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堯張大著眼看著那龐然大物離她越來越近，她知道自己應該逃跑，兩隻腳卻怎麼也動不了。

蘇謙達大吼：「真衰小，把手機丟掉！三頭狗聽到音樂會抓狂啊！快丟掉聽到沒有！」

綏堯聽到了，但她的手也動不了，只是緊抓著那支吵得快爆炸的手機。當她直視著三頭狗的眼睛時，她忽然發現，這隻狗的眼神跟之前不太一樣……

「碰！」

一聲槍響，三頭狗站住了，身體晃了一下，隨即倒地不起。

牠身上插著一枝麻醉鏢，而袁一京就站在幾公尺外，肩上架著麻醉槍。

綏堯不知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嚇呆了，只能低頭看手機。鈴聲已經停止，螢幕上顯示有一則未接來電。

蘇謙達大步走向她，破口大罵：「你搞什麼鬼啊？叫你把手機丟掉你還抓著不放是在幹嘛？不要命了是不是？蠢死了！」

「啪！」

話還沒說完，蘇謙達的後腦就被袁一京狠狠地拍下去。

「蠢的是你吧？居然就這樣從瞭望台上跳下來，到底會不會用腦？想一個人單挑三頭狗你還早著哩！」

蘇謙達摀著頭，「太早總比太晚好吧？」

「你啊……」

「大哥！」

蘇謙達的兩個跟班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

「你沒事吧？身體還沒復原怎麼就出來亂跑呢？不是有毒氣外洩嗎？太危險了！」

然後他們看到倒在地上的龐然大物，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

蘇謙達和袁一京還沒來得及回答，意外又發生了。

照理已經昏迷倒地的三頭狗，居然怒吼一聲又跳了起來，巨大的尾巴一掃，跟班一號連叫都來不及叫就被掃進運河裏。剛下過雨，河水暴漲，三兩下就把他沖得老遠。

蘇謙達想也沒想，扯下身上的外套，縱身躍進了河裏。

就在眾人慌亂的時候，三頭狗逃走了。

蘇謙達跟河水奮力搏鬥了十分鐘，總算把嚇得半死的跟班一號拖上岸來。兩人都喝了不少水，趴在堤防邊狂嘔。氣溫只有十度，加上全身濕透更是寒冷刺骨。蘇謙達還撐得住，一號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來了。

其他人也趕了過來。

袁一京說：「你們沒事吧？救護車馬上就到。」

「大哥，你的外套。」

二號把蘇謙達的皮外套還給他，蘇謙達立刻往一號身上披。

「穿著！」

一號嚇了一跳，「大哥，這，這不好吧，衣服會弄髒。」

「叫你穿著就穿著，囉嗦什麼？小心感冒！」

「不行啦，這種衣服沾到泥水會報銷的。」

蘇謙達的外套是訂作的真皮外套，又輕又軟，袖口和領口還有華麗的刺繡，的確非常高貴，也非常適合他的騷包個性。

但是也犯不著這麼緊張兮兮吧？

綏堯看不下去了，「你幹嘛婆婆媽媽的啊？這樣也算超凡中學的學生嗎？只不過是一件衣服，又不是賠不起！」

這話一出，全部的人都轉頭瞪她，臉色很怪異。

「幹嘛呀？我說錯什麼了？」

一號苦笑，「老實說，我的確賠不起。這件衣服的價錢夠我們全家生活一年。我是特待生。」

綏堯大吃一驚。所謂的特待生，指的就是「特殊待遇學生」。超凡中學是貴族學校，學費當然也奇貴無比。但是學校理事會為了表示他們的善心，每年都會開放一個名額給家境貧窮的優秀學生，學費全免還有獎學金。

不過學校不會公布特待生的名字，他們自己更不會到處講。畢竟沒有人希望別人知道自己是被人施捨的對象。因此綏堯一直認為特待生只是個傳聞，從來沒想到學校裏真的有特待生，而且還是自己同班同學。

這下尷尬了。

「你過來一下。」

蘇謙達把她拖到其他人聽不到的地方，他原本凍得臉色發白，現在臉頰卻氣紅了。

「你講話可不可以小心點？幹嘛踩人家地雷？」

「我哪知道？又沒人跟我說！」綏堯委屈地辯解，「而且跟班一號自己也……」

「他叫劉添徵，不叫跟班一號，另一個也不是二號，叫做易商湯！他們兩個是我的兄弟，不是跟班！你跟他們同班這麼久，居然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

「我……」

綏堯臉紅了。她忽然發現，蘇謙達雖然是個混蛋，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除此之外，她還有種奇妙的感覺。雖說昨天穆德下水救何道玫的舉動帥得不得了，其實蘇謙達也不輸他。

這樣勇敢又重情義的人，為什麼會去當惡魔的手下呢？

她越來越不懂了。

※

袁一京命令跟班二號，不是，易商湯跟著劉添徵一起搭救護車去醫療大樓。

然後他回頭冷冷瞪著蘇謙達。

「看來你是寧可被除名也不肯聽話嘍？」

蘇謙達低頭不語。

綏堯不懂：什麼除名？他們要開除蘇謙達？

「主任，你不可以開除他！他沒有做錯事！」

袁一京和蘇謙達轉頭看著她大義凜然的表情，都有點哭笑不得。

「曾同學，你真的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嗯……好像是很混亂的狀況……

「老實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應該有辦法抓到三頭狗。」她說：「如果我成功了，可以請你放過我、穆德跟蘇謙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