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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3/12 23:00:47瀏覽389｜回應1｜推薦6 | |
在一片黑色的水裏，AD王與陌生的女子裸裎擁抱著，AD王看到似夢似幻的景像，女子的長髮在水中展開，像是孔雀開屏一般，女子的臉龐像是白裏透紅的陶磁，還傳來令人昏炫的香味，這讓AD王想起，他唸書時抽大麻的感覺，只感到身上所有的毛細孔，都在愉悅的呼吸著，身上每一吋肌膚都充滿了奇特的感覺。兩個人在水中交纏擁吻，只是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暗，就像是闔上眼簾，終於完全看不見任何景像。 接近半夜時刻，在台北的南京東路上，天空用一種深藍色罩住了整個的街道。靠近天空的地方，有兩種顏色，一種是街道上路燈的黃色燈光，另一種則是辦公室大廈裏透出冰冷的水藍。 AD王現在正躺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起來似乎筋疲力盡，而且很明顯的，他好像沒有任何力氣，就連坐起來喝杯熱咖啡的力量也沒有。 AD王的辦公室跟一般的上班族不太一樣，白色磨石的辦公桌，以及咖啡色的真皮沙發，他平常是不坐在沙發椅上的，只是因為他今天真的太累了。他平常會坐在鵝黃色的造形椅上，那是由歐洲大廠Vitra所生產的。設計師們都有自己的堅持，就如同AD王堅決不用公司一般的辦公桌椅。 頭頂上的吊燈，也是AD王精心挑選的，四個橢圓型的燈，分別映出淡紅、淡黃、淡藍與淡綠的燈光。而夜晚路燈的亮光，則透過右手邊的窗簾映入了辦公室裏面。 「我不准百頁窗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裏面！」AD王記得，那一天他對施工的師傅大聲喊著。 他現在心中充滿了許多疑問，因為他剛才經歷了一場奇妙的旅程，他有點分不清楚，剛才狂野又迷幻的情節，到底是真的，還是他自己的幻想。他甚至不曉得最後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回辦公室裏的。他唯一確定的是，他從未如此疲倦，從來沒有。 AD王在這家南京東路上的廣告公司裏，工作超過了10多年，而這家廣告公司的名字，叫做『菲尼克斯』(註1)，這是一家規模龐大而且國際知名的廣告公司。在這個公司內，AD王有一個顯赫的頭銜─『創意總監』。聽起來很像是一個擁有很大的權力，高高在上的職位，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 當菲尼克斯公司接到到非常趕的案子，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菲尼克斯公司通常會採取一種緊急的處理措施，也就是廣告業界所謂的『降級』，將一個案子裏的中高級主管通通降級，降級後的主管必須放下身段，用來處理多出來的事情，例如，經理去做副理的工作，副理去做助理要處理的事務。當然，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著，通常這種特殊狀況會在案子結束之後恢復原狀，而菲尼克斯公司也不吝於給這些曾經被迫貶職的員工為數不少的獎金，有獎金，有慶功宴，這當然是一件公平的事情；然而很不幸地，半年前，AD王經手一件很長很長的專案，這不是一年半載可以結案的，他的感覺就像是等著被特赦的囚犯，而特赦令則是一次又一次被無情地駁回。他心不甘情不願地使用另一個頭銜─資深創意。而且他總是要一直加班來處理一些他覺得瑣碎的事情。 因為他姓王，加上他的職稱AD ( Art Director創意總監 )，所以同事們都習慣稱他AD王。他雖然是一個創意總監，但是他很不快樂。不快樂的原因，除了剛才說提到的，另外還有更讓他覺得無力的，因為他終於發現自己有了中年危機，而且徵兆愈來愈明顯，日漸凸起的小腹，愈掉愈多的頭髮，還有愈來愈明顯的眼袋，至於有多麼明顯呢？他很早就開始懷疑，有些同事在暗地裏用這些話題正在揶揄著他，甚至正打算幫他取一些低級又難聽的綽號。不過，這只是僅止於他的猜想，並沒有真正的證據，殘酷的事實是，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可以跟同事們一攤接著一攤地喝到天亮，現在的他爬幾個樓梯就會氣喘吁吁，還有廣告公司裏慣有的職業病─腦力衰竭。 