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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緣(下)/ 曾心 “附:樸素之美 —評曾心散文《佛緣》” / 龍彼德  
2007/08/09 00:18:31瀏覽112|回應0|推薦2

“佛缘”(上):https://city.udn.com/v1/blog/article/article.jsp?uid=FOWNLP&f_ART_ID=1141238

佛緣(下)/ 曾心

四 
  我們離開醫院,又從凹凸不平的泥濘小道出來,我握著車子的方向盤,腦子想了很多,突然莫名其妙地問坐在旁邊的妻子:「你還記得幾年前那位台灣來的相士嗎?」
  「記得!」
  「還記得他當時說的一句話嗎?」
  「哦!他是不是說,我們兒子的心靈嚮往著佛國哪?」
  「不錯!當時,我還很不理解,現在才有所理解。我覺得,佛法的要義在生活實證上要發菩提善心。現在我們的兒子,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也都在發菩提善心呀!」
  不見妻子的答話。
  我繼續說:「如果世上有更多的人有佛緣,心靈嚮往佛國,做佛祖的兒子,發菩提善心,那麼,我相信:明日的泰國會更美好!」
  還不見妻子的答聲。
  我抬頭看車前的鏡子,只見妻子在鏡裡面,笑得似一尊彌勒佛。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日

附:
樸素之美 —評曾心散文《佛緣》 
龍彼德 

  《莊子‧天道》云:「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讀曾心的散文《佛緣》,使我更加堅定了這一觀念。
  提起我的兒子當和尚的事,只能用一個「緣」字來詮釋了。
  這是該文的起句,不濃艷,不華麗,純乎日常口語,不加修飾地自然道來,給人一種親和感。接著,作者以五件小事來說明這個「緣」字:一是「兒子還像一隻跳呀蹦呀的小羊羔」時,就向大人們表示了長大要當和尚的願意。二是上小學期間,用圓珠筆在課桌上,「畫了手托化緣體的和尚,以及光著圓頭的小沙彌」,致使父母聯想到有人的輪回:「也許這孩子是和尚投胎的吧!」三是考上重點中學之後,每逢假日,「兒子使用自己平時積存的錢去『添汶』」,到佛教城領來供品,並朝佛祖「合掌頂禮膜拜」。四是考上大學醫療系,不管功課如何緊張,每晚睡前都要堅持「盤腿禪定」,或「曲腿靜站練功」,後來又學會了醉拳、猴拳,使父親誤以為是「少林寺裡的和尚」轉世。五是:台灣相士的算命,肯定了兒子「靈性很高,佛緣很深」。這五件事,按時序排列,循成長論證,具有很強的說服力。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快唸完大三的兒子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地提出了報名參加「學校暑假組織集體剃度當和尚」的活動。慈愛的母親以為兒子的行動是「報答父母養育之恩」,搶先表態,一口答應了。
  然而,作為父親的「我」卻有些遲疑,因為「我家畢竟還是有華裔之血統,在家族中,主動出家當和尚者還沒有」。加之親友的詢問:「你只有一個兒子,捨得讓他去當和尚嗎?萬一他不願意還俗,你怎麼辦?」一下子就被問傻了,「只覺得腔中的那顆心慌亂地跳動。」
  以上這一切都來自現實生活,真實構成了樸素的前提。無論報名,還是答應,抑或遲疑,都出自人的本性,符合莊子要「率性任真」而不要「已為物役」的主張,是自由與自然的統一,合情合理,純真不假,有其深刻之處。
  剃度儀式用的是白描手法,寫得簡練而又生動,「我」的不平靜反襯出兒子的平靜:「彷彿脫離了塵俗,尋找到了一條寧靜的生命之道路。」從出家到還俗的時間是一個月,母親擔心兒子餓肚子(「每日只進一餐」),父親則認為是一次難得的鍛煉,心軟與心硬的對比怡然成趣,正好符合晚明的理論:「趣」是「真」所體現出來的藝術美感,只有真的東西才是美的東西,「行世者必真,悅俗者必媚,真久必見,媚久必厭」(袁宏道語)。
  事實證明,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一個月後,兒子不僅還俗了,而且身體更結實。直至大學畢業,他沒有再提到當和尚的事,母親以為他當過了,圓了佛緣夢。
  散文到此,似乎已經結束,「然而,兒子脫下了黃色袈裟,是不是就圓了『佛緣』呢?」一個問號抖起波瀾,吸引讀者繼續讀下去:「在日常生活中,我發現了兒子的『佛緣』還沒了卻,佛似乎已在他的心中。」作者仍然以事實說話:「我買了一包螞蟻藥」,準備藥螞蟻,兒子勸阻父親:「別毒死它們!」「它們是小生命!」「把桌面、地上擦乾淨,它們就不回來!」聽到這樣憐憫眾生的話,父親感動了,認為:「不是一般凡夫俗子的話,而是佛話呀!」大學畢業分配,兒子要求到最偏僻的醫院去工作,開始母親有些想不通,父親也有些擔心,為此,他倆冒雨駕車去看兒子。不便的交通(「進那醫院需要穿過一條只有一輛轎車可行的凹凸不平的黃土小道」),簡陋的設備(不像個醫院,「只是一座單層樓的低矮房子,四周沒有圍牆,孤孤單單坐落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間」),薄弱的資源(由於別人都不願來,兒子是來此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醫生,還有兩個護士、十幾個工人、一條狗),都給兒子的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而他卻樂此不疲,愛犬如友,在一場歷時三個鐘頭零十分的搶救中,憑著「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使一個農民的心臟恢復了跳動。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半鐘,兒子才記起父母還在等他,不好意思地致歉,而父母卻問他餓壞了沒有。「爸媽,今天是九皇勝會的第一天,我們一起吃齋去!」一聲快樂的回答,又回到了那個「佛」字。
  在離開醫院返回曼谷的途中,老倆口記起了那位台灣相士關於兒子的心靈嚮往著佛國的評價,聯係一天的所見所聞,頓然開悟:「佛法的要義在生活實證上要發菩提善心。現在我們的兒子,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也都在發菩提善心呀!」並進而以己度人,推廣開去:「如果世上有更多的人有佛緣,心靈嚮往佛國,做佛祖的兒子,發菩提善心,那麼,我相信:明日的泰國會更美好!」至此,作者已將真、美、善三者統一在一起了。真導致了美,善也導致了美。以情敘事,以事推理,無高台教化,不故弄玄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就是樸素之美。
  這篇散文在個別語句上尚有一點瑕疵,如「埋怨我不幫助對兒子做做工作」,可改為「埋怨我不做兒子的工作」;「嚮應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不如「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我可擔心車輪『出軌』」,其中的「可」字似換成「真」字為好;「至今還放大掛在牆壁上」(指照片),建議改為「放大後至今還掛在牆上」。
二○○七年五月十七至十八日寫於杭州。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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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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