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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28 17:06:04瀏覽154|回應1|推薦5 | ||
聽到聲響,眾人齊齊轉頭,發現走進門里的是凌致清,詩敏飛快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軟軟地喚了聲,"師傅." 這些年,師傅早已取代父親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有他在,便是什麼事都不做,她的心呐,就是安定,篤實. 凌致清視線掃過屋里一圈,在發現傅競時,詫異. 傅競朝他微微搖了下頭,凌致清連忙把目光轉開. "師傅,莊師傅和哥哥呢?他們不回來嗎?"詩敏仰頭問,那模樣十足十的小女子. "已經在路上了,我騎馬,速度快些."他揉揉詩敏的頭,幾天不見,好像又抽高幾分. "太棒了,晚上給哥哥和兩位師傅辦接風宴." 他搭著詩敏的肩問:"小丫頭,聽說你把前頭一排屋子全清了出來,要做什麼?" "要蓋廚房,再過幾日水泥工會過來砌灶,對了,師傅你得借我幾個會制陳皮的工人." "陳皮?這就是你要賺得叮當響的新財路?" "是啊,不過我們剛剛又想到一個更索財的."她把方才討論的事全告訴他.凌致清點點頭,轉頭望向傅競,問:"這位公子是?" 奶娘替他倒來一杯溫茶,接下話,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全交代過一遍後,說:"他叫傅競,凌師傅喊他阿競就成了." 阿競?凌致清不自覺地抖了抖眉角,說:"傅公子,不如我們進房,我替你看看傷口?" 聽見師傅這樣說,詩敏連忙跳過來,插到兩人中間,笑得滿臉虛偽,"師傅,你剛回來,先休息一下吧,放心,傅公子的傷口我處理得很好,才五天,他就能下床了,不如……不如我幫師傅燒點熱水,一路回來風塵仆仆的,師博先洗個澡,吃些點心,有話,晚上咱們再聊." 看著她巴結的表情,凌致清扭了眉,低聲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做了什麼壞事?" "師傅說啥呢,你家丫頭不就體貼您,孝順您嘛." "是嗎?"他狐疑地向傅競望去一眼. 詩敏心虛,連忙檔在傅競前面,不讓看. 傅競本也想拒絕凌致清的好意,可是見到詩敏這般態度,就是想同她作對,想挖出她想隱瞞之事. 笑脫她一眼,他對凌致清說:"是啊,姑娘將在下的傷口縫得很好,本來還想在上頭繡朵花呢." 呃!他是神箭手哦,怎麼一箭射中靶心. 握緊拳頭,她抬起臉,面有難色,卻嗜聲嗜氣地喚了聲,"師傅……" 他擰了眉,問:"為什麼不用羊腸線縫?" "那個……那個……不就是還沒有時間做嘛."她就不喜歡弄那個嘛,可師傅見她不愛硬要她親手做,她也明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有人天生見了羊腸就會想吐的呀. "我已經出門近一個月了."事情是在他出門前盼咐的,剝洗一副羊腸,花不了那麼多時間吧. "就,就前一陣子忙咱們,哪里想得到會亂七八糟,就,就……就……救了一個人." 傅竟提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詩敏.原來自己是被亂七八糟給救回來的. "所以你用什麼幫傅公子縫傷口?繡花線?"凌致清的口氣透出幾分危險. "那個線我有用酒水泡過,不礙的."她越說越小聲,只差沒在地上找個縫兒鑽進去. "不礙?人命關天,可以用這種態度相待?看來,你果然不適合當大夫."凌致清失望搖頭. 見師傅那個神情,她急匆匆抓住他的手道歉,"我改,我改,我下次一定改,師傅,您別不要我,丫頭會乖的." "反正你已經無心學醫,還是專心賺你的銀子吧."