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雖是西方的城市, 但從某些角度來看, 她更具備有亞洲城市的特質, 譬如, 吃的方面, 巴黎也是應有盡有, 從鵝肝, 鴨胸, 兔肉, 牛舌, 羊肩, 豬蹄, 豬耳, 一直到龍蝦, 蛙腿, 風螺, 扇貝, 也是 陸、海、空 皆備, 這一點不像美國人, 老美只吃雞排, 牛排, 魚排, 豬排.... 不能切成「排」的, 不愛吃, 有刺、有殼的, 不敢吃, 說好聽一點是「豪邁不拘」, 其實是一個「懶」字。所以開國兩百年了也沒有聽說有 American Cuisine (美國菜?), 吃的創作能力, 老美是肯定列入未開發國家之林, 唯一的寥寥的分數可能就是來自漢堡，或是沾A1及Tabasco Sauce的牛排了. (下圖, 巴黎的【香豆燜羊肩】)

另一個相似的地方是 Pastry Shop (麵包店) 。(Pastry Shop 譯成 “麵包店”或許有爭議, 因為 Pastry 似乎是專指外酥內軟的麵包,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 Croissant, 牛角麵包), 法國人早把 pastry 當成是一種藝術, 不僅要「好吃」, 而且要「好看」。每天清晨四點, 空氣中就傳來 Pastry Shop 烘培麵包的香味, 那是混合著奶油, 巧克力, 草莓, 杏仁, 玫瑰，椰子等各種香味….真的是香氣撲鼻，令人飢餓難眠… 

雖然飯店的 executive lounge 有免費的早餐, 但我還是喜歡到飯店拐角處的一個小 pastry shop 裡頭去聞香, 那種香噴噴、暖洋洋的味道, 給人一種滿足的快感。等嗅覺滿足了, 換視覺來享受, 無論是精緻小巧, 五彩繽紛, 或是古樸典雅, 簡潔高貴, 每件都令人垂涎欲滴。 難怪有人讚嘆巴黎的 Pastry ：「豈止是藝術, 簡直是詩歌!」. 雖然才吃過早餐, 還是忍不住買一些帶著身上, 這樣心裏才覺得踏實 (萬一全巴黎的 Pastry 全賣光了, 那可怎麼辦?) 。沒來得及給 Pastry 照張像, 就全進了肚子裏, 真是罪過。 Pierre Hermé 有 「Pastry Chef 中的畢卡索」之稱號, 您待會就到他的網站流流口水吧。

 再舉個例子 (跟吃沒什麼關係), 巴黎的另一多:「髮廊」, 無論走到哪, 巴黎人個個神采飛揚, 男俊女俏, 少有邊幅不修之士。若有, 那大概是從美國來的蠻牛, 穿著 印有「Cowboy」 的T-Shirt和卡其短褲在街上亂跑。太座在 Printemps 買 化妝品時, 專櫃設有說中文的銷售小姐, 問太座自何處來, 一聽, 驚呼:『唉呀! 你不像從美國來的, 美國人都土死了!』, 聽到這頂高帽子後, 我也驚呼: 「慘了!」, 然後很識相的將三天後米其林級餐廳訂位給取消了。

(下圖左, 電視裏播報氣象的女播報穿著的是巴黎的時尚, 而非是正經八百的套裝。)

這次寫的是一家法國的最老的酒館 Bofinger (上圖右, 旅遊指南的簡介, 及最上圖, 餐廳一隅), 位於巴士底區 (Bastille), 離地鐵站不遠, 和巴士底歌劇院也只有幾步路之遙, 很想說我們是為了聽歌劇才「順道」去Bofinger 的, 可惜不是。（在波士頓修來的一點文藝氣息, 一到巴黎這個花花世界, 就全拋之腦後了。） 其實那天，我和太座各有心機, 美其名是要造訪【雨果】的故居, 追思懷念一下這位法國近代的大文豪, 結果出現下面的對話:

 「那好, 順便去 Bofinger 吃中飯….反正順路…」

 「哦! 也行, 吃完飯就去 Rue des Francs Bourgeois 晃晃, 反正也不遠, 巴黎未成名的 Designers 都在那裏開概念店.」(.....怪哉! 她是如何曉得的?)

就這樣在 「那好」、「也行」、「順路」、「不遠」、「晃晃」的閒散心情下, 反而錯過了雨果故居的開放時間。幸好，雨果就長眠於 Pantheon (萬神殿) , 我們隔天專程趕到雨果墓前表示悔意 (不知雨果是否也喜歡 Bofinger?)。

Bofinger 從1864 開店以來, 一直是堅持著「傳統」, 傳統的裝潢, 傳統的氣氛, 傳統的菜色, 如果你是尋求 fusion 的創意菜, 或是高級浪漫的用餐情調, 那你就來錯地方了。也正因為對傳統的執著, 它價錢也很「傳統」, 像我們點的 Plateau Mareyeur 海鮮冷盤 (下圖, Mareyeur為“魚商”之意), 價錢為 41 歐元, 份量給兩人吃是足足有餘。

這「海鮮冷盤」裡有生蠔, 海蚌, 風螺 (bulot), 淡菜, 海蝦, 溪蝦, 黃道蟹 (tourteau)散置在冰上, 滿滿一盤, 很有豐收的感覺, 當然也引人側目, 我們前兩天在另一家餐廳, 也見到一對日本母女點這道菜, 也是同樣吸引我們的目光, 也是令人食指大動。還記得這盤端上桌時, 心裏有點難為情, 因為實在是好大一盤, 彷彿所有的目光都投射而來, 後來見了別桌也點了同樣的東西, 才覺得自己不是唯一的好吃鬼。這道菜是吃冷的, 除了生蠔, 海蚌, 和淡菜是生食, 其餘的蝦, 蟹, 及螺是煮熟的。 因為沒有經過繁複的加工烹煮, 加上食材新鮮, 食物的原味得以完整的保留下來, 這種不借外力的襯托, 完全憑以自身的本質,  猶能獲得食客的青睞, 這才是真正的美味, 也唯有憑著實力, 不過度的操弄和包裝, 才能代代相傳, 源遠流長, 成為「傳統」的一部分。這是自然的美味, 是我們自然喜歡的美味。

(下圖, 風螺和溪蝦, 溪蝦小小的, 約莫有兩幅指長, 其實是不是溪蝦也不清楚, 只覺得像是小時候在台灣溪流見過的, 味道鮮甜。風螺不僅滋味好, 又多了一份「彈脆」 的口感, 沾上美乃汁雖別有風味, 但總覺多此一舉。生蠔的滋味已在上篇介紹過了, 就不再重複垂涎了。)

吃完步出餐廳, 才發現餐廳在外頭的街上設了個櫃子, 裡頭有剛才吃的風螺, 蝦, 螃蟹等等, 還注意到還有其他的品種是剛才沒吃到的, 例如小龍蝦 (Langoustine)。最吃驚的是, 居然沒看到蒼蠅繞著櫃子轉, 所有的東西就這麼擺在外頭, 用盆裝著, 底下置有冰塊, 半遮或者沒遮, 就是沒有蒼蠅, 真是令人嘖嘖稱奇，莫非巴黎無蒼蠅?

(下圖左, 雨果故居的門牌, 證明「我們真的去了」, 雨果的「悲慘世界」就在此處完成的, 讀友們, 去 Bofinger, 別忘了要「師出有名」! 下圖右, Pied de Porc, 烤豬蹄, 給小兒吃的, 侍者怕我們不知所點為何物, 拼命的指著自己的腳, 孰不知我們中國人吃豬腳也是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