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政達

今年金馬獎入圍名單揭曉，固然有《父後七日》這樣的本土佳構入列，卻仍未改中國電影佔據環伺的情況，預料這些大製作、大成本的作品，到時也仍會獲評審們青睞。

電影是集體創作的工業，其中也包含著意識形態的表達。由於中國一直執行落伍的審查制度，「正確」的國家意識和對共產黨專政的美化（最少，也不可能容許挑戰），仍屬審查重點。今年入圍的名單內，《唐山大地震》歌頌解放軍救災的效率，還跟劇情毫無關係的插入一段天安門悼念毛澤東的畫面，讓我對這部電影的評價大打折扣。另外一部《透析》講的雖是九七前後中國司法的醜陋黑幕，卻要在今昔對比下營造中國司法改革、清明的印象，然而，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中國司法的貞操？

反而今年幾部具備反省誠意的電影都來自海外，《被出賣的台灣》極罕見地以白色恐怖為題材，另一部來自加拿大獨立製片的《圍剿》改編自真人真事，描述中國外交官員面對良心和極權監控，最後選擇投奔自由的經過，中國政治的高壓恐怖在片中表露無遺，和那些列在金馬獎名單內的中國電影，彷彿兩個世界。然而，這些電影也一概和金馬獎無緣。

金馬獎評審為什麼會選出這些中國電影，難道真的是藝術的考量多過了主題意識嗎？有位當過評審的朋友告訴我，如果你讓中國電影進來報名，就必然會夾帶著宣揚共產中國、或一再仇日挑動民族主義的意識。然而，我告訴這位評審朋友，如果換了一群擁有本土信念的評審，照樣能選出具有本土反省同時也優質的作品，金馬獎本身就是一種意識的選擇。評審是新聞局找來的，被「選擇」的評審，即間接反映了新聞局對電影意識的選擇。

我反問朋友，難道中國的金雞獎會選擇《海角七號》和《不能沒有你》嗎？再看香港電影金像獎成立的目的，明言「是在本地和世界各地推廣香港製作的電影，表揚本地電影從業員的成就。」只有懷有「代表全中國」幻想的台灣金馬獎，還在編大筆經費「發揚中國、抑制本土」，金馬獎在成為華文世界電影的重要獎項及「國際化」潮流的迷思下，或者早已注定了被中國電影「圍剿」的命運。

（作者為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