫名地跳了一
下,她拿著那條羊毛圍巾送到他面前,老爺,這是我的微薄之禮。陳佐千
嗯了一聲,手往邊上的圓桌一指,放那邊吧。頌蓮抓著圍巾走過去,看見
桌上堆滿了家人送的壽禮。一隻金戒指,一件狐皮大衣,一隻瑞士手錶,
都用紅緞帶紮著。頌蓮的心又一次格登了一下,她覺得臉上一陣燥熱。重
新落座,她聽見毓如在一邊說,既是壽禮,怎麼也不知道扎條紅緞帶?頌
蓮裝作沒聽見,她覺得毓如的挑剔實在可惡,但是整整一天她確實神思恍
惚,心不在焉。她知道自己已經惹惱了陳佐千,這是她唯一不想幹的事情。
頌蓮竭力想著補救的辦法,她應該讓他們看到她在老爺面前的特殊地位,
她不能做出卑賤的樣子,於是頌蓮突然對著陳佐千莞爾一笑,她說,老爺,
今天是你的吉辰良日,我積蓄不多,送不出金戒指皮大衣,我再補送老爺
一份禮吧。說著頌蓮站起身走到陳佐千跟前,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
了一下,又親了一下。桌上的人都呆住了,望著陳佐千。陳佐千的臉漲得
通紅,他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什麼,終於把頌蓮一把推開,厲聲道,
眾人面前你放尊重一點。陳佐千這一手其實自然,但頌蓮卻始料不及,她
站在那裡,睜著茫然而驚惶的眼睛盯著陳佐千,好一會兒她意識到發生了
什麼,她摀住了臉,不讓他們看見撲籟籟湧出來的眼淚。她一邊往外走,
一邊低低地碎帛似地哭泣,桌上的人聽見頌蓮在說,我做錯了什麼,我又
做錯了什麼?

陳佐千關在房間裡可是會要求他的女人滿足他的性僻好的,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必須維持他的威嚴,況且豈能讓女人拿去他的掌控權。

被物化的女人沒有自我
.
男人,是女人世界的中心。頌蓮算是個受過教育的新女性,但受困於環境,她感慨地說:「女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嗎?」「唸書有什麼用,還不是老爺身上的一件衣裳,想穿就穿,想脫就脫唄!」在陳家的女人,太太、下人全是老爺的物品,依附著男人而活,這些被物化的女人沒有自我。
在陳家,老爺是所有女人的命運中心,他主宰著她們的所有情緒,她們以能獲得他的「寵幸」而榮耀,所有的價值觀都依附在他的身上。新婚之夜,他不准害羞的頌蓮滅燈,還要她舉燈供他欣賞;老爺離開後,我們見到頌蓮委屈無聲地落淚,那樣被羞辱的悲哀,勝過她有聲的呼天搶地,她很明白她連大哭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被金錢和權勢給壓到滅頂了。
且看二太太卓雲教育著頌蓮說:

傻妹子,這腳可不是誰想捶就能捶的。老爺要住哪院,哪院才點燈捶
腳。如今娶了妳這麼年輕漂亮的新太太,二姐怕得有些日子享不上這
福了。妳別小看這個,以後,妳要是天天能捶上腳……在陳家,妳想
怎麼著就能怎麼著!

這些被蹂躪、被作賤的女人最可悲的是色衰愛弛,小說裡頌蓮和老爺有這樣的對話--

你最喜歡誰?頌蓮經常在枕邊這樣問陳佐千,我們四個人,你最喜歡誰?
陳佐千說那當然是你了。毓如呢?她早就是只老母雞了。卓雲呢?卓雲還
湊和著但她有點鬆鬆垮垮的了。那麼梅珊呢?頌蓮總是克制不住對梅珊的
好奇心,梅珊是哪裡人?陳佐千說,她是哪裡人我也不知道,連她自己也
不知道。頌蓮說那梅珊是孤兒出身,陳佐千說,她是戲子,京劇草台班裡
唱旦角的。我是票友,有時候去後台看她,請她吃飯,一來二去的她就跟
我了。頌蓮拍拍陳佐千的臉說,是女人都想跟你,陳佐千說,你這話對了
一半,應該說是女人都想跟有錢人。頌蓮笑起來,你這話也才對了一半,
應該說有錢人有了錢還要女人,要也要不夠。

「女人都想跟有錢人。」在那個沒有愛情,只有交換利益的婚姻,這是具有權威男性的普遍認知。「有錢人有了錢還要女人,要也要不夠。」頌蓮這話講出了傳統兩性關係中女性長期被矮化的悲哀。因為這樣不健康的環境,可以想見造就人物性格走向畸形的命運,為了爭取點燈、捶腳和點菜的權力,鬥爭便是不可避免的。
一個沒有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生活就寄託在媚悅老爺、爭奪掛燈籠權上,就算鬥贏了,又能贏多久,總是會在風華褪去後,迎接另一位新太太。看在現代女性眼裡,何其沒有自尊啊!.

