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抉擇時分

霖承掛斷電話後，沉默地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窗外的夜色逐漸籠罩整座城市，燈火閃爍，但他的心卻陷入了一片黑暗。剛才的那通電話像是一把雙刃劍，無論他如何選擇，都會留下無法癒合的傷口。

他知道自己剛剛拒絕了唯一一個能夠阻止書雅與懷安婚約的機會，並且選擇了保護書雅不受輿論的攻擊。但這個決定，也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她。他本可以將這一切公開，讓懷安失去一切，但這樣做會讓書雅陷入難以承受的壓力和流言蜚語中。他做不到。他愛她，無論結果如何，他不能讓她受傷害。

但他的內心依然掙扎。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一邊是理智和道德的選擇，另一邊是感情和衝動的誘惑。多少個夜晚，他曾獨自走在空蕩的大街上，台北的夜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像是無聲的慰藉。內心的煎熬，讓他感到疲憊不堪。

霖承從窗外俯瞰公司附近的公園，那是他和書雅偶爾會一起走過的地方。公園裡的長椅依然擺放在熟悉的位置，空無一人。霖承閉上眼睛，回憶著這段時間與書雅的點點滴滴。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那驚鴻一瞥的瞬間；他想起他倆在工作上的默契和笑聲；還有她對景舟的困惑，對懷安的無奈，以及那雙充滿哀愁的眼睛。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倆可以打破一切阻礙，最終在一起。但如今，這一切似乎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他從此經常陷入這樣的深思。直到某個加班的夜，電話鈴響了，是書雅。 

「我有話想跟你說，」簡短的一句話，但字裡行間似乎透著某種急切和不安。

霖承猶豫了一下，回覆道：「在哪裡？」

書雅很快回覆：「在辦公室的天台，我等你。」

霖承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不知道這次的對話會帶來什麼，但他知道，他必須去見她，必須知道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當霖承登上凌雲的天台時，瞥見書雅正站在那，微風拂動著她的長髮。背影看起來如此脆弱，彷彿隨時都會隨風飄散。霖承走近她，心中百味雜陳。

「妳說有話要跟我說？」霖承輕聲問道，打破了天台上的沉靜。

書雅轉過身來，眼中閃著一絲不安和迷茫。她看著霖承，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為接下來的話語做心理準備。

「我……我想讓你知道，」書雅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掙扎，「我知道我的選擇讓你失望。我和懷安……訂婚了，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

霖承看著她，沒有說話，靜靜等待她繼續。

「當你不在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無法承受所有的壓力。景舟和我爭吵不斷，因為我無法忘卻那段悲傷的往事。而懷安一直在我身邊，對我百般照顧。我以為，我是因為感激他，才會答應他的追求。」書雅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再次在她的眼中閃爍，「但事實上，我只是太累了……我只是想逃避所有的痛苦。」 

霖承的心中一陣酸楚，他知道書雅正在經歷她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刻，而自己卻無法真正幫助她走出困境。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妳不必道歉，」霖承溫柔地說，「我知道妳有妳的難處。」

書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低聲哭泣著，整個人顫抖不已。「但我對你……我對你感到愧疚。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而我卻……」

霖承聽著她的話，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他愛她，這一點從未改變，但他也知道，無論她現在對自己說了什麼，她的選擇已經做出，而他無法改變這一切。

「妳的選擇，我會尊重，」霖承低聲說道，眼中透著無限的理解與哀傷。「我不會強求妳留下，但我也不會因此恨妳。妳只是想要幸福，而我，只想看到妳開心。」

書雅的眼淚繼續奪眶而出，她緊握著霖承的手，顫抖著說：「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霖承笑了笑，輕輕搖頭。「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無論妳選擇了誰，我都希望妳能幸福。如果這是妳的決定，我會尊重它。」

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良久，只有夜風輕輕吹過。最終，書雅輕輕鬆開了霖承的手，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在轉身離開之前，她突然大聲說：「我下輩子要嫁給你！」

此時霖承再也按捺不住，流下淚來:「我等妳！」

這是他倆的最後一句交談。說完之後，書雅就真正消失了。

霖承目送著她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痛楚和空虛。但他知道，這或許是他能夠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放手。

霖承在天台上，望著台北的璀璨夜景，渾然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