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月

    一天午後，心血來潮整理櫥櫃，在櫃子裡層見到一個音樂盒。喔！是在北海道「小樽音樂盒堂」挑選了好久的音樂盒，這家店是號稱日本最大的音樂盒專賣店。打開音樂盒，讓優美的音樂流洩，這些都是當初在千挑萬選中選出自己喜愛的音樂，然後裝到盒子裡的，那是在店裡挑選現成的音樂盒的另一種選擇──獨一無二，專屬於自己的，而這也成為該店的一大特色。停下手邊的工作，走到咖啡櫃取出一個精巧的小咖啡杯，這個咖啡杯是在「銀鐘咖啡館」，品嚐完香醇的咖啡，店家直接送給客人帶回去的紀念禮物。我在咖啡杯中倒入煮好的咖啡，輕啜一口，讓思緒隨著視覺、聽覺與味覺的放肆，回到2004年8月初的北海道假期。

    我好像走回了小樽既古樸又很有羅曼蒂克異國風味的街道上，在歐洲建築、蒸汽鐘前留影，在玻璃街上留連，海風拂來，滿是浪漫。我喜歡小樽，在於她是那樣具有生命力。過去小樽以漁業為主，需要照明燈具，因此，很多有名的玻璃製造師紛紛前到小樽。後來，漁業沒落了，觀光產業取代了過氣的漁業，玻璃工房卻闖出名號，成就另一番名氣，注入了新的契機。

    而最富盛名的小樽運河，在過去失去運輸功能時，差點面臨被填平的命運，如今在淺草橋和中央街之間的運河旁，排列著小樽輝航煌時期遺留下來的倉庫，在幸運逃過一劫後，經過精心規劃，搖身成為充滿懷舊氣氛的咖啡館、啤酒屋和海鮮餐廳，石造的牆垣和紅色磚瓦彷彿訴說著從明治中期，到昭和初期的歷史氣息，在古今交流中，在動靜協調裡，成就小樽最浪漫的氛圍。

    整個北海道到處展現著生命生生不息的律動，比如號稱北海道地標的「昭和新山」，還真是名符其實的「新山」，昭和18年發生大地震，引起火山爆發而隆起的山嶺，當時測量的高度只有270公尺，後來地殼持續不斷地活動，2年間的數百次餘震中，山的高度與日俱增，形成現在標高407公尺的活火山，是一座處於成長期的「新山」。

    「山」是活的，「水」又豈能讓之專美於前。被列為日本名水百選的「羊蹄山」自然湧出泉，其冷冽的泉水清淨甘甜，很多當地人拿大水桶來裝免費的自然水，入口處有著生意頭腦的攤販也在賣水桶給拜訪的遊客。難怪有人說，到了北海道旅遊回家後，最會懷念的是他們純淨的水。

    充滿生氣的，除了大自然，還有特別的動物。

    在等待搭上登別的「棕熊牧場」的纜車上山時，見到大熊的模型，栩栩如生還真是嚇人，原來這些都是真的熊死掉之後，剝皮製成標本的，難怪那麼活靈活現，不知道的人，看牠們站起來的高度，一定會嚇到腿軟，驚叫失聲吧！

    記得在台北有好幾次見到有人穿著背後寫著「熊出沒注意！」的 T恤，也有人把這個黃底黑字的警示標語的大貼紙貼在車子的屁股上，原來它的出生地就在這裡啊！

    這裡的商店販賣著和「熊出沒注意！」有關的商品，警示標語變成了商標，標語商品化後被放在T恤、酒杯、貼紙和各式各樣的小禮物上面，成了到訪北海道不可或缺的戰利品。

    日本是產熊之國，地方政府每年都會發出「熊出沒注意！」的警告，沿著很多山區道路也見到「熊出沒注意！」的警告牌。尤其以前北海道的熊是多到擾民的，所以人們在熊經常出沒的地方，都會張貼「熊出沒注意」的警告標誌。

    我曾看過ㄧ個採訪資料，受訪者是北海道富良野市打獵公會松本安又會長。這位擁有40多年打獵經驗的老獵人說：對北海道人而言，「熊出沒注意」不是可愛的商品標語，而是關係到生命安全的嚴肅警語。野外的熊和熊牧場裡被人豢養的乖乖熊全然不同，牠們可是一掌就可以把人頭蓋骨打到粉碎的大熊。以前人打獵補熊，是為了生活；而現代獵人所以打熊，是因為有些野生棕熊嚴重威脅到人類的生活與生命安全。松本安又說他曾經有一次親眼看到有頭大熊跑到一戶養蜂人家的農場吃蜂蜜，吃完後還把所有的蜜蜂箱都打碎，離開時還打包了3箱蜜蜂箱帶回家。其實，這戶人家其實已經在養蜂場周邊加裝通了高壓電的柵欄來防熊，實在不知這隻大熊是如何通過那電力之強的柵欄的。
    「棕熊牧場」是北海道旅遊業巨子加森觀光集團的發祥地。據說當初他們收養了幾頭可憐的熊孤兒，幾十年過去了，牠們繁衍後代已有200多頭之多。這些棕熊被分欄飼養著，當遊客一靠近牧場柵欄，一頭頭強壯魁梧的棕熊紛紛在柵欄下佔好最佳位置，等待遊客餵食。