傳宗接代的工具--母以子貴

性關係是獲得權力的管道,權力的延續在於傳宗接代。這些可憐的女人們,正因為害怕色衰愛弛,所以各房太太要努力爭取能讓自己懷孕的機會,傳統的觀念「母以子貴」,女人無法傳宗接代,特別是男丁,就沒有地位。小說裡梅珊對頌蓮說起她和卓雲生孩子的事--

梅珊說我跟卓雲差不多一起懷孕的,我三個月的時候她差人在我的煎藥裡
放了瀉胎藥,結果我命大,胎兒沒掉下來,後來,我們差不多同時臨盆,
她又想先生孩子,就花很多錢打外國催產針,把陰道都撐破了,結果還是
我命大,我先生了飛瀾,是個男的,她竹籃打水一場空,生了憶容不過是
個小賤貨,還比飛瀾晚了三個鐘頭呢。

生小孩要比誰先生,還要比誰能生男生,生了被稱為「小賤貨」的女生,也是無用。小說裡關於頌蓮希望懷孕,卻再次落空,僅是幾句話帶過,而老爺對她的冷淡,還有老爺的「暗病」--「梅珊說,油燈再好也有個耗盡的時候,就怕續不上那一壺油吶。又說,這園子裡陰氣太旺,損了陽氣,也是命該如此,這下可好,他陳佐千陳老爺佔著茅坑不拉屎,苦的是我們,夜夜守空房。」也讓她懷孕希望渺茫。
而在電影中的頌蓮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謊稱懷孕,期盼老爺多到她這一房,那她就能假戲真作了;然而,丫環雁兒發現頌蓮沾了血跡的白褲子,二太太虛情假意地揭發真相,讓一切曝光,進而被老爺封了燈,讓她在家中毫無翻身的餘地。
這樣的兩性關係只建立在性和傳宗接代上,女人代表的就是男人掌中物的悲劇角色。

格局狹隘,女人只能為難女人
  
由以上看來這些競爭對手間的勾心鬥角,只為了奪取在家裡的自認為的地位,甚至談不上尊嚴,在那樣狹隘的生活空間裡,這些被操控的女人,彼此只能互相壓制、打擊,因為我不害妳,也會被妳所害,連下人都有可能是妳的敵人。
在小說裡描述大太太毓如有一雙兒女,飛浦在外面收賬,還做房地產生意,而憶惠在北平的女子大學讀書。頌蓮向雁兒打聽飛浦,兩個主僕在言語中互相較勁--

雁兒說,我們大少爺是有本事的人。頌蓮問,怎麼個有本事法?雁兒說,
反正有本事,陳家現在都靠他。頌蓮又問雁兒,大小姐怎麼樣?雁兒說,
我們大小姐又漂亮又文靜,以後要嫁貴人的。頌蓮心裡暗笑,雁兒褒此貶
彼的話音讓她很厭惡,她就把氣發到裙據下那只波斯貓身上,頌蓮抬腳把
貓踢開,罵道,賤貨,跑這兒舔什麼騷?
頌蓮對雁兒越來越厭惡,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她沒事就往梅珊屋裡跑,而且雁兒每次接過頌蓮的內衣內褲去洗時,總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頌蓮有時候就訓她,你掛著臉給誰看,你要不願跟我就回下房去,去隔壁也行。雁兒申辯說,沒有呀,我怎麼敢掛臉,天生就沒有臉。頌蓮抓過一把梳子朝她砸過去,雁兒就不再吱聲了。頌蓮猜測雁兒在外面沒少說她的壞話。但她也不能對她太狠,因為她曾經看見陳佐千有一次進門來順勢在雁兒的乳房上摸了一把,雖然是瞬間的很自然的事,頌蓮也不得不節制一點,要不然雁兒不會那麼張狂。頌蓮想,連個小丫環也知道靠那一把壯自己的膽、女人就是這種東西。

