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6--養女奪巢 - 崇蘭雲鄉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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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6--養女奪巢

2020/12/22 11:05:11瀏覽1673｜回應13｜推薦71

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6--養女奪巢

龍奶奶已經很老！自從三十年前他的丈夫過世後，她就在獨居自謀生活。她有一間沒有建物執照的磚造小佛堂，打整得一塵不染，佛堂邊還有一間臥室，屋裡陳設簡單，素淨整齊，這是他的上尉丈夫生前親手砌造，幾十多年來屋內陳設未變。

看這個家居環境，比較周邊其他貧民算是很不錯的，我原以為她的經濟情況應也不錯，但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經很舊還補了巴丁，袖口和衣襬都已碎開仍在穿，於是和她攀談，再向她的鄰居求證，才知她已20多年沒有任何收入。20多年來她是怎麼活過來的？有個佛教團體會不定期送米來濟助，每天早上附近菜市場收攤前，她就去撿食菜販剔除拋棄的爛菜葉，各種青菜剁碎燒一鍋粥當三餐。這樣居然活到九十一歲了，仍然行動自如。

屋後又是另一番景觀，有些日用品小家具在屋後堆得好高。她沒有在佛堂念佛時，就在屋後那片空地上敲敲打打修理舊貨，把那些破了底座的舊藤椅重新編織。這些舊貨應是很久以前收來的，她早已沒力氣去收賣舊品，這些舊品也沒甚麼用處了，看來她是為當做消遣在活動筋骨，有這麼多閒著時間，可就是不會去和別人打交道。那一身乾淨的穿著和周圍積著重塵的廢品堆，成了個很奇怪的對比。

去電腦裡查詢，她竟是榮民的遺眷，一般單身遺眷應還有榮民留下每個月一千三百元的就養金，為何多年來她卻完全沒有任何收入？一因她的丈夫早年是一次退伍，沒有退休俸。二因她有個留美的兒子，在美國也算是中高收入，這兩項相加結果，她就連一般的貧民救濟金都不可能領得到。再和她的鄰居聊聊就知道了更多些，她的周圍鄰居全是一些原住民。

早年時她的脾氣很壞！罵人尖酸刻薄，因此和鄰居相處極為不睦。但她的丈夫以前為人很隨和，有時也會給鄰居幫助，因著丈夫過去的積德，當佛教會的米糧有時補給不上時，還是會有窮鄰居撥出一部分米糧來援助她。至於她在美國的兒子為何從不寄點錢來？問不出個原因，我曾幫她寫過兩次信寄到美國去，都從未收到回函，我想這個情況；可能也和她早年的壞脾氣有關？反應給榮服處，始終沒結果。

縣府社會局的社工人員常遇到已面熟，她們答應把這件事完整敘述，並做成一個專案申請的救助簽呈，已有了可解決的眉目。本來最應關心的榮服處，卻能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我為我們自己的榮民單位感到慚愧！沒有社會局的事，人家仍在積極協助，榮服處這時至少也該把老太太的資料彙整出來；好交給人家了吧？至於另一位老榮民"老羊"的遭遇，就令我對這些在辦公室裡做官的爺們更難諒解了！

我剛到這個地區，就注意到枯瘦如柴的老羊。老羊是隨國民黨粵軍先撤到海南島，後又撤到台灣來的陸軍老兵，歷經很多場戰役，右後股一條深陷的陳年創傷，是在戰役中被砲彈皮炸開，造成他老年肌無力。我遇到時；已將近十年他是依賴一具舊輪椅在移動肢體。鄰居原住民都說老羊是個老實人，但自從四年多前被一個女人詐騙後，他就開始了討飯的日子。

詐騙老羊的女人是個三十多；已年近四十歲的私娼，和她一起生活的姘頭，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小地痞。女人起初假作關心，每天幫老羊買便當，有時還會幫行動艱難的老羊洗澡。取得老羊信任後，這對狗男女就慫恿老羊去戶政事務所辦理認養手續，女人以後就成了老羊的合法養女。老羊原來省吃儉用，也曾存了一百多萬元現金。

私娼女取得老羊的養女身分後，和小地痞合作又把老羊的所有證件都搜了去。老羊的儲蓄都被轉移到私娼女存簿裡去，更過份的是；老羊每半年領一次的退休俸大約近15萬元，也全都被私娼女提領。更慘的是；所有經濟來源都被私娼女完全掌握後，小地痞就立刻不客氣地把老羊趕出門去，但也不讓他離開很遠，因為在提領半年退休俸時，仍須老羊在場。

老羊過去在此興建的磚造黑瓦屋，以周邊居民而言算是最好的一戶。前有客廳，後有分隔的臥室、浴室和廚房，客廳前還有幾坪搭棚空間，一組大理石坐底的靠背長條木椅和茶几。在老羊還沒落難被逐前，這裡是幾位老戰友常聚之處。老戰友們一一離世後，這棟民居冷清多了，然後就被私娼女和小地痞盯上了。老羊的住宅後還有一間約三坪大的陋屋，磚造牆木皮屋頂，搭建很草率，看得出不是出自專業水泥工之手。我第一次去拜訪老羊時，屋裡只有一張破木床，和滿是銹蝕的角鋼鐵架，其他空間塞滿了大小不一的塑膠袋。沒有開窗，屋裡潮氣很重！充斥一股臭餿味。

私娼女和小地痞不但霸佔了老羊的房產和財物，連飯都不給他吃。一位原住民男人說，他曾在路邊看到老羊，把那家狗食碗裡的剩湯剩飯端起來囫圇吞。以後他就偶而把自己的飯菜留一點給老羊，但他家也窮，沒多的可以濟助別人。他把這件事告知貧民區外路邊賣麵的老任，老任就每天免費提供給老羊一碗湯麵，讓他端到屋外牆邊去吃。這件事本應由榮服處的輔導員來處理，他給我的回應「誰叫他這麼容易受騙？你沒看到那個女人的姘頭有多壯，誰惹得起？」這樣的情況已持續了將近四年，曾為國捐軀流血流汗成了半殘的「國軍英雄」，現在老了；就只能落得這般下場？！

從第一個月起，除了偶而帶著米和蔬菜送去給龍奶奶，每個月我又給老羊1500元，要他別去撿餿食吃了。老婆難免抱怨，我們要照顧四個老人，其中三個行動困難，經濟已經夠窘，自己都幫不了自己了，還去管別人的閒事？她如果知道我不但在管閒事，而且還要冒著被揍風險，恐怕又要發飆了！

可是她從來無從想像我發起飆來會是什麼樣子？所以當我單槍匹馬跑去和地痞開撕，搞得現場人潮擁擠；鬧熱滾滾時，有人急電我家︰「妳老公要殺人了！請趕快去勸阻。」她覺得這很好笑！一定是"詐騙電話"？立刻掛斷。

未完待續～

導讀︰

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1
https://blog.udn.com/PAESI15/154314497
底層洄游的十年02
https://blog.udn.com/PAESI15/154415187
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3
https://blog.udn.com/PAESI15/154476666
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4
https://blog.udn.com/PAESI15/154587312
在底層洄游的十年05
https://blog.udn.com/PAESI15/154740725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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