他燮起雙眉. "不要!師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發誓,下回絕不再犯"她聲聲保證,眼底眉梢都是焦急.是,她並沒那麼想學醫,可她怕,怕自己不學了師傅就要離去,她緊緊搜住師傅的手,眼眶泛紅. 對上這樣的眼神,凌致清硬不下心腸.早就該走的,可現在一他歎氣,"你知道怎麼做?" ◎ 精品文學網 Bestory.com ◎ 聽師傅松下口吻,她忙不遠道:"我知道." 她轉了身,步履輕松地跑出大廳. 凌致清搖頭,"傅公子,你還是讓我看看傷勢吧." 傅竟點點頭,隨著他身後離開. 進到詩敏屋里,凌致清細細地替傅競看過傷口,傷口的確照顧得很好,已經結癡. "主子,請您忍忍,我幫您把線拆掉." 兩人互視,微微一笑. 那年,詩敏失去母親,跑到山上大哭,凌致清和傅競在山上交手,在山上結識,之後傅競找上凌致清,他開始為傅競效力,開設濟慈堂也是為了替主子在京里埋下一個新據點. 這幾年,傅競跑遍漠北及全國各地,飛快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商業王國,他用盡手段,不斷累積財富,現在的他,已有足夠實力控制大齊王朝的鹽,酒甚至是鋼鐵,糧價,更有足夠的金錢養軍隊,死士. 在大齊王朝里,無人不知傅競的存在,只是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很少,凌致清是一個,莊柏軒是另一個,並且他們都明白,主子圖謀的不只是金錢.便是因為知道凌致清在莊園里,傅競才會在身受重傷後,往這個方向逃逸,沒想到沒遇上凌致清,卻落到一個只縫過狗貓的丫頭手上. "丫頭認出主子了嗎?"凌致清一面拆線一面問. "沒有." "我猜也是,這幾年主子改變很大." 不只主子,丫頭何嘗不是大改變,夫人去世後,她脫胎換骨,事事爭,樣樣拚,她說她定要拚贏自己的命運. 這樣的精神,影響鈁敏,影響了周遭所有的人,凌致清自己也相信,詩敏定然會笑著走到最後. 傅競微笑說:"那丫頭很認真照顧我." "我同意,否則主子的傷口沒這麼快好."想來這幾日,詩敏也是小心翼翼,擔心得緊. "這次,能夠跟我走了?"傅競問. 凌致清皺緊雙眉,重重點頭,只是丫頭那邊想起她該然欲泣,心疼…… "那好,我們出去吧." "主子到我屋里坐坐,我那里有汪先生交給我的京城駐兵圖." 傅競點頭,在凌致清的扶持下,他們走出詩敏的閏房,往前頭的院子走. 凌致清住的院落是三排八間房的格局,有四個丫頭和四名小厮在打理,當中有幾個是認得藥材,這時候,大家都在屋里各忙各的. 可他的屋子前跪著一個小丫頭,發現凌致清走近,她連忙跪直,手上的板子提得老高,看看師傅從遠處走來,她巴結地轉頭對上師傅,小心陪笑. "跪好."他怒斥. "師傅,你還是打我吧,打完後……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她心底盤算著,得去找幾個口齒清晰的婦人來訓練賣絹花,再找幾個手指靈巧的,來幫舅母做絹花,還有,還有,她得走一趟京城買作料和工具,最最重要的是……哥哥快要回到家了,見她挨罰,心底肯定不舍. "你這是在同我討價還價?" 凌致清的聲音帶著冰,凍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可她還是不怕死地,用膝蓋往前挪兩步,巴到師傅跟前. "詩敏不敢啦."她嘴里說不敢,可板子提得更高了,她知道,師傅才舍不得下重手,只會意思意思打幾下. 果然,凌致清瞪她一眼,問:"要打幾下?" "十下."她飛快回答. "嗯?"他橫眼望她. "這次犯的錯大了些,二十下好不?" 她不停陪笑臉,凌致清面無表情地接過板子,定定看詩敏一眼.她錯了,這回他會對她下重手,因為……那個承諾…… 高舉板子,啪!