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參加一個白人朋友以Hip-Hop為主題的家庭派對,派對上來了六七名非裔美國人,個個身材壯碩,肌肉結實,白色與黃色平帽(白人摺V型前帽延對Hip-Hop黑人來說,是五零年代之前的老掉牙)斜戴,無袖且繡上”Arizona”、”Atlanta”的運動背心露出刺青的臂膀,背心下紮緊的內褲順勢往超垮的牛仔褲管內延伸,非裔美人個個舞藝精湛,動感十足,儘管這是一場白人做東的派對,但也注定是一場黑人反客為主角的派對。
Hip-Hop音樂響起,非裔美人隨著音樂搖擺,並用手指戳白人同伴,哼唱歌詞要白人叫我”Negro”!場面很High,但派對上處處見黑白族群的權力機鋒,派對上的很多白人當然也是Hip-Hop的粉絲,但他們或坐或站,即使站者隨音樂搖擺跳舞也顯地不連貫,有時下場與黑人夥伴門同樂,但大部分時間又回到場邊啜飲啤酒乾瞪眼,此時我的一些白人朋友鼻子摸摸離席結束今晚的狂歡,一些對黑人痴狂的白人Chick/小妞(美國各州都看的到這種非黑人不交往白人女性),圍繞著那些非裔美人火辣扭臀,袒胸擠乳,霎時,派對上的一位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加入尬舞,只見他被圍繞在老黑之間,Dirty Dance、Breaking Dance隨著節奏一一上菜,他是舞池裡唯一的亞洲人,精湛的舞技讓黑白兩色立刻傻眼,隨即是一陣讚美之聲,我坐在場邊白人朋友向我咬耳朵:「這個亞洲來的傢伙還真夠屌,Hip-Hop跳的比黑人更嗆,我真是甘拜下風,畢竟你們膚色比我深,跳Hip-Hop比白人更純…」
圖片來源: Fotocartagena.com
這個台灣來的Hip-hop舞王贏了嗎?答案是沒有,他充其量是「亞洲版」的黑人嘻哈風舞者,美國從一九八、九零年代之後,以黑人為主體性的流行文化是散佈在美國青少年間的「政治正確」,這與華盛頓特區(政界)、華爾街(經濟界)仍由白人掌控大有不同,美國有一派學者認為嘻哈舞風和NBA只會讓黑人更像「只」賣體能的南方玉米田奴隸,但黑人的饒舌、嘻哈、運動競技的確有讓有心搶錢的黑人大紅特紅,賺足銀子,但這也可能是「白色」資本主義對黑人設下的陷阱,保守派美國人(當中很不幸也包括保守派黑人)隱約鼓勵黑人少讀書,少考律師,少搞政治,只要運動和歌唱就能讓黑人經濟無虞,但到頭來「黑勢力」還是進不了白人掌控的政經中心。
至於那個台灣來的舞王,他反應台灣這幾年由來自美國東西岸ABC藝人所帶回台灣的流行主調,台灣的年輕人很嘻哈,但台灣很少年輕人了解許多嘻哈樂道盡的是黑人民權運動一路灑下的鮮血眼淚,和許多來自社會底層Ghetto區黑人青年的呻吟不滿,台灣來的舞王會讓白人把亞洲人/亞裔美國人和非裔美國人畫上等號嗎?這是一個有趣的命題,美國白人看亞洲人甚至亞裔美人的觀點,我在前一篇已大致提過,當「無力」、「性無能」形象的亞裔美人或亞洲人(男性)變成具備「陽具象徵」與速度感的嘻哈舞者,的確讓白人精神錯亂好一陣子,這也就是這場派對上他們傻眼的主因,加州柏克萊大學裡頭那些讀理工生物,眼鏡比水泥牆還厚的亞裔/亞洲乖學生為什麼有能耐拿掉眼鏡、換上無袖運動背心做地板動作?如果嘻哈風真的席捲亞裔世界,白人的反應事實上值得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