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寒流，也不是生病，但今天卻是入冬感覺最冷的一天，因為，憶起了父親。

去年的今天，凌晨5:00聽到媽媽從電話那頭傳來的焦躁的聲音說：「你爸爸不對了啦！你快來！」

心中只想著，是不是昨晚吃了藥，肚子還是痛，說好今天如果爸爸仍然感覺腹痛就要送台大急診的，掛上電話就急忙跑去走路不用5分鐘的爸媽家。

只見到噙著淚的媽媽見了我就直嚷著說爸爸在房裡，怪怪的，要我趕快進去看看。

只見父親一腳還在地上，斜著身體半坐半躺的，頭就靠著床邊的窗櫺，眼睛半睜半閉的，我進前一探，口鼻已經沒了氣息，身子已經失了溫，竟已過世了。

只記得前一天爸爸腹痛，晚上七點時，媽媽原本要我直接載爸爸到台大掛急診的，非常能忍的爸爸卻堅持不要，後來，我和媽媽好說歹說的才勉強讓爸爸同意到附近的診所先看看。

醫生是我二十多年的朋友，就著聽診器，皺著眉，只說狀況不大好，應該送大醫院，但是爸爸仍舊不願，看著爸爸還能走路，就說先拿一些腸胃藥，明早如果還痛就要去大醫院啦！送爸爸回家後，看著他舉步維艱的步下車子，原本直挺的他，痀僂著身體在媽媽的攙扶下步入大樓中庭。

沒想到，這是父親生前留給我的最後的畫面！

媽媽泣訴著昨晚的情形，回到家裡的爸爸，服了醫生開的藥，又怕腹痛失眠，所以又吃了半顆安眠藥，八點多就就寢了。媽媽在十點時還聽到爸在自己的臥房裡翻來覆去的聲音，後來，媽媽也就去睡了。半夜卻被奇怪的聲音吵醒兩次，第一次是十二點，身體都站不直的爸爸竟然在煮開水，媽媽問了，才說一直睡不著，就爬起來了，媽媽催促後才又回房去睡了；第二次是凌晨三點，竟是爸爸在浴室刮鬍子，又一次在媽媽催促後，刮完鬍子的爸爸，再度被趕回自己的房間。

父親呀！您是否知道要離開了，才在半夜最後一次忙著做著平常做慣的家事？您是否知道要離開了，才在凌晨梳洗刮鬍子預備走向另一段旅程？

去年的今天，心中五味雜陳，有著許多複雜的感受。

...後悔著，前一晚為什麼不堅持著送您去台大掛急診？平日寡言的您總是為我們孩子著想，能不麻煩我們就不麻煩我們，我竟然沒有想到，非常能忍的您，會說出自己肚子痛，那一定是已經痛到極點了。

...擔心著，媽媽一個人雖不必再和您吵嘴了，卻必須面對喪偶之痛與日後的孤單。

...心中安慰著，近幾年您陸續表達過，對今生的滿意，兒女都大了，婚姻美滿，孫子也有五個，對於哥哥送我車子一事，更是讓您開懷，開心著我們兄弟不分彼此的手足情，猶記得不久前問您覺得新車如何時，您竟回答：「很爽！」就因為是哥哥送我的，您可從沒在我們面前說過這兩個字哩！

...向神感謝著，即使一生起起伏伏不大順遂，晚年的您含飴弄孫，可是快樂的很。而且，您走的輕鬆，免受了許多病痛的苦。

今夜雖因著思念您感覺到冷寂！但我的心，安穩在耶穌的懷中。

父親於2006.1.17凌晨3:00~5:00間辭世，享年七十有一。

對父親的記憶，另外記載在父親的身影一文中。

貓王/Always On My Mind

歌曲轉載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