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星巴克

　　我到馬尼拉的時候，花園口剛好改造，三百年歷史的天主教堂前原來有些墳墓。政府改善後，現在有休閒的長椅，佇立一個聖人的雕像和兩棵枝葉茂密的大樹，兩個西班牙風格的古老噴水池。
　　星巴克咖啡屋就在姑姑家附近，坐落在花園口一邊。第一次去是午夜時分，表妹帶著兒子和我到那裡買她翌日要旅行的糕點。白天熱鬧的商鋪早早關了門，星巴克在幽暗的街道露著昏黃柔媚的光，像一雙溫情的眼睛。沒有吃夜宵習慣的我，喝完一杯GREEN TEA，吃了熱酥的麵包。侍者特別的熱情周到，他的微笑比甜點還讓我放鬆。
　　我在不同的時間段光顧星巴克，高大的保安先生總像老朋友一樣開門問候我。早上去那裡拍照片，中午和朋友遊完菲律濱PLAZA後在那裡休息，而後到隔壁的YELLOW CAB吃比薩。晚餐前，我帶著AUNT送我的裝訂精美的《荒漠甘泉》到咖啡屋，選擇臨窗的單人沙發，要了一杯卡布基諾和巧克力蛋糕。時光的腳步放慢了……
　　裝飾牆上的畫讓我百看不厭。零碎的畫著一些讓人遐想的物品，台燈、書本、樹葉、杯子、吉他、小花朵……各種色彩和諧地出現在畫面上，是春天夢境裡的顏色。像一個充滿憧憬的思維豐富的人，用小孩的手筆繪出的作品，散發著浪漫、唯美、悠閑的氣息。
　　到星巴克咖啡屋來的，有下班的公司職員，有做作業的大學生，有帶筆記本電腦工作的白領，有約會的情侶。
　　異國的朋友打電話來，知道我一個人到咖啡屋，很是緊張。電話藏在我的長髮間低聲交談著。我變成不是一個人喝咖啡了。牆那邊的女孩子在做作業，她媽媽在一邊陪著，無聊吧，她從紙袋裡取出剛買的連衣裙欣賞一翻，又欣賞用功的女兒去了。我旁邊的男子拿著兩個計算器不停的算著。我像一個小間諜，在一個角落窺探著一個個咖啡香裡的人，並沒有因為在陌生的異國而不安的感覺，我也被咖啡香纏繞著。
　　隔著落地玻璃牆的小攤販前有人來買香煙，他買了一根香煙，拿起綁在木棍上的打火機，點燃後，離開了。這情景閑散中帶著頹靡。外觀花花綠綠的JEEP是菲律濱的小巴士，像一個玩具盒，馱載一箱箱下班的人們，冒著黑煙從街角經過。車廂裡是開著燈的，車裡的人帶著疲乏的神情，想著各自的心事。我忘記當時和朋友談論了什麼了，但是這些畫面和星巴克裡的古典音樂攜手，在我安靜的時候就走來了。
　　夜來後，天氣涼爽的時候，如果坐在外面的桌子前喝咖啡，有另外的情趣。想抽煙的男子，獨自一人在黑色的桌子前抽煙，那身影和一種咖啡的味道很相似。
　　城市的喧囂是咖啡屋裡寂靜的動畫，生活的步伐和咖啡的味道一樣濃烈執著地進行著……

晴朗的黃昏

　　能夠放聲歌唱的人，心裡必定是晴朗的。
　　一個熱愛歌唱的民族應該是希望滿滿的，快樂眷顧的國度。在菲律濱的正午，看到一群青年在烈日下排練歌舞。我和David在車裡遠遠的觀賞著，感受著間接的歡樂。很幸運David理解我的好奇，當天他汽車的冷氣罷工，他陪我在高溫車廂裡烤著。
　　黃昏的時候，趕回酒店洗澡更衣參加晚宴，附近的停車場邊，一輛當地叫side car的三輪車裡，我聽到歌聲，好奇的我駐足聆聽，再探頭一看，小車夫蜷曲在客人的椅座上，雙手抱著頭，猶如躺在青草地上或舒適的床上，悠閑地唱著他們的歌唱，曲調充滿歌頌。匆忙的我像口渴的人喝到水一樣，甘甜地笑了。他們多數人沒有房子住，那車就是他流動的家。不管他今天生意如何，他的歌聲是感恩的，知足快樂的。這個暮色裡的小車夫讓我留下美好的回憶，他也讓我思考了很多問題。
　　另一個黃昏，表妹帶我到隔壁大廈洗頭髮，當我們乘坐的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一個少年戴著太陽帽，抱一把吉他坐在電梯對面的樓梯上。我頓時樂了，接過他手裡的吉他，彈撥起來，他讓我唱歌，我唱了一首英文歌曲《Sealed It with a Kiss》旁邊兩個大廈保安也一起唱了。接著，我請他們唱。吉他傳到一個保安手裡，他一開口，我就被他的歌聲給迷住了。第一首歌《High》，這個皮膚黝黑的菲律濱人，歌聲很具感染力。樓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大音響，天然的ECHO，他激情的歌聲響徹大樓。我們站著聽，給予真摰的掌聲，他很羞澀，也許從來沒有人這麼認真聽過他唱歌。
　　菲律濱人的樂觀和單純給我深刻的印象。今天這個叫Rolly Sordilla的青年，更讓我感受到他們這一可愛的性格特徵。他的吉他很舊很普通，琴箱後還貼著膠布，但是他的歌聲如此美妙，就如他唱的《No Matter What》，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得了的。也許他的生活拮據，他的指甲縫黑黑的，但是每個和弦是和諧動聽的。他很投入在唱著，是否因為我的專注傾聽？琴聲一響他就走到音樂裡去。外界的一切不再重要了，連缺憾和失意也被歌聲吉他聲塗上一層甜甜的光芒。
　　我用破破的英文和他交談，他學了十年吉他。我建議他教大廈裡的孩子們彈吉他唱歌。他說他不懂說本地話，他的家鄉在遙遠的山上，《Everyday I Love You》是他喜歡的歌曲，也許是想著山裡一個姑娘的吧，他唱得如此深情。
　　他讓我唱一首中文歌曲，因為我的旅行在三月，我唱了《三月裡的小雨》。最後他翻找了沒有了封面的書，唱了《Stay》，意思說我們在短暫的時光裡相遇，但是不久就要分離。可否為我停留？
　　什麼是可以停留的呢？歌聲和歡樂帶給我們的片刻感動吧。
　　幾個陌生人因為音樂在樓道裡開心歌唱著，圍繞在一把破舊的吉他前。分離後，他的歌聲是我帶走的禮物。來自馬尼拉的黃昏的樓梯口，三輪車裡，熱愛生活的人。他們的歌聲傳遞一個信息：
隨時隨地的唱歌，歡樂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