雁兒是個叛逆者,她在挑戰權威,但至少她是直接針對頌蓮來。知人知面不知心,頌蓮以為卓雲是她進陳家後最照顧她,最和顏悅色的姐姐,沒想到隨著在雁兒房間發現卓雲替雁兒寫著自己名字的扎針布偶,還有雁兒和卓雲揭發她假懷孕的真相,卓雲的狐狸尾巴才露了出來。梅珊對頌蓮說:「卓雲是菩薩面蛇蠍心,妳別看她好相處,陳家太太裡她壞點子最多…。」
於是,我們見到頌蓮開始反擊,她抖出雁兒在她房裡偷偷點燈籠的事。下人是不能點燈籠的,燈籠只有太太能點。但雁兒卻在自己的房裡偷偷點燈籠,渴望改變身分。頌蓮當著所有人面,讓雁兒難堪:「一個丫環,偷偷的在房裡點燈籠,這燈籠是你隨便點的嗎?妳眼裡都有什麼人?妳把我們這些當太太的往哪擱?陳府還有沒有規矩?」卓雲幫雁兒說話:「府上的規矩當然是規矩,可誰都難免有錯啊!嗯!四妹,別嫌我把話說明白了,妳不也剛被老爺封了燈嗎?」頌蓮說:「封了燈,我還是太太。」終於,雁兒還是按「規矩」被處置了。跪在雪地裡的雁兒不願道歉,最後竟生病死了。
頌蓮無意害死的還有梅珊,頌蓮在自己的房間替自己過生日,酒後失言,卻對卓雲說出:「妳有老爺疼妳,三姐有她的相好高醫生,我呢?我什麼也沒有!」這讓卓雲正好逮到機會聯合次要敵人除掉了主要敵人。這樣的冤冤相報何時能了,然而,可悲的傳統女人就只能在那樣狹隘的生活空間裡找尋自己得以「生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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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對存在價值的悟醒

電影中我們見到頌蓮和梅珊其實性格相似,都很叛逆,敢犯禁忌。頌蓮從偷窺角樓、謊稱懷孕、點菜到房裡食用,到對付雁兒;梅珊在頌蓮的新婚之夜叫走老爺、和頌蓮爭相點菜、甚至在頌蓮發現她和高醫師的姦情後,不惜耍狠,明說她就是要去跟高醫師約會。梅珊曾對頌蓮說:「本來就是做戲嘛!戲做得好能騙別人,做得不好只能騙自己。連自己都騙不了時,那只能騙鬼了!人跟鬼就差一口氣。人就是鬼,鬼就是人!」頌蓮無奈地回應:「點燈,滅燈,封燈。我真的無所謂。我就是不明白,在這屋?人算個什麼東西?像狗,像貓,像耗子。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我站在這兒總在想,還不如吊死在那死人屋?!」梅珊和頌蓮有這樣的抱怨,其實是對自己的存在價值,有了自覺意識。
電影比較多著重在妻妾間的對立,但是,蘇童在小說裡其實有意安排頌蓮和梅珊不那麼仇視。頌蓮被梅珊唱戲的聲音驚醒,頌蓮披衣出來,站在門廊上遠遠看著梅珊。梅珊沉浸其中,頌蓮覺得她唱得淒涼婉轉,心也浮了起來。這樣過了好久,梅珊戛然而止,似乎見到頌蓮的眼睛裡充滿了淚影。梅珊問頌蓮:

你哭了?你活得不是狠高興嗎,為什麼哭?梅珊在頌蓮面前站住,淡淡地
說。頌蓮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他說也不知是怎麼了,你唱的戲叫什麼?
叫《女吊》。梅珊說你喜歡聽嗎?我對京戲一竅不通,主要是你唱得實在
動情,聽得我也傷心起來,頌蓮說著她看見梅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和善的
神情,梅珊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戲裝,她說,本來就是做戲嘛,傷心可不值
得。做戲做得好能騙別人,做得不好只能騙騙自己。

