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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0:02:00瀏覽113|回應0|推薦0 | |
( 第十八章 )
「啊啊啊!……」
「拜託,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啊啊!──」
聖基督國王院,情報部門,偵訊室。
只有一扇門可以進出這個坪數小得可憐的偵訊室,搖曳的燈泡讓光線疲於奔波在黑暗之中,它讓被幽囚在這裡的所有人搞不清楚白日黑夜。
這裡就和諜報電影裡演得一樣──
淡黃色燈泡微弱地在四面黑牆環繞的室內游移,一張永遠打不壞的鐵製方形小桌就被安置在燈泡正下方,而永遠都有的兩張椅子,其中一張絕對是囚犯的位子。
被兩名情報人員壓制上桌面的菲利浦‧詹森,在皺成一團而顯得猙獰不已的臉上橫流著淚液與鼻水,他看著被切斷的右食指就可憐兮兮地躺在桌上之後,便難掩崩潰的情緒而痛哭失聲了起來。
造成桌面變得如此骯髒不已的元兇,就是從菲利浦右食指上乾淨斷面中淌出的紅色鮮血,它在蠟黃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汙濁。
行刑的情報人員將血色刀子扔在桌上,隨著鏗鏘兩聲,它嚇得菲利浦因為尿失禁而便溺在褲襠之中。
他覺得荒謬極了。
莫名其妙被從自己家裡押來這個詭異的地方,還把自己給當作螻蟻一般施行各種虐待,而他卻可笑地連那該死的原因都不曉得!
「告訴我,你替誰工作?是凜冬嗎?」
提出質問的謝仲傑,一把粗魯地抓起了菲利浦的棕色頭髮,他那張被淚水、鼻涕與血跡所浸染的臉孔,在泛黃的燈光下顯得特別不堪入目。
「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只……只是自……自己一個人生活在格爾鎮的住民!」
「不對!你是法國人,特種部隊出身的士官,退役後受到貝國地下組織M.I.B延攬,成為特別對應組銀翼小隊的隊員之一。」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因為生……生病的關係而少了一條腿,多虧這樣才沒有被徵召去當兵啊!怎麼可能會……會是什麼特種部隊的士官?」
「你在其中一次潛入蘇聯救援人質的任務中出錯,本來應該已經死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為什麼會成為凜冬的諜報人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事間諜活動多久時間?」
「你有看過諜報人員只有一條腿的嗎?……拜託,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當謝仲傑看著已經死到臨頭了還在胡說八道的菲利浦時,先是放開了抓住棕色頭髮的手,然後對一旁的情報人員示意,讓他們將菲利浦從桌子上拽拉起來,毫不客氣地就把他的腰部折在椅背上。
「你們要幹什麼?拜託住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唔嗯!……」
情報人員將沾濕的毛巾蓋在菲利浦的臉上並拉緊,緊接著將一旁裝滿水的水桶一桶接著一桶由他正上方灌下,毛巾因為無法再吸收更多的水,而無情地淌入菲利浦的眼睛、鼻子與嘴巴,惹得他很長一段時間因為無法呼吸而陷入瘋狂的掙扎當中。
「啊啊……嗚啊……」
大概經過了六十多秒的時間,他們才將蓋住菲利浦的毛巾扯下,而一口接著一口地喘著大口粗氣的臉孔,才彷彿死裡逃生般猙獰地映入所有人眼中。
「告訴我,凜冬的目的是什麼?」
謝仲傑提問的同時,再次拿起了桌上的刀子。
鏗鏘、鏗鏘──刀子末端與鐵桌的每一次敲擊,都產生了足以令一個青壯年心底發寒的聲響。
「我真……咳咳……什麼都……不知道……咳咳咳……」
只見謝仲傑不管菲利普是不是做好抗拒從嚴的心理準備,一把粗魯地拉住了他的右耳,而另一隻手上的刀子就在他的耳蝸上蠢蠢欲動,這讓他顧不上腦袋陷入缺氧的不適感,也因為過度恐懼而不禁哭號了起來。
「拜託,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就算挖走我身上所有的器官,我還是不知道你們要的答案啊!」
「是嗎?那就讓我來驗證看看──」
在拉緊耳朵的瞬間就是一刀,紅色血液就隨著被切斷的耳朵一起噴濺而出,一下子就流滿了菲利浦的臉頰與脖子,最後浸染他的囚服。
「哇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你幹了什麼好事……」
「你要是再不說,」謝仲傑把切下來的耳朵甩在桌上,然後接著說道,「我就把你的老二切下來,川燙後逼你吃下去。」
「拜託你……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突地發起狂的菲利浦,在試圖撲上謝仲傑之下差點從情報人員的箝制掙脫,隨著謝仲傑給他一記左鉤拳之後才又讓他摔回椅子上。
