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層洄游的十年22--嫌我者，見如不見

老段是我的老朋友，小企業生意興旺，老婆也有自己的工作，家庭經濟應屬中上層。兩個女兒都各讀女中的高一和高三，算得上是小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他兩個女兒在使用的電腦，那時從組裝到維修乃至於需用軟體，全都是我在免費提供，因為透過我的設定會比維修員的檢修更好用。我偶而去他家小坐，兩女也都會親切地喚我"李叔叔"。我穿著警衛服裝在校門口，未預料中忽然此地相見，是相對關係丕變的開始。

大女兒先是一愣，我叫她名字，她就立刻轉成笑臉點頭回應。過一會是小女兒來到門口，還沒走近早就刻意把頭扭到另一側去，我喚她名字；她充耳不聞，走出校門才把腦袋轉正前行。幾天來情況都是如此，幾天後在校門口只看得到段家大女兒，小女兒再也沒有經過大門，大概都是避過我去走小門了。大女兒的電腦又故障了，她父親來電話拜託我去檢修，大女兒再見到時態度依舊，仍有著對長輩的尊重。

電腦修好，坐在客廳和她父親聊天，這時小女兒回家進門，她父親要她叫叔叔，小女兒斜瞄一眼後有如見鬼般，頭都沒抬一下就無聲地直奔室內。自那天後我就告訴老段，以後電腦故障去找維修店處理。之後又有兩次朋友聚會，老段的小女兒也在坐，仍然麻著臉裝作不認識，我這才確定她是真的很嫌惡我的工作身份，其實這時我已換到工地去工作，以後我也再沒去過他家。

這個經驗對我心理是個不小的衝擊！過去即使送毛毯送便當給過路的流浪家庭，我都是蹲著和對方說話，這表示他和我仍是平等的。這時的我仍無法理解，為何會出現這麼大的反差？女中只待了一個月，我向公司反應，再不調整工作地點我是不會做了。於是公司把我調回到大海原來工作的那棟大樓，又是另一番人情世故的體驗場，在這裡既能看到社會上最有教養的人；或最能體恤別人的人，同時也能見到比底層無賴更卑劣的人類。

這座大樓在文化中心附近，新建時的售價就已比其他住區大樓貴上兩成。十多年前還在預售時，我就已來看過幾次，很清楚整個建造格局。那時我正在尋找投資標的，評估後覺得往後幾年的增長效益不高，轉向北高雄的博愛路下訂，我是曾有可能在這個住區入冊的。這附近原有幾位老朋友，算是熟門熟戶，現在以保全身份來工作，就必須考慮到其他的問題。

這棟大樓有一面是在街道旁，靠街道這面的住戶糾紛最多！當初我沒選這裏投資，早已看到了它日後會面臨的問題，雖然結構建材用料很好，但管線配佈有點混亂，出口太狹窄，沒有考慮到眾多住戶爾後交通問題。住商合樓，商業店面並未分置通風設備。我一上班，社區管理委員會主委首先就要求我；盯著街道那邊有沒有在冒煙？樓上住戶電話打到管理室，我就要去和商店交涉，商店也不是那麼好說話，吵過多次後，循法律途進解決，關門的商家可能會遷怒保全員，踏出門口時一不小心，就會有個石塊或木條之類的東西飛擲過來。

樓下商家即使都已修改抽油風管後，樓上仍會有住戶說聞到油煙味，我樓下樓上跑來跑去，把上身都伸到窗外去，也沒嗅到味道，仍有住戶堅持聞到油煙味，就讓他罵一罵不了了之。公用燈光的開關；是不同住戶間互相不爽的對抗工具。即使管委會已律定了何處何時應開燈或關燈？不時仍會有人去開開關關。

接到某住戶來電罵人，門外走廊的燈為何關掉？趕去開了燈，過一會兒另一戶又來電罵人，你以為電費很便宜嗎？再給我開燈試試？我按管委會規定又去開燈，就會有住戶衝到管理室來要打人！有個很喜歡打人的傢伙，一出手被我往斜裡一帶，差點摔個踉蹌，以後他就不找我揮拳了。他們自行對賽；看誰開關得更快。

有個住戶裡的婆子，我懷疑他是在搞詐騙事業的？她賣東西給別人都堆在管理室，要求保全員來為她辦理交付手續，每晚把收款清點給她後就售後不理。不斷有人上門來要求退貨，來人都說收貨不是原來議定的東西，我掛電話請她下樓來處理，她只輕描淡寫地說︰「不收退貨」。我不能讓外人進門，有些人摸摸鼻子認倒楣離開，更多的人因不甘受騙就在門口大鬧。幸好我在職時沒被來人扁過，後來聽說也有保全員被打破頭的。

有對老少配，據知年輕女人的住間是老鬼所設香窩，平常女人單獨出入，老鬼每個月只會來兩次大約二、三天。女人平時出入對保全員都會點頭打招呼，兩人相偕半夜進來時，會提著一支籃子，裡面滿是從大飯店打包的美食，一個保全員吃不完。也曾有另一位中年女人來打聽，我都說從沒見過這位老鬼。我對飯店的精緻食物興趣不高，大多都留給其他區域的保全員享用，但就這份情面，覺得也該幫他擋一擋突發狀況。

偷情的人須要學著點這般工夫，人情做好處處生風，有些不起眼的人；只要一句話就有可能壞掉大局。把人打點好，有保全的大樓偷築香窩安全性最高！

未完待續～

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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