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得越雷池一步.....4

萊格拉斯用一根手指頭，沿路滑在牆壁上，朝向圖書館的方向，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走著。今天早上爸爸叫他自己去上課，因為他和伊希爾登要和一群別的精靈談事情。萊格拉斯可以感覺得出來，爸爸和伊希爾登今天很嚴肅，他猜想，他們很可能就是要談半獸人的事情。

他的手指頭在皇族起居室的大門柱上滑上一大圈兒，順著門兒，然後又再度回到牆上去，保持著與牆壁完美無缺的密切接觸。他早就希望能有一把劍了，有一把劍，他就可以把半獸人嚇跑。他來到了爸爸書房的門口，停在那兒，仔細地思考了一下。然後他向走廊各處張望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伸手轉開門上的旋鈕，潛進房內，越過了爸爸的大書桌，攀上了椅子。

就在那桌上，一如他所預期的，靜靜躺著那隻精鑲著寶石的匕首，爸爸拿它來打開密封文件用的。萊格拉斯暫停片刻來欣賞它。在它的刀柄上裝飾了許多顆晶瑩潤澤的綠色寶石，而它的刀身則閃耀著邪惡凶險的鋒利光芒。他太小了而無法像埃里安那樣自在地使用一把長劍，這的確是事實，他在心裡想著，但是這把匕首的大小正好就是專為他而設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著，然後爬下了椅子。

一旦安全地到了地板上，他滿心喜悅地檢視著他的戰利品。不管是誰擁有了這樣一把神劍，半獸人一定都會逃得遠遠地！他心想。把刀柄用右手緊緊握住，他威武神勇地揮動幾下，然後再度嚴密仔細地檢查一次。他想知道這刀刃是不是夠鋒利，於是就學他曾經看見哥哥用過的方法，拿他的手指頭去試一下。

鮮血立刻從傷口湧出，並且滴落到地板上了，這令他震驚不已，直勾勾地瞪著它，然後像是作為回應似地，他的手指頭開始尖銳地疼痛起來。他丟下了匕首，它在地板上滾了幾圈兒之後，滾進了爸爸的書桌底下去了。他握著鮮血淋漓的手指，蹲到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怎麼了？萊格拉斯？」一個驚恐的聲音問著，他抬起頭看到了伊希爾登，於是他把受傷的手指頭藏在胸口，把小小的肩膀縮起來。伊希爾登是那種可以給你安全感的人，但是他有時候像爸爸那樣地會生氣，萊格拉斯並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不乖。

伊希爾登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讓我瞧瞧。」他命令著，把萊格拉斯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裡，輕輕地張開這小小的手兒，找到了傷口。「看起來並不會很深，」他說，「會痛嗎？」聲音裡充滿了憐憫。

萊格拉斯點點頭，他的手指頭真的很痛。「我要去醫務室嗎？」他淚眼汪汪地問道。

伊希爾登安慰地對他笑著，「我想是不用，跟我來吧！」牽著萊格拉斯沒受傷的那隻手，他領著他走過廳堂到了他自己的房間，然後進入房間更裡面的那間浴室，鍋爐在角落裡發出輕微的嘶嘶聲。他放了熱水在水盆兒裡，然後輕柔地抓住萊格拉斯的手腕，把他的手泡進了水裡。

第八章    不得越雷池一步.....3

「一兩天就會好了。」瑟蘭迪爾對他說。他著手輕輕地敲著他的蛋殼，「我知道今天早上你本來要和你的一些將領們開會，伊希爾登，」他繼續說著，「但是部落代表團早就要求著儘快地和我們倆同時開個會，你能不能先讓你的將軍們緩一緩？」

「如果您希望的話。」伊希爾登回答。

「我所提的有關於偵查任務的建議，你會考慮嗎？」埃里安問。

「這個我會自己來決定！」伊希爾登頓時語氣武斷強硬。萊格拉斯早已停止了玩弄麵包，此刻又再度盯著他們瞧著。

「不管你們兩個在說的什麼事兒，全都稍後再談！」瑟蘭迪爾警告著他們，並且眼光掠向他的小兒子，「萊格拉斯，把那個蛋吃掉一些兒！」

萊格拉斯拿起一片烤麵包，再次在蛋黃裡面攪一攪，然後把沾上了蛋黃的麵包咬了一小口兒。當蛋黃從麵包上面緩緩地滴溜到小朋友的外衣上面的時候，伊希爾登滿腹憂思地緊緊盯著。

萊格拉斯冥思默想著咀嚼了一陣，然後轉向他的父親，「爸爸，」說道，「我可不可以有一把劍？」

瑟蘭迪爾笑著說，「還不行喔！小不點兒。」

萊格拉斯不以為然地撥弄他的蛋，「一個戰士就應該有一把劍。」

「等你是一個戰士的時候，你就會有一把。」父親對他說。

「忒爾貢快要有一把劍了，」萊格拉斯頑固地說下去，「我也該有一把！」

在伊希爾登看來，顯而易見他的父親已經失去了耐性了。「如果忒爾貢有一把劍，當他拿著它時，不管在什麼地方，你都絕對不能靠近忒爾貢或那把劍！」瑟蘭迪爾強硬地宣佈著，「聽懂了嗎？」