跟大部份平凡的上班族一樣，AD王要日以繼夜，才能面對做不完的工作，同時，他有一堆感情、家庭壓力，還有很多很多不開心的原因。 但是奇怪的事，這些不快樂的因素，在AD王戴上耳環後，全部都消失殆盡。 AD王變成男人中的男子，他周旋在客戶之間，周旋在眾多美女之間，也因為如此，就在之前沒多久，AD王剛剛結束一段十多年的婚姻，而這件事對AD王而言，竟然也是充滿快樂的。 伏在白色的L型辦公桌上，AD王開始回想這一個月來的改變；自從他戴上耳環之後，他不是成功在望，他根本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成功者了，。 「AD王！」「AD王！」「AD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又從四面八方湧來，像是排山倒海的吵鬧聲，愈來愈大聲，這音量大到讓AD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現在是星期天晚上12點。除了AD王之外，這棟樓層沒有其它半個人。事實上，這四周安靜的連一點點聲音也沒有。 「這該死的耳鳴！」AD王咒罵著。 AD王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意興闌珊地轉動眼珠，他的視線落在辦公室另一頭白色的牆壁上。突然之間，白色的牆壁一陣晃動，接著牆璧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恐怖而詭異的景象讓AD王開始皺起了眉頭；在辦公室的白色牆裏面，緩緩地走出一個人，不！不是人類，牠雖然有著類似人的外型，但是渾身卻佈滿了金黃色的羽毛，手臂上、腿上，滿滿都是！當牠的頭緩緩從牆裏完整地冒出來時，可以看見牠有著勾狀的喙，這個像人又像老鷹的怪物，突然振開了翅膀，全身開始燃起熊熊的火燄。同時，在烈燄中這隻火鳥轉過頭來，牠看見AD王了。 「這不是菲尼克斯嗎？」出人意外地，AD王看起來並不覺得害怕「我又做惡夢了。」AD王只是皺了一下眉頭。菲尼克斯正是這家廣告公司的商標，AD王心裏似乎有點感嘆，這場夢做得好沒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希望他每一場的夢都跟今天夜裏的景像一樣，「如果每天都可以選擇夢的內容就好了。」AD王闔上雙眼，他想好好享受這種，半夢半醒的甜美感覺，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到疲倦了。 不過，突然一股惡臭，嗆得讓AD王又睜開雙眼。「嚇！」在AD王的正前方，是一雙凝視著他的琥珀色雙眼。剛才的火鳥，這一刻突然與AD王對臥在L型的辦公桌上，四目交接。這次AD王著實嚇了一跳，因為這火鳥的喙幾乎貼著AD王的瞳孔，兩雙眼睛對看著，而AD王可以嗅到，這火鳥身上傳來的陣陣炭火味道。也許是因為AD王堅信這是他的惡夢，因此沒多久他又回到漫不經心的表情。AD王看著眼前火鳥的琥珀色瞳孔。「如果我現在有力氣起來點根煙的話，我一定會朝著你的眼睛裏吐個煙圈。」AD王心想。同時，他也在心裏頭嘲笑著。 「呃！」火鳥突然朝AD王的臉頰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隨即來的刺痛讓AD王驚恐不已。AD王也奮力地坐了起來。「幻覺應該是不會痛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AD王還在驚訝的時候，下一秒，火鳥展開第二次攻擊，往AD王的臉上直撲，AD王只感覺到自己的臉好像被撕碎，痛徹心扉。「救命！」正當AD王要大聲呼叫的同時，火鳥狠狠地咬穿了他的上下唇，然後是他的右眼，接著是他的左眼，他的肺，他的下巴，他開始覺得無法呼吸，也無法發出聲音，他只知道，他的臉、喉嚨、內臟都已經被火鳥刺穿過去，「我的天！」AD王心中大喊，這種錐心的痛楚讓他很確信，他活不過下一秒了。 (註1) 菲尼克斯 ( Phoenix ) 西方神話裏的火鳥，不死鳥。有點類似中國神話裏的鳳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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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