又有一段細節的安排,讓她倆有機會同盟,站在同一陣線上,惺惺相惜。陳佐千在頌蓮屋裡咳嗽起來,頌蓮有些尷尬地看著梅珊。梅珊問頌蓮怎麼不去伺侯他穿衣服?頌蓮說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穿。梅珊有點悻悻然,笑著說他怎麼要我給他穿衣、穿鞋,看來人是有貴賤之分。此時,陳佐千又在屋裡喊梅珊,要她進屋給他唱一段!梅珊的細柳眉立刻挑起來,冷笑一聲,跑到窗前衝著裡面說,老娘不願意!頌蓮見識了梅珊的脾氣。當陳佐千有機會罵起梅珊的不是時,頌蓮替她說話:「你也別太狠心了,她其實挺可憐的,沒親沒故的,怕你不疼她,脾氣就壞了。」
小說裡的梅珊和頌蓮很有機會發展成為姐妹情誼,作者並沒有像電影那樣戲劇性地安排頌蓮揭發了梅珊和醫生的私情,而是卓雲堵到了梅珊的姦情,梅珊被扔到井裡去了,頌蓮還義憤填膺地說他們殺了人,最後頌蓮也跟瘋了。
不論是小說或電影的安排,隨波逐流的女人繼續安放在她們狹窄的生活框架中;而有機會自覺的女性,在主動追尋自我存在價值或企圖掙脫命運時得到醒悟,但也因為時不我予,所以雁兒和梅珊死了、頌蓮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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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不該愛的人

在電影中頌蓮和大少爺互動的戲份主要只有兩場,一是頌蓮被飛浦的笛聲所吸引,兩人第一次碰面,有了幾句簡單的交談,但飛浦很快就被大太太叫走了;第二場是頌蓮被老爺封燈,並得知雁兒間接因她而死,就在她生日這天她請傭人去買酒,飛浦正好回家,陪她喝了一杯,飛浦勸了她幾句。從片中僅看出頌蓮對飛浦有仰慕與好感,只是必須壓抑住感情。
但在小說中飛浦的角色分量是很重的。飛浦和母親鬧得不愉快,和頌蓮有這樣的對話--
 
呆在家裡時間一長就令人生厭,我想出去跑了,還是在外面好,又自由,
又快活。頌蓮說,我懂了,鬧了半天,你還是怕她。飛浦說,不是怕她,
是怕煩,怕女人,女人真是讓人可怕。頌蓮說,你怕女人?那你怎麼不
怕我?飛浦說,對你也有點怕,不過好多了,你跟她們不一樣,所以我
喜歡去你那兒。後來頌蓮老想起飛浦漫不經心說的那句話,你跟她們不
一樣。頌蓮覺得飛浦給了她一種起碼的安慰,就像若有若無的冬日陽光,
帶著些許暖意。

飛浦從小看多了父親的妻妾間的爭寵,造成了他怕女人的性格,和他父親形成強烈的對比,極具諷刺意涵。但頌蓮有受過教育,年紀和飛浦相當,所以,有很多話題可聊,當然這樣的情感也成了頌蓮的心理寄託。小說有很多關於頌蓮對飛浦的內心描寫。
飛浦介紹絲綢大王顧家的三公子給頌蓮認識。他們從小就認識,在一個學堂唸書,很要好,好到兩人手拉手走路,這令頌蓮感到古怪。
後來,飛浦生意做得不順當,總是悶悶不樂,就極少到頌蓮房裡來了,她只有在飯桌上才能看到他,有時候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梅珊和醫生的腿在麻將桌下做的動作,「她忍不住地偷偷朝桌下看,看她自己的腿,會不會朝那面伸過去。想到這件事她心裡又害怕又激動。」
飛浦要到雲南去,頌蓮在門廊上跟他道別,卻見到顧少爺在花園裡轉悠--

飛浦笑笑說,他也怕女人,跟我一樣的。又說,他跟我一起去雲南。頌蓮
做了個鬼臉,你們兩個倒像夫妻了,形影不離的。飛浦說,你好像有點嫉
妒了,你要想去雲南我就把你也帶上,你去不去?頌蓮說,我倒是想去,
就是行不通。飛浦說,怎麼行不通?頌蓮搡了他一把,別裝傻,你知道為
什麼行不通。

飛浦離開後,頌蓮常常故意和老爺問起飛浦,甚至「她摸著陳佐千精瘦的身體,腦子裡倏而浮現出一個秘不告人的念頭。她想飛浦躺在被子裡會是什麼樣子?」
頌蓮生日那天,飛浦正好回家陪她一起喝酒祝壽,他說起煙草生意,自嘲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賠了不少錢。小說裡有一段相當細膩的頌蓮內心情慾糾纏--

