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溫柔酒吧》講述單親男孩的成長故事。在酒氣熏天的環境中也可以健康成長嗎？也許愛才是最關鍵的答案。

生活，像一杯混合各種生命課程的雞尾酒，當它被攪動時，你學得更快。

改編自普利策獎得主J.R.默林格同名暢銷回憶錄的電影《溫柔酒吧》，述說20世紀七八十年代一個缺乏父愛男孩的成長故事。故事中小男孩的父親是紐約廣播電台的著名搖滾樂DJ，有著渾厚性感的低嗓音，但是他卻只能偷偷從廣播電台裡收聽父親的聲音，想像他的樣貌，假裝與父親對話。由於父親長期缺席，舅舅查理便成為他生活、求學與情感的啟蒙恩師。舅舅開的「狄更斯酒吧」，也成為默林格成長記憶裡的重要基地。

《溫柔酒吧》海報

人說傾一村之力才能拉拔大一個孩子；對默林格來說，是一群酒吧叔叔與單親母親合力將他撫養長大的。

小男孩在煙霧繚繞、酒氣熏天的環境中長大，雖然缺乏名義上的父親，卻擁有大家庭中關愛他的長輩們一路陪伴，給他加油打氣。調酒師查理舅舅是所有小男孩一生渴望擁有的酷酷的生活教練，他給建議的速度往往比倒酒更快。有時候他的話像一杯取自陳年酒桶的琥珀金威士卡，初次啜飲有點粗糙，但是整體口感輕盈柔順。

「打從很小的時候，母親便把我交給舅舅和酒吧裡的這群男人，讓他們帶我去海邊、去打保齡球。她知道我生命裡需要有些男人的影響。」

生命中形塑默林格人格成長的角色除了舅舅之外，還包括在火車上遇到的牧師、裝腔作勢的爺爺、耶魯室友以及一路激發他奮力向上、功不可沒的母親。電影中由班·艾佛列克飾演的查理舅舅，嘴上叼根煙，吊兒郎當地邊調酒邊傳授外甥所謂的男性科學（male science）哲理。句句聽來胡說八道，但是背後透著一份洞悉人世的溫暖。導演喬治·克魯尼特意打造的酷舅舅形象——帶著睥睨一世的眼神，開著寶藍色凱迪拉克敞篷車，對女士們彬彬有禮，酒吧社區裡的大哥，打保齡球的高手——在小男孩心目中是集男子氣概於一身的完美男人。儘管舅舅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深愛外甥，卻始終無法彌補默林格從小對父愛缺失的遺憾。在自我追尋的過程中，父親的認可一直困擾著他。

默林格在自傳發表之後的某次受訪時分享，幾度嘗試與父親聯絡，盼望心裡那塊被父親遺棄的傷口癒合，才發現小時候從收音機裡聽到的那位父親，那位他想像中會說故事的慈祥父親，與真實人生的父親其實是截然不同的人。他的父親是一個成天醉醺醺的酒鬼，自我沉淪、墮落到周遭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我後來終於瞭解，父親這個職分他根本無法勝任。」

《溫柔酒吧》劇照

默林格的故事讓我想起好友明真的外甥凱凱，不到一歲時，父母離異，於是明真與其他三位姊妹把凱凱當親生兒子一樣合力撫養。

「我母親（凱凱外婆）還在世時，可以說是五個媽將凱凱一起帶大的！」明真回憶，凱凱可能在母腹時就缺乏安全感，出生後晚上極難入眠，哭聲震天響，沒完沒了。

「我姐坐月子時，我們回去看他，凱凱一哭，我們全嚇得一哄而散！」

姐姐明悅坐完月子，搬回娘家住，明真和其他已經出嫁的姐妹，每週末固定回娘家幫忙帶baby，減輕明悅的負擔。因著這個孩子的出世，明真幾個膝下無子女的姐妹們有機會親嘗為人母的滋味。

「那時候我抱著baby哄他睡覺，不僅要站著，而且要來回走動，還要拍他屁股！」明真說凱凱出生前，她是那種「極厭惡小孩，在餐廳看到孩子哭鬧，就很想走過去臭駡孩子父母的人」；外甥出生後，她態度整個改變，變得有同理心。疼惜夜夜睡眠不足的姊姊，她自願每週末去念故事書給外甥聽。這一念，就念到他進小學。

為了讓凱凱擁有一個歡樂的童年，明真與老公陪著孩子上山下海露營烤肉，玩遍加州所有國家公園。等他大一點，帶他去看球賽，教他打高爾夫球。大姐明睿因為住得離娘家近，每逢凱凱媽媽需要加班時，接孩子放學的責任就落在明睿肩上。將孩子接回家後，幫他看功課，吃飯，洗澡，等媽媽下班後來接他回家。小妹明霓與老公是天生的宅男宅女，帶孩子吃喝玩樂雖輪不到他們，但是夫妻倆敏感細膩，每年都會在凱凱生日時獻上他意想不到的禮物。至於阿嬤（外婆），唯一的責任就是寵小孩。

「五個媽媽」加上幾位叔叔各司其職，在凱凱成長的路上悉心陪伴。後來凱凱在教會結交一群同年齡的好朋友，陪伴他的「家人」也繼續擴大延伸至小組裡孩子的父母們。

「從來沒有人覺得他是可憐的孩子，因為他生長在一個有愛的家庭裡。」明真回憶凱凱兩年前入大學時，為了申請一個獎學金，必須出示信函，證明自己是單親母親撫養長大的，19歲大的他首度提到「父親」這兩個字。

「他信上寫著我的父親從未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多年來，從沒在阿姨媽媽們面前詢問有關父親任何消息的凱凱，輕描淡寫地講一個似乎跟他毫無關係的人，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明真憶及這段往事時，仍不免鼻子一酸。心疼外甥多年來雖一直避免觸及敏感話題，但並不代表孩子內心深處對父親沒有任何憧憬與期盼。

《溫柔酒吧》劇照

上大學前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凱凱決定在教會受洗。受洗見證中，孩子首度公開年幼時曾經受同學霸凌的往事，坐在台下的媽媽阿姨們泫然涕下，百感交集。看著從繈褓拉拔長大的他，在基督信仰中找到自我認同的身份，在完整的信任和愛中，得到自由與釋放。

去年在母親的生日餐會上，22歲的凱凱親自下廚，為媽媽阿姨們烤制英國名菜威靈頓牛排（Beef Wellington），鮮嫩的菲力牛排上塗抹鵝肝醬，再裹上派皮，送進烤箱，餅皮因塗抹了蛋汁看起來像一個金黃色的大波蘿。

「每口咬下去都甜在心裡，滿滿地感受到他的愛！」明真說。

在「狄更斯酒吧」長大的作家默林格，後來把叔叔們的人生故事一一寫進自傳裡，這群合力照顧他的員警、詩人、軍人、演員及酒鬼，用愛心編織成網，成為他現實生活裡的父親。

生活，像是一杯混合各種生命課程的雞尾酒，當它被攪動時，你學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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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語聆

創文公關同工，前新聞主播/記者。目前為《真愛家庭》雜誌、《神國》雜誌採訪及撰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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