重重落下. 詩敏猛地抽回手,甩個不停. 好痛!師傅真打?她往紅腫熱痛的手心猛吹氣,淚水盈眶."師傅……"她軟聲低喊,帶著硬咽的鼻音,巴巴地望向凌致清. ※ 精 品 文 學 網 B e s t o r y .c o m ※ 聽師傅這樣說,她能明白,習不習醫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傅想切斷兩人的關系.壓緊雙眉,咬緊牙關,她再度將手送出去. 啪!又是重重一下. 這回她硬挺,把眼睛張得大大的,連眨都不眨,可淚水翻下,在她臉頰上掛起一串水簾子,抿緊的嘴角微微抖著,她就是不發出半點呻吟. 這丫頭,他打得心都痛了,她固執什麼? 凌致清硬起心腸,重重地連打三下,小小的手臂再支撐不住,掉了下去.她看向師傅,凌致清也回看她,眼底雖一片模糊,心里卻清明無比,她懂師傅決心要離開了…… 母親早說過,師傅這等人才不是咱們能長留的,可她不想,就算用哭,用鬧,她都要把師傅控在身邊. 咬緊下唇,明明害怕,她還是把雙手抬回原地,拉開笑容. "師傅,剩十五下,打完以後,詩敏會記住,不可以草菅人命,要把醫術看成神聖的事情." 這樣的話,讓他怎還狠得下心?可……如今情勢,他非走不可,他留下只會拖累這一家大小,閉了閉眼,他再度揚起手臂. 詩敏也緊閉雙眼,等待下一個疼痛來臨,但,她並沒有等到那個痛徹心扉,她被一個擁抱攬進胸口,而那聲重重的板子,打在傅競的手臂上. 驚訝的不只是詩敏,凌致清也駭然地望向傅競. 她仰頭看看護在自己身前的男子,鬧不清心底是怎番滋味? 傅競苦笑,別說她鬧不清,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是,他不懂,為什麼明知道凌致清是個重承諾的男子,而那二十板子是為了換回自己的諾言好來到他身邊,卻還是阻止了. 他不懂,那板子打的是丫頭的掌心,為什麼他的心卻像被人砸上六百板? 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她挨打,只知道如果非要被打,那板子落在自己身上,比打在丫頭身上更不覺疼痛. 他低頭,看著滿臉淚濕的丫頭,大掌一壓,把她的臉壓進自己胸口.唉……病好像更嚴重了,現在,不需要看她挨板子,光是看見她掉眼淚,一顆心就抽痛得緊. 喜歡上她了嗎?好像有一點. 不只是欣賞她的勇敢聰慧,欣賞她的機靈反應?好像不只. 會不會是因為兩人遭遇相似,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歎?應該不是吧. 那麼他到底喜歡她什麼?說美麗?還可以;說動人?笑話,身子都還沒長成,那為什麼,自己莫名其妙就喜歡上了? 傅競想老半天,結論是一聲長歎,沒辦法,誰讓她救下自己一命.算了,喜歡就喜歡,自己的心又狡賴不掉,辯駁也沒有太大意義,最簡單的法子是——認定. 他略略澀紅了臉,當起說合人."凌師傅就別打了,反正我身上的線頭已經拆掉,傷口也·慢慢愈合,羊腸線也好,繡花線也罷,已經不重要. 凌致清看著主子那副神色,心底好似感應到什麼,笑了笑,不答. 傅競低頭,對著懷里的丫頭說:"以後,別再犯同樣的錯,知不?" 傻傻的詩敏,並沒發現半點不對勁,只是對跳出來當中人的傅競滿懷感激,沖著他一笑,抬頭,怯生生地說:"師傅,丫頭以後不敢了." 凌致清背過身,走進屋里,傅競比誰都明白,那不是生氣而是心疼,因為相同的感覺,他才剛經曆過一回. "丫頭,讓你師傅靜一靜,陪我四處走走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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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