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選輸沒收民主？執法者別淪為掌權者鷹犬

2022-12-18 00:19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檢調大動作偵辦甫當選新竹市長的立委高虹安，在立法院會期間搜索立委辦公室，偵訊近廿小時後交保，讓她未來市長之路充滿不確定性。檢方大動作偵辦牽涉六十萬元助理費案爭議，並以六十萬元交保；面對桃園、新竹動輒數億、十幾億的工程弊端卻遲未見行動，台南八十八槍案要犯更一度僅二萬元交保，執法標準與手段太不符比例原則，難怪被質疑如同執政者鷹犬。

高虹安是否構成犯罪，仍待司法機關認定，但立委助理費爭議的案件，這不是第一件，相較一般公務員收賄、官商勾結等重大貪汙案，助理費的調查並不困難，且多是立委身邊的人因故檢舉，透過清查金流、吹哨者提供的內帳與相關人員證詞，很容易釐清，因此過去檢調偵辦立委助理費案，未曾見需如此大動作搜索立法院。

立法院雖不是禁止搜索的法外之地，立委保護傘也未限制搜索立法院，過去檢調曾多次因立委涉及索賄、貪汙等案件而進入立院搜索。但一般助理費案與收賄、官商勾結等弊案相比，輕重有別，此次檢調卻如大軍壓境般兵分八路，直搗立委辦公室，即使案件尚未偵結，卻已讓外界對當事人有重大違法觀感。

民主法治國家基於憲政上立法、行政、司法權間的彼此尊重，執法機關要進入國會、大學校園等機關、場所搜索，考量其敏感性，更需要相當證據確信相關犯罪有搜索之必要。如因辦案需搜索國會、約談、拘提立委，往往也選在休會期間才發動，避免惹議。

二○○○年台南地檢署因案北上搜索時任立委廖福本立院辦公室與大安會館，事前未告知時任院長王金平，王金平嚴加抗議，時任法務部長陳定南道歉，後來建立檢調進入立法院搜索前知會立法院秘書長轉告院長的慣例。但即使相關流程早已形成，二○○七年檢方因案在立院休會後搜索民進黨立委薛凌住家與立法院辦公室，當時民進黨總召柯建銘仍大表不滿，喊話檢察官不要濫權。

事實上，執法機關若真強力肅貪除弊，即使在立法院會期間搜索，自能贏得民眾支持，但前提是執法手段不應輕重失衡。

檢視最高法院近幾年對民代助理費案件的法律見解，對於公費助理的資格條件、工作職掌等都採取寬鬆標準，只要曾從事協助民代作為，即使另有其他正職，多個案例都被認定具有合法支領公費助理薪水資格。立法院雖支付助理薪水，但助理與立委間屬勞僱契約，工作內容由雙方協議，立法院並不審核過問。不過，也因核銷制度問題重重，常有民代遭檢舉，早被形容如要認真全面追查，可能會跟昔日官員特別費案一樣血流成河。

檢調可以出動大軍嚴查高虹安辦公室數十萬元的公積金用途，但對耗費十二億公帑甫開幕就下架的新竹棒球場、花費數億元卻經不起三級地震的桃園八德運動中心等公共工程弊端，至今都未見查辦行動。這樣的執法標準，根本是拿衝鋒槍打小鳥，卻拿彈弓打獅子！

民進黨選前就傾黨國之力追打高虹安的助理費案，如今高虹安已是民眾黨唯一地方諸侯，更為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打下灘頭堡，難怪外界質疑，檢調偵辦行動背後目的，一是要擋柯文哲的總統夢，二是沒收新竹九萬多選票的民意。

「清廉」是每個政治人物都需面對的基本檢驗，高虹安也不例外，但如果執法手段粗糙或過度違反比例原則，甚至讓外界質疑政治介入操控司法打擊政敵，無論未來偵查結果如何，都已喪失公信力。最怕的是，民進黨選不贏，就用檢調沒收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