她看見飛浦現在就坐在對面,他低著頭,年輕的頭髮茂密烏黑,脖子剛勁
傲慢地挺直,而一些暗藍的血管在她的目光裡微妙地顫動著。頌蓮的心裡
很潮濕,一種陌生的慾望像風一樣灌進身體,她覺得喘不過氣來。意識中
又出現了梅珊和醫生的腿在麻將桌下交纏的畫面。頌蓮看見了自己修長姣
好的雙腿,它們像一道漫坡而下的細沙向下塌陷,它們溫情而熱烈地靠近
目標。這是飛浦的腳,膝蓋,還有腿,現在她準確地感受了它們的存在。
頌蓮的眼神迷離起來,她的嘴唇無力地啟開,蠕動著。她聽見空氣中有一
種物質碎裂的聲音,或者這聲音僅僅來自她的身體深處。

飛浦抬起了頭,他凝視頌蓮眼裡的澎湃。飛浦一動不動。頌蓮閉上眼睛,她聽見呼吸紊亂不堪,她把雙腿完全靠緊了飛浦,等待著發生什麼事情。飛浦縮回了膝蓋--

他像被擊垮似地歪在椅背上,沙啞他說,這樣不好。頌蓮如夢初醒,她囁
嚅著,什麼不好?飛浦把雙手慢慢地舉起來,作了一個揖,不行,我還是
怕。他說話時臉痛苦地扭曲了。我還是怕女人。女人太可怕。頌蓮說,我
聽不懂你的話。飛浦就用手搓著臉說,頌蓮我喜歡你,我不騙你。頌蓮說,
你喜歡我卻這樣待我。飛浦幾乎是硬嚥了,他搖著頭,眼睛始終躲避著頌
蓮,我沒法改變了,老天懲罰我,陳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輪到我不行了,
我從小就覺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特別是家裡的女人都讓我害怕。只有
你我不怕,可是我還是不行,你懂嗎?

頌蓮才剛萌芽的自主情慾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推向了地獄。作者是否有意藉由飛浦偏於愛戀同性,而將所謂的「因果」關係,提示給讀者思考。
再從飛浦所說的「老天懲罰我」,回到電影中提到「罪過」的兩個細節安排,一是頌蓮成為四太太的隔天早上,在拜見已經可以當她母親的大太太時,大太太問了她年齡後,大太太說了聲「罪過」,道出了以金錢交換青春肉體的封建妻妾制度的可恥。另一個「罪過」出現在醉酒的頌蓮無意間說出梅珊和高醫生私通,而造成梅珊被捉回來處死的慘境,老媽子把頌蓮惹出的禍,告訴她,並說了句「罪過」。
小說和電影都異曲同工處理了傳統的宿命因果。

「象徵」意義的處理

一、顏色

電影裡的老爺出場總是一身黑,黑色在色彩學中有著嚴肅、崇高和恐怖的特性,很能符合他在家中的核心地位。.
頌蓮在影片開始一身女學生裝扮--白衣黑裙--代表著純真無邪;成為四太太後,她不再出現白色衣服的裝扮,因為她已經不同以往;直到最後她瘋了,她似乎又回到天真無憂的學生時代,又是一身白衣黑裙。
梅珊和高醫師東窗事發後,在被身著黑灰色的打手捉回時,她穿著白色內衣、粉紅拖鞋,形成強烈對比,一直到她被押送到死人屋,死命為自己的命運掙扎,還是一身白,表達了她對無悔的愛的堅持。
紅色有熱情積極、主動革命的意象,雁兒常以紅色衣服出場,十分引人注意,也符合她在片中所展現的性格特徵。
這些演員在服裝顏色上的安排都可見導演的用心。

二、古井與角樓

從傳統封建社會以來,「古井」和女人的關係比和男人的關係還要深遠,「井」是女人們家事勞動聚集之所,也是懲戒犯錯的女人之處。在小說裡頌蓮聽到關於井的一些傳聞,便和陳佐千有了以下的對話--

