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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5/15 02:57:42瀏覽273｜回應0｜推薦10 | |
 凌晨一點五十三分．母親節，是過了，我卻按耐不住，從床上離開香甜的孩子，坐回桌前．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的右腳大拇指左側隱隱發癢，散發洗不掉的腥臭味，我的自卑． 幻想那些頑強的黴菌，以成群的水泡竄出皮膚，我忍住不盯著他們瞧，他們似乎老在竊笑，我塗抹什麼都沒有用．漸漸的，他們順理成章霸佔我的右腳，把我的羞赧和自尊舔噬乾淨，僅留下灰撲撲的表皮和一些傷心的坑洞，我必須在某個不知名的夜裡，等候他們伺機突襲．這個戰場緊鄰我的左腳，但左腳卻像天國一樣安祥，沒有令人不悅的味道，是一隻安靜得幾乎要遺忘的左腳． 當然我起床來也不是為了要研究下肢，我暫時和這樣戰敗的氣味共存，先打開電腦再說． 今夜平靜無風，空氣會讓人懷念毛衣的溫度．陽光暫隱，星月盤據，活到這個年紀，我應該無所畏懼了，除了桌下黑白分明的蚊影． 前些天清除狗屎的時候，我的例行工作，陽光以七彩之姿壟罩整個花園，在枯葉，毛屑，像嘔吐潑翻似的土壤，還有角落晃蕩的蜘蛛之間，我突然興起一個疑問，如果，這世界有上帝存在，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受苦？包括忠實的信徒？為什麼有一些人的命運，就是那樣卑微，不堪訴說？他們也曾在神面前，留下謙虛的眼淚，可誰看見？ 我懷抱著這些疑問去倒垃圾，洗衣服，疑問就坍塌在成堆的瑣事中，然後我遺忘了它． 今晚，如同每一晚，在幽暗如螢的微光中我擁抱孩子，孩子親吻我隆起的肚臍，告訴我有多愛我，從胸口掏出一顆心那樣重複著，一直給一直給，孩子怕愛心會用完，動作遲疑了，我說愛是永遠用不完的，愛心不是錢，妳毋需擔憂．孩子又撥開我黏膩的髮，猛親我如蜜流淌．我笑了，說媽媽一身都髒呀，從肚臍到胸口不像妳們洗過了鮮香，孩子說，我就要親，媽媽我愛妳，好愛好愛，我永遠愛妳． 我走出房門，這是我每晚領受的福音．感恩，前些天的問題又浮了上來． 無解，老公說我的問題不過又一次驗證他的無神論，宗教，從來就是政治的詭計，而政治，是披覆人性上方那一大塊陰影． 我心痛，孩子在無邊界的純粹裡茁壯長大，過程歷經各種信念的牴觸，最後依然不得不臣服這世界巧取豪奪的遊戲規則，要她們習慣昧著良心說話，忍受著存活，生命何時變成這樣沉痛？與此相比，我腳上那一顆顆疣，一直以青春期的茂盛姿態，嘲笑我的衰老和越來越凸的肚臍,，彷彿也不算什麼了． 我只想告訴孩子，等天明她們睜開眼那一刻，孩子妳不要怕，不要怕自然的力量，老，醜，發臭，那是無可改變的美，它獨一無二記錄了妳的生命歷程．只有信念的折衷妥協，喪失心智般任由雜音洗淨妳的靈魂，才是無法原諒的，比污水更無作用，比糞便更讓人厭惡． 生命是奇蹟． 我僥倖活到現在，夜半還能對著右腳獨語，天地之寬，我不需留下任何有形之物給孩子．她們有清明的眼，充滿熱情去探索，表現愛，這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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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