這裡的熊，從小被人類飼養長大，大多已失去覓食能力，卻學會了抓住人性的本事，希望利用牠們的搞笑乞討，引起遊客發笑，然後把餅乾和蘋果丟下去給牠們。為了吸引你去餵牠，每一隻熊花招百出，有的會對你揮手；有的雙手合十乞求拜託，用手拜託不稀奇，還有用腳拜託的；有的四腳朝天躺在地下，張開大嘴，等著你把食物丟進牠的嘴巴裡；有的順利接到零食的熊，還會點頭謝謝；而有的沒有接到的熊更逗，竟會張大著嘴用手指向嘴巴，好像是說：沒騙你，我真的沒有吃到啊！天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惹人憐愛。

    講到惹人憐愛，尼克斯海洋公園裡的企鵝也是不可不提的。在具有北歐風味的小而美的尼克斯城堡裡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國王企鵝逛大街」，因為在台灣，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國王企鵝大遊行。六隻可愛的國王企鵝在人山人海的觀眾引頸期盼中進入公園。國王企鵝的耳羽偏橘紅色，旁側有一圈黑邊，脖子黃色的羽毛，顏色很鮮豔，走路時搖擺蹣跚的可愛模樣，很是滑稽。在這裡除了可以近距離地接近國王企鵝，連拍照都開放讓遊客拍到過癮，企鵝成了伸展台上的名模，搔首弄姿很有專業的架勢。

    可愛的企鵝，還可以形諸筆墨，但是函館山的夜景就很難描摹了。

    我曾在香港的維多利亞港和義大利的那不勒斯港兩處欣賞夜景，那時我就想要儘快蒐集到世界三大夜景。被日本人譽為「百萬夜景」的函館便是我的最後一個。

    函館是日本北海道南部的一個港口城市，我們在華燈初上之際搭車上山，車子才開到半山腰，慢慢浮現的是函館絢爛奪目的燈火景觀，這樣的美景已經讓全車的人驚呼連連，大家全部傾向一邊看夜景，也顧不得車子會不會重心不穩，經過約10個大彎道到達山頂的瞭望台，露天的觀景台上早已人山人海，皎潔銀白的月光映照在海面上，點點漁舟，右邊是津輕海峽，左邊是函館港，左右兩側被海洋包圍，有人形容那是如扇形般開啟的雙弧形造型海灣，海岸線的燈光把線條清楚刻劃，魅力十射。的確，那是全然不同於香港和那不勒斯的夜景，有一種青澀少女的嬌羞所呈現的獨特氣質。

    據說在日落30分鐘之後，到晚上10點之前是觀賞夜景的最佳時機。難怪人擠人的盛況像是要迎接哪一位巨星大駕光臨呢！更有趣的是，「真水！」「真讚！」的閩南語讚嘆聲，此起彼落，在這裡看夜景的有三分之二是台灣人，真不誇張，在那樣夢幻迷離的氛圍中，你會以為你在九份，還是陽明山上呢！

    搭乘纜車下山時，隨著纜車慢慢往下滑，在親眼見證函館的美景後，努力要把繽紛絢麗的這一幕鐫印在我的記憶中。

    在北海道的絕佳享受當然是一邊泡溫泉，一邊欣賞其季節風情，感受與大自然天人合一的能量。

    我們在知名的層雲峽溫泉飯店內泡完溫泉後，實在還捨不得入睡，山上的空氣很清新，我們到戶外吹冷風散步，熱鬧的笑聲把我們吸引過去，原來是一個戶外的泡腳亭，有幾個美國年輕人正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泡著腳，他們邀請我們加入，我們聊起對北海道的印象。不過是泡腳，卻也能泡出一身汗，離開時，頓覺身心舒暢。
    夏天的北海道不論到哪裡，都只能用如詩如畫形容，顏色在這裡發揮到極致，色彩繽紛亮麗，雖讓人眼花撩亂，卻又捨不得眨一下眼。不管是美瑛的「四季彩之丘」如波浪般往遠方伸展的各式農作物和花田，還是「富良野」綿延不斷，嬌豔欲滴的紫色薰衣草，像是花做成的地毯，都利用花海與田園的大自然風情，展現色彩斑斕的有趣人生。

    我在各個景點買了明信片，蓋上紀念章寄回家給自己，希望以後如果有機會，還能在美瑛悠閒地騎腳踏車逛街，也還要品嚐薰衣草冰淇淋的美味，而且還要在洞爺湖搭船遊湖，盡收所有的湖光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