當謝仲傑看見菲利浦血口大開的模樣時心裡確實有所動搖,而將染血的刀摔回了桌上。
就在謝仲傑陷入思考時,一道從門口位置傳進來的話音,確實而短暫地將他的思緒從紊亂之中拉出來──
「少校──」進門的另一位情報官恭敬地說著,「時間到了。」
「我心裡有數。」謝仲傑以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道出回應,「替他治療。」
「是。」情報人員回應道。
只見謝仲傑一把掐起菲利浦的脖子,與此同時向他逼近的臉孔讓他被嚇得認為自己就要死了。
「接下來我會幫你把斷肢通通接回去,過幾天後你要是再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會重新將它們給一一切下來──」
不斷搖著頭的菲利浦,哀怨的鼻音就可憐兮兮地隨著眼淚、鼻涕與口水一同竄出,並在下秒流淌在眼瞼與謝仲傑的手上。
只相隔一片防彈玻璃的另一側,是被一片斑白光線所籠罩的空間。
面對著玻璃坐在各種儀器前方、為數不少的黑衣人們,都是由西城分部主導,為了菲利普而組成的專案調查小組。
「辛苦了,少校。」
「……嗯。」
謝仲傑接過士兵遞來的擦手巾後,一邊擦起沾有穢物的雙手,一邊無力地對他道出敷衍的應聲。
只見穿著牛皮紙色大衣的紗雪,就隻身待在偵訊室外面的走廊上,她在胸前交叉著雙手,以背部靠著外牆合起雙眼,等待著謝仲傑在結束之後從這裡面走出來。
「上校大人,」謝仲傑試著掃除臉上的疲乏,以精神奕奕的模樣正視紗雪,「您怎麼在這裡?」
「這裡沒別人,就像往常一樣對談吧。」紗雪放下雙手時,在逕自向著走廊舉步慢走時說道。
「知道了。」
快步跟上的謝仲傑,在紗雪身後時才又露出了疲累的表情來。
這裡是西城分部中的高度機敏區,有權限進入這裡的人是少之又少,因此在走廊上並不會有閒雜人士的存在。
白色PU材質走道與白綠相間的牆面,以及白色的LED燈光,都讓這裡就像年久失修的地下人行道一樣,顯得過於單調而寂寥。
空調運轉的聲響微微地在天花板內躍動著,它在此時就像走到哪都甩不開的白噪音一樣緊跟在兩人周身。
「他還是堅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紗雪的提問率先打破沉默。
「對,除了毆打他以外,還切了他的一根手指和單側耳朵,並施以水刑、電刑,但結果都一樣。」謝仲傑在報告時始終都皺著眉頭,「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
「我也這麼覺得,也許是被複寫記憶,或是記憶被破壞了也說不定。」紗雪瞇起聖綠色眼眸,思考著接下來該走哪一步棋,「要真是這樣,那就算是把他丟進Ark也沒用,因為原始的記憶資料已經不存在了。」
「那怎麼辦?」
「就算是俘虜也是人……交代醫療部門,替他把斷肢接回去,讓情報部門給予妥善保護、照護與監控,避免凜冬在短期內派人來滅口。」
「除了相關單位以外,應該沒有人會知道西城分部的位置,會有被滅口的疑慮嗎?」
「若是敵人有破壞記憶與偽造記憶的能力,那就要將他們也有讀取記憶的技術這個可能性考量進去。雖然我不希望它成真,但萬一是真的,那西城分部被滲透就只是遲早的事。」
「知道了。」
「另外,馬尼拉的Avalon情報部、尖閣諸島的Avalon作戰部都已經做好上線準備了,所以等等就發密件令文給珊瑚宮,要他們盡快把Xanadu運抵尖閣諸島。」
「明白了,稍後馬上辦理。」謝仲傑一刻不敢怠慢地在腦中記下紗雪的指示。
只見紗雪駐足在電梯前方時,才稍微將頭朝右後方的謝仲傑轉動,雖然只有微幅的角度,但已經足以讓眼角餘光瞥見他壯碩體魄的剪影了。
「真抱歉,因為艾利克中校從馬尼拉的任務歸隊,所以必須恢復他副分部長的身分,只能委屈你暫時待在銀翼小隊了。」
「沒關係,艾利克中校的資歷比我要多出許多,副分部長這個職位他是最適合的人選。」謝仲傑將自己的內心話如實以告。
「因為中校必須負責西城分部副分部長與馬尼拉情報部臨時部長兩職,所以銀翼的指揮與作戰部那裡,在Avalon正式上線以前就只能暫時交由你去處理了。」
「紗雪……」謝仲傑兀自沉下了表情,看著她不知不覺間變得老練而冷酷的表情說道,「妳是知道我能為妳做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但朝昌他……」
眼看紗雪沒有任何回應之下,謝仲傑更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他知道紗雪有自己的苦衷,但把江朝昌當作棄子斷尾求生,這麼做對江朝昌來說並不公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紗雪走進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抵達的電梯,而謝仲傑卻在她開口時才發現到這點,可見這件事在他內心就像打結的毛線球一樣被纏得難分難解。
「仲傑,不進來嗎?」
「要,抱歉。」
有多久沒聽見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了?
