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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2/23 11:52:17瀏覽43｜回應0｜推薦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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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蒙蒙細雨天，你搭上火車，在雨幕中欣賞百年不變的東郊小鎮，和村前屋后透出的彌漫的綠。濕漉漉的玻璃窗仿佛濾鏡，析出水墨濡染的大片翠色、黃色與白色。細看還有些鮮紅和青灰，只是不甚真切。匆匆下了火車，轉一個彎過了道口，唯一的巴士卻靜靜在一旁守候。
要去的小鎮喚作歐林達(Olinda)，一查旅遊指南，是個西班牙名字。翻譯成中文怪怪的：「哦，最漂亮啊！」巴士不報站，無人上下時也從不停靠，不知不覺與小鎮失之交臂。但爬山纔是主要目的，於是你鑽出車子，慢慢趕路。
山閒公路曲折迂回，寬度不過並行兩輛轎車。路兩旁都是深邃的綠：一邊的綠，依附于擎天柱一般的大桉樹上，與蛇形的蔓籐相交錯，漸次延伸至山之頂峰；另一邊，透過濃厚的霧氣，在綠色中凸現出隱約的房屋和斷續的道路。你前方那個簡陋的小亭子，是山區居民日常等車的所在。再遠一點是個指示牌：歷史遺跡。拐過去看看，原來是大半人高的「紀念錐」，讓人銘記1938年澳洲國家航空的一場空難。
你發現兩條道路通向觀景台，一條「停車收費」，另一條祇出不進。雖然前一條的關聯方是有車一族（含汽車和自行車），你縂不喜歡多事，於是繞開。後一條道兒更窄，一輛車可以攔路。前行不過數百米，兩棵樹闖入你的視線。右邊那棵樹葉已經全黃，落葉興許是干了很久，泛出深深的紅色，滿鋪在如茵的綠草上，予草地以季節的本色；右邊的還是一樣常青，又不是桉樹，葉子好像龜背竹。你不顧濕漉，坐在路旁一塊巨石上歇息，目視遠方白亮中泛灰的叢林。
擡頭望見空中步道時我愣住了：八達嶺？香山？武吉知馬？云頂？都不是，抱歉。可那真的太像了，尤其像云頂的「蓬萊仙境」，吉隆坡以北山路以外盤旋而上還有酒店賭場和中文楹聯的那個云頂。我慢慢從步道下走過，眼前呈現一座半紅木半玻璃的建築。一群群白人西裝革履，正往那建築裏走。原來那是山上唯一的酒店，專為新人慶典之類的大事準備。隔着玻璃窗看見伺者正帶着最溫柔的笑容，俯身同窗邊圓桌旁端坐的兩位客人說點什麽。我走到酒店左側，那是個大平臺，丹德農絕頂觀賞全城風光的無二去處。
霧太大了，還摻着細得分解不開的小雨，休說幾十里，就是幾米也難望見。台邊那張細長的地圖，仿佛摸彩的安慰獎，讓你猜想晴天時眼前該會出現什麽。從西區海濱到中央商務區，再到東郊的群山和各大市鎮，都可以一一對應。觀景並非時候，你可以用想象彌補。坐在雨霧中，景與人都不真切，該是個思索的好地方。陸象山說過一句什麽話來着？對，「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 外物不甚分明時，自我反而顯得更爲真切。
觀景平臺隔一條小路，是幾個小花園。最大的叫做英格蘭花園，曲水小橋點綴其間，空寂的羊腸小道點着隱約的金色。「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不見人」，說的就是這般景致？居然還有幾個小孩子出現，在那棵枝枒形成環狀的大樹邊戲耍。牌子上的傳説講了，一百年前有個小比利跑丟了，他老爸在樹旁許願，然後透過樹洞看見小比利蜷縮在溪邊。那我也去許一個？好的，不過牌子上說了，許願不要太多，don’t wish for too much ——
神秘園還沒開放，園中的亭子顯然早就修好了，不開放只是藉口。亭背後的大樹，看起來三個人都難合抱。別看這個大島建國好短，我們不提土著人，也可以從戰前模樣的皇家旅館和夏日瘋長的參天大樹出發，編造出一段段歷史和歷史劇來。亭前的草地上，喜鵲早就不怕人了。它也許是步我後塵，從大中國飛到南洋，又順著迤邐群山休憩在這方土地。
天色不早了，奔下山來，沒到車站，巴士幾乎和你迎面撞上。一揮手，司機早認出你，立馬停下車子。你和司機面面相覷，車上再沒旁人。你忙不迭感謝司機，他連說不謝，問你回來怎麽這樣早？你笑道，昨天還抱怨「南洋人喜歡咖啡薄，澳洲人時興人情薄」，看來事情也不總是這樣啊！
五月廿一日晚，補記上週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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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