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十幾年的老友了，那天我們兩個坐在湖邊聊天解悶，你告訴我，似乎過把廿歲過完了，我們正失去的，是一種放手去愛的真誠


一種十幾歲時，我們曾經很堅持活在裡面的小說、漫畫和電影的世界。


多數人在廿歲的開端，在大學校園、城市街角，轟轟烈烈的投入過，哪怕受傷？哪怕忌妒？哪怕歲月荒唐了成績？都要這樣純過幾回…


「卅歲的生日，歡迎來到成人的世界！」你笑了笑，灌了一口百威啤酒。


在那裡，愛情不再純了。


卅歲的戀愛，因為有了婚姻的可能，一切變的這樣衡量，女生觀察男生，看經濟能力？看出門的代步工具？或者至少看眼前這小男人，將來是否有成器的潛力？


當條件多少具備的時候，熟女倒追熟男不再罕見。


當出入不再前胸貼後背、克難騎著摩托車，下雨天不再淋濕頭髮，在7-11騎樓下躲雨搶買輕便雨衣；而是有台四輪讓她坐在裡頭喝熱咖啡、聽古典音樂。


三天兩頭出入高檔餐廳也不再是太奢侈的事；這通常是以前學生情侶時代籌畫好久的驚喜。


午間休息不會在廉價速食店裡討論期末報告；而是到隔壁外商銀行買幾檔當紅的基金。


聖誕夜，到精緻的汽車旅館激情不再偷偷摸摸，因為那是大人做的事；比起學生時代的聖誕節，在大安森林公園鬼混親熱、晚上再回宿舍吃火鍋嚐禁果，似乎來的方便許多。


「歡迎來到成人的世界！」你又說了一次。


我看你這樣喝，我也啪一聲的扳開我的瓶蓋，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那男生看女生呢？」我好奇。


這年代，長得美麗、態度獨立、工作體面、薪水又比男生優渥的女生實在太多了，男生個個壓力都很大。

男生看女生，外表和身材依舊重要，但卅歲的男生也知道很絢麗和很適合自己的女生不太一樣。

前者如果沒有拜金資本哪裡招惹的起？
後者呢？所謂很適合自己的女生，重點是個性要好相處。

熟男對認真感情這檔事，在戀愛開端看見行不通，馬上就先踩煞車了，不太有學生時代那種追的死去活來、彈吉他、畫大海報挽回頹勢的傻勁。


卅歲的熟男一談起戀愛，很多也現實起來。


「大概也都希望交個能賺錢的老婆，是認清本質吧…」我歎口氣。


這年頭，男生都想當優質情人，不能太醋桶，事業要小有成就。


儘管熟男們都知道太宅的後果，卻又因為一堆公事學業必須久坐室內，埋頭那些跟前途有關可以存老婆本的正經事。


愛情變成一堆比對的數字，這邊加一些，那邊就要減一些。


所謂愛情的成人主義，甜言蜜語變成達陣（優質婚姻）的一種手段，那些山盟海誓不管做不做到？十幾廿歲時的我們，可是都曾掏心掏肺的相信進去。


「所謂的愛情的成人主義…」你話鋒一轉。
「不過就是很多很多的爾虞我詐，像是臣服投降前的一場遊戲。」


卅歲的生日前，我們都要有拿到遊戲入場券的心理準備。


人人有份。


我的酒全都倒進胃裡，微醺瞬間，職業考量的愛情、想到以後結婚可以一起買房子的愛情、錢會夠花的愛情、遠距離戀愛必須要是投資的愛情、劈腿的愛情、語言裝飾的愛情、探測對方到底想什麼的愛情、小不忍亂大謀的愛情、性高潮才是重點的愛情、我很忙等下再說的愛情、台北市東區的愛情、Shopping的愛情、大小S裝ABC愛情、我再也想不出來的愛情…

也許都在愛情的成人主義裡頭。


「Cheers!! 歡迎來到成人的世界！」我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