頌蓮說,這園子裡的東西有點鬼氣。陳佐千說,哪來的鬼氣?頌蓮朝紫籐架呶呶嘴,喏,那口井。陳佐千說,不過就死了兩個投井的,自尋短見的。頌蓮說,死的誰?陳佐千說,反正你也不認識的,是上一輩的兩個女眷。頌蓮說,是姨太太吧。陳佐千臉色立刻有點難看了,誰告訴你的?頌蓮笑笑說誰也沒告訴我,我自己看見的,我走到那口井邊,一眼就看見兩個女人浮在井底裡,一個像我,另一個還是像我。陳佐千說,你別胡說了,以後別上那兒去。頌蓮拍拍手說,那不行,我還沒去問問那兩個鬼魂呢,她們為什麼投井?陳佐千說,那還用問,免不了是些污穢事情吧。頌蓮沉吟良久,後來她突然說了一句,怪不得這園子裡修這麼多井。原來是為尋死的人挖的。

古井所承載的怨氣深深影響了頌蓮,她被那口幽暗寒冷,爬滿青苔的井糾纏了一輩子,走不出那個陰影,她渴望和大少爺的愛情,卻恐懼古井對她亂倫的懲治,所以,她只好常常在井邊不停地轉圈說:我不下去,我不下去。她努力藉由井裡的水,要看清自己的眼睛,但卻「始終找不到一個角度看見自己」,這句話說出了傳統女性沒有自我,無法主宰生命的可悲。
第二年,陳佐千又娶了第五位太太。五太太初進陳府,常見一個女人在繞著廢井轉,並對著井中說話。五太太看她長得清秀乾淨,不太像瘋子。下人告訴她,那是四太太,腦子有毛病了,常對著井說:我不跳,我不跳,她說她不跳井。
「古井」的意象深遠,是「監獄」的象徵,發人深省,而到了電影中,導演將「古井」改為具體的「角樓」,角樓上有一間「死人屋」,也是用來警惕妻妾的,尤其位在高處的角樓,全府的人抬頭便可見,有著強烈的殺雞警猴的實質作用。.

三、季節

電影中導演以「四季」作為時間的區隔,但卻獨漏「春」天;春天,代表生生不息,但影片最後老爺又娶進了五太太,在一片喜氣洋洋中,新娘子消瘦的臉所呈現的薄命相,襯托著瘋了的頌蓮在院子裡徘徊的景象,春天再來,是否遙遙無期?

基本上,小說《妻妾成群》和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有很多差異,著重點也不同,但卻將文字和影像視覺的特質發揮到極至,兩種作品的主題都拓深了作者想要表達的豐富的寓意,帶給讀者和觀眾對兩性關係深刻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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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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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宜璇
實踐大學
2011/05/19 23:31
看完影片後,我覺得人心真的很可怕

這部片把這人性刻劃的淋漓盡致

二太太一開始雖然看起來人很好

可是暗地裡卻一直偷偷算計

該如何才能得到老爺的寵幸

而三太太雖然表面很兇

但是他的個性就是這麼直

比較沒城府(但也容易得罪人)

至於大太太則似乎對這樣子的現象

感到稀疏平常了!!反應不會很大

大紅燈籠本身就有一層代表意義在

只要能被老爺點到,身旁的下人就唯命是從

沒燈籠,僕人連理都不想裡,而且槌腳對他們那些夫人可真是享受

後來連鞏莉演的四太太

沒被老爺點到,可是聽到其他房間傳來的槌腳聲

她也忍不住叫奴婢幫她槌....

而三太太偷情被發現,被吊死在小閣樓

到後來的老爺再度娶妻,五太太進門

也顯示出這種爭鬥是不會有停止的一天

總而言之,很值得一看


劉俋陞
實踐大學
2011/05/19 23:26

劇中每個女人都擁有迥異的性格,大太太的冷眼旁觀,二太太與三太太懷孕時的勾心鬥角,四太太為了取得寵幸不惜欺騙,以及丫環內心的憧憬。

大老爺在裏頭是權力的象徵,每個人都希望攀附著他,生子,才能擁有地位,大老爺物化了這些女性,但戲中幾位女性也在潛移默化中物化了自我,男與女間的大大不平等。

最後三太太在外有了相好而被殺害,被擁有四位太太的大老爺下令殺害,更看出了男女間的不平等,即使不愁吃穿玩樂,卻也被限制的自由。


應一乙A9927016陳美妤
大紅燈籠高高掛
2011/05/19 23:22

整部片到最後給人帶來凝重的氣氛

我看到傳統下的婦女為了爭奪老爺的寵愛

不惜犧牲別人     成就自己的私慾

四個女人呈現不同的個性 也造就了她們的命運

即使除去了自己的敵人 自己卻也被傷的遍體鱗傷 

女性的自尊不該這麼卑微的屈服在男人權力之下

這是時代上所造成的悲劇 

如今 女性在社會上受到重視 能獨立 能自主

這是件非常可喜的事

我們能放手去追尋我們所要擁有的

一切重心不再只是以男人為主

我們可以活出自我 活出個人的光采

 

