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壽！吃晚飯了！」阿珠見到時候已經不早，而丈夫還一直伏在桌上計算著雞寮的賬，不得不叫他停下來吃晚飯。

　　「我說阿珠呀！這雞寮的生意是做不得了，又是虧本！」天壽以憂鬱的眼神望著妻子。

　　「既然年年虧本，就停下來不要做了。」

　　「不做我們吃什麼？還有孩子的學費，如何解決？」

　　「反正小鳳只剩下半年就畢業了，你看隔壁的阿菱，這些年在國外做護士，寄回來的都是美鈔，如今她父母生活得很不錯！」

　　現在許多國家，缺少護士，為了賺外匯，許多家長都鼓勵子女學護理，畢業後要到國外找待遇豐厚的工作比較容易。本鄉就有好多在外國做護士的，隔壁的阿菱，才去了兩、三年，不但父母的生活費沒問題，今年還蓋了新房子給父母，同鄉的人，誰不羡慕！

　　說真的，現在天壽唯一的希望，就是盼望小風早點畢業，到國外賺美鈔，不然，這一家子的費用，如何解決？

　　當年為了讓小風到岷市上大學，把祖傳的一片椰園賣掉，以供給她的學費、住宿，還有零用。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搞的，在岷市總是缺錢，三天兩頭打手機來要。這些日子，手頭正緊，突然，女兒的手機又來了：

　　「媽媽，能否託人帶點錢來？房東在催著要膳宿費！」

　　阿珠接到來訊，只能向天壽道：

　　「小風又來訊要錢付膳宿費，你能否想辦法寄給她？」

　　「膳宿費不早已給了，怎又來要？」天壽皺著眉道： 

　　「女孩子嘛！總會有些特別的花費，何況她那些同學都是有錢子女，她總不能讓自己顯得太寒酸吧！」

　　「誰叫她找錯了父母！」天壽聽阿珠那麼說，不能不冒火，「都是妳這個做母親的，樣樣順她，從小把她寵壞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家裡沒錢，哪能跟同學們比？」

　　為了這個雞寮，不分晝夜，天壽都得親身去巡視，不是工人失職，使雞群死傷慘重，就是趁主人不在，偷偷賣掉換酒錢。由於晨昏在那污濁的環境中混著，他終於慢慢染上哮喘病，有時一發不可收拾，三更半夜得趕送醫院急救。

　　如今女兒要錢，他沒及時送去，女兒心裡不高興，打了幾次手機，她都不接。

　　直到有一天，小風又來訊：

　　「媽！我病了，已經三、四天！」

　　「病了！怎不早說？」母親急道。

　　「我怕爸不高興，也就沒說！」

　　晚上，天壽從雞寮回來，一進門，阿珠就罵：

　　「你不給錢！這下子小風病了，你打算怎辦？」

　　「我雞寮的事正忙著，過兩天再說吧！」天壽混身髒兮兮的，邊說邊往洗澡間走。

　　「還等過兩天？都已病了三、四天了！」阿珠更氣憤地嚷著。

　　「那明天就去匯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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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了點水果，天壽到岷市宿舍去探望女兒，一進門，同寢室的女同學帶他進去，邊走邊嚷：

　　「小風！妳爸爸來看妳了！」

　　天壽就在客室等著，一會兒，小風出來，精神萎靡，那套衣裙，使天壽嚇了一跳，上衣吊在肚臍上，下裙短得蓋不住屁股，他正想訓女兒幾句：

　　「學校裡教的是什麼？教妳們如此衣冠不整！」

　　還沒開口，卻見到宿舍中其他的同學，差不多都是如此穿著，只是改口道：

　　「身體怎樣？我帶妳去看醫生。」

　　「不必了！好一點了！」女兒小聲答著，卻吝嗇得連一絲笑容都不給父親。

　　「這些錢妳拿著吧！」天壽掏出口袋中的錢遞給她。

　　她居然連聲謝都不說，只默默地接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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