謝仲傑突然發現到這個令他感到意外的疑問。
被白鐵圍繞的電梯廂房中,並沒有一般辦公大樓裡會配置的鏡子、各種廣告傳單,與大樓管理委員會的公告──這裡乾淨得令人感到渾身不對勁。
「我是最清楚自己正在做些什麼的人。」紗雪突地向謝仲傑說道。
「……」
陷入無語的謝仲傑與紗雪,以最萌身高差肩並肩站在電梯之中,等待樓層的抵達。
「聽過《晁錯論》嗎?」紗雪問道。
「沒有。」謝仲傑回答道。
「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我們的目標是維持世界和平,因此我們必須成為拳頭最大顆的那一個角色,才能擔起世界警察的責任。」
「我知道。」
「很好。巫條家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成大事者應不懼身負惡名,需以大局為念,以少量犧牲力挽更多之人』,這也是巫條家為何會甘心蟄伏在淺神家底下這麼久的原因,而我認為──巫條家抬頭的時機點就要到了。」
在棕色瀏海稍微蓋住那雙聖綠色眼眸時,謝仲傑確實看不太清楚當她在述說淺神家時是抱持著何種的表情,畢竟舉世當今最痛恨淺神家的人,就只有身為巫條家長女的紗雪了──而謝仲傑早已知道這個事實。
「為了達成Avalon這個遠大的目標,我需要利用淺神秀策的力量,即使我必須成為他的魁儡也必須做到!仲傑,既然你知道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那你知道我為了Avalon做出多少覺悟嗎?」
謝仲傑握緊拳頭,在他聽見紗雪這番話時才開始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懂紗雪是什麼樣的人嗎?
「如果只差臨門一腳的現在,被卡瑞克斯特那隻老狐狸給逮到機會的話,大家至今所有的努力就會付諸流水,甚至成果很可能會被他給盡數偷走──」紗雪在語到激動處時突然中斷了話音,並在簡短地深呼吸之後才接言說道,「因為朝昌抗命的關係,而讓我們擁有美軍武器這件事差點曝光是不爭的事實,要是計畫在這裡事跡敗漏了,那暗中協助我們的美軍相關部門也會一併受到池魚之殃,緊接而來計畫參與國中,和我們相關的軍情單位都會無一倖免地被自己的國家定罪與清算,許多的家庭會在一夕之間崩離解析。」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逕自被敞開了,明亮光線就隨著各種聲音竄入電梯之中,登時讓整個幽閉的廂房逐漸熱絡了起來。
「讓他忘記一切,回到日常生活是我對他最後的仁慈了,仲傑。」
當電梯門再次關上時,本來逐漸熱絡起來的氣氛旋即又回到了冰點。
就在紗雪抬起頭,轉身並望向高出自己許多的謝仲傑時──
「紗雪,妳!……」
淚水自聖綠色眼眸之中奪眶而出,它化作兩行星河般的美麗光芒淌在巴掌臉蛋上,最後逕自在下巴處落下,使在電梯廂房中的地上,匯集了一抹不大也不小、恰如天河般的淚泊。
「我說……紗雪,妳該不會是……」
謝仲傑懷揣著臆測所道出的咕噥,未完地保留住了最後的解答。
( 成大事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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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