 


陳銀恆
實踐大學
2011/05/19 22:53
整部片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即是顏色的對比,若這一幕所要表達的是喜氣的部份,整個場景便是橘紅紅的色彩,包括布簾、服裝都是。但若是要表達悲傷、沉重的部份,整片將都是黑白色彩,例如頌蓮被發現沒有懷孕,遭”封燈”時,從他的房間到服裝皆是一片的黑白,也代表著權力的喪失。
其中與現代最不同的是,女性地位的改變。從前的女性是如此弱勢,要看男性的臉色,想得寵,勢必得下一番功夫。還有一夫多妻亦是對女性相當大的侮辱。不管是男性女性,應一律平等,皆需受到尊重及得到自由。

蕭妤珊
實踐大學
2011/05/19 22:50

在舊時代中物化的女性,傳統的男尊女卑
都在這清楚的呈現出來
而頌蓮明明受過教育算是新時代女性
卻也屈就於傳統物化自己
這讓我慶幸自己生長於現在的這個年代
能表達自己的意見想法,也強調男女平等

或許因為生長的年代不相同時空背景不相同
在妻妾的明爭暗鬥中我卻想問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但在那個時候卻是他們必要的那是他們的生存環境阿


朱婉綺
實踐大學
2011/05/19 21:56

在<大紅燈籠高高掛>中 頌蓮在父親去世後家道中落後,在兩樣選擇中挑選了嫁人這條路,在有著非常大男人主義和極為男尊女卑的家中做小妾,又像是把瘦了現代思想自由的小鳥關入濃厚古代氣息的籠子中,算計、陷害和猜忌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課。

起初四房太太等候老爺的挑選,伴隨著京劇音樂,一個老漢像戲子雙手提著燈籠邁著碎步走來,主子佔有眾多奴才的佔有感和虛榮,奴才的得意和失意,全在此一幕中。這一幕寫盡了人生的虛幻和荒唐,社會的險惡和虛偽,人生如戲,人生如夢。

在古代女人的自我似乎是不能存在的,而活著的目的,就只是為了依附自己的丈夫,只能蜷曲在他的影子下苟延殘喘。這時候我就會慶幸,自己是活在一個男女平等的時代。


范漢傑
實踐大學
2011/05/19 18:47

「女人都想跟有錢人。」在那個沒有愛情,只有交換利益的婚姻,這是具有權威男性的普遍認知。「有錢人有了錢還要女人,要也要不夠。」頌蓮這話講出了傳統兩性關係中女性長期被矮化的悲哀。

雖說現代男女不平等的現象逐漸消失,但對於錢啊、權力等還是常造成社會上不少的問題。

覺得這些問題來自價值觀的差異,頌蓮以可算是現代女性,然而他在未來的抉擇上選擇了當有錢人的妾,現代因價值觀上的差異,選擇來了,我相信依然有現代女性會走上不同的道路。

另外飛浦怕女人也不是不可理解,這種心理的創傷不但是可以改變一個人,更是難以改變回來的。

雖說線帶比以前要好的多,但亂像依然大多來自於"人",我想,多見多聞,並好好的認識自己方能活出真正的自我。


魏曉彤
實踐大學學生
2011/05/19 15:46
舊時代女性的悲哀,是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
為了家裡為了生活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一生就這麼毀了。
電影裡訴說了許舊時代女性的悲哀,多慶幸現在的社會如此開放。
女性意識逐漸抬頭,漸漸的越來越多女性的能力被看見了。
法律也越來越重視女性的權益,兩性平等法、性騷擾防治法等。
能生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社會,很幸運。
雖然還是有些許家庭仍有很重的男性主權意識或是門當戶對的觀念,
但已經日趨減少。
為了家人而做了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看似孝順,
但未來是更遠的。若能選擇對自己未來正確的方向,
那麼未來的生活將會比現在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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