萊格拉斯繃著臉盯住盤子，「懂了。」模糊地咕噥著。

伊希爾登可以感受到鄰座的埃里安痛苦地在那裡坐立不安。「為什麼你想要一把劍呢？萊格拉斯？」埃里安發問。

瑟蘭迪爾語調之中勃發著怒氣，「這無關乎他為何想要，埃里安！他年紀太小，不能拿劍，給了他就是危險！」

萊格拉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目光游移在這兩人之間。

過了好一段沉重的寂靜之後，埃里安注視著萊格拉斯，說道，「你這個小壞蛋，爸爸說的，當然是對的啦！你必須長大一點兒，然後就可以得到一把了呀！」他站起身，「告退了，父親，」他不自然地說道，「我該走了。」在瑟蘭迪爾的示意之下，他離開了餐廳。

這一切，究竟在上演著哪一齣戲碼？伊希爾登在心底納悶著。

***

第八章    不得越雷池一步.....2

「他的馬弄傷腳了，所以爸爸去看一看，」伊希爾登對他說，「他很快就會過來了。」在他的旁邊，埃里安生氣地對著奶油猛烈地戳刺著。伊希爾登對於埃里安那種似乎只有從冒險犯難當中才能獲得滿足的那種永無止盡的激情，感到頗為惱怒，有時候他真的很不成熟。而萊格拉斯滿心狐疑地打量著面前這兩個神情詭異的哥哥們。

「對啦，凱露玟她好嗎？」伊希爾登趕緊發問，試圖粉飾一下他與埃里安並沒有在吵架。

埃里安少不得也努力一下，「她似乎在森林裡已經開枝散葉了，氣象一新，好得不得了。」

「她讓埃里安和她一起跳舞，」萊格拉斯坐在桌子的對面那一頭，不高興地說著，「而且她還親他。」伊希爾登努力地壓制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笑聲。

「你怎麼知道的？」埃里安問著弟弟，表情瞬間變得愉快起來。

「忒爾貢看到她親你，」萊格拉斯回答，「並且他還說你….」

「你要不要我幫你把蛋打開呀？」埃里安倉卒地打斷他。

「好啊，請幫我打開。」萊格拉斯回答。在埃里安伸手到桌子另一頭，把他的蛋利落地切開頂端的時候，他認真地盯著瞧著，「我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啦！」他向哥哥做著保證，然後開始把一片烤麵包在柔軟的蛋黃裡旋轉起來。而這一次，伊希爾登再也憋不住啦，爆發出好大的笑聲，因而賺到了從兩個弟弟射過來的瞪眼攻擊。

門忽然被打開了，瑟蘭迪爾像風一樣地進來，致使他們全都站了起來。「早安呀！萊格拉斯！」他開口說著，抱了他一下，向他的大孩子們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全都坐了下來。

「馬兒怎樣了？」伊希爾登問道。

第八章    不得越雷池一步.....1

伊希爾登從他正在閱讀的快遞公文上迅速抬起眼來，瞧著埃里安正走進家族的小餐廳。「早安！」埃里安就座的時候，向他招呼著，「我注意到你的信差已經來過了。」

「這裡有一些是昨兒夜裡，正當我和父親在忙著的時候送到的。」伊希爾登一邊回答的時候，一邊把文書堆到了旁邊去。對於昨天晚上失蹤了的埃里安的去向，他回想起瑟蘭迪爾的猜測，而含笑向他弟弟好奇地打探起來，「父親說凱露玟已經回來啦？」

埃里安開心地笑了，「對呀！」他說，臉上洋溢著春風、掩藏不住的喜悅。

伊希爾登好高興。他很欣賞凱露玟，他一直認為她是個深諳世故的好女孩兒，很能夠對埃里安有好的影響，而埃里安現在被調任的職務可以讓一個固定的情誼得以有發展的機會，他對於這個狀況真是滿意極了。至少，目前的運作還算良好，他在心裡這樣想著。

埃里安現在轉過頭來正視著他，看起來甚為凝重，「她昨天晚上問我她聽到的傳聞，說有一個莊園被半獸人給摧毀了。那是真的嗎？」

伊希爾登猶豫著。通常他不會把埃里安當作一個親信，而把他身為軍團總司令所獲得的情報來與他分享，寧願把他的弟弟當作一般普通的士兵看待。但是，不管怎樣，埃里很可能今天早上就可以從他的上級那兒得到消息了。「沒錯，是真的。」他回答得很簡潔，並且將注意力專注在他的早餐，用以暗示他不打算再繼續深入地討論這個議題。

「她好擔心！」埃里安並不因伊希爾登的刻意簡略而氣餒，他繼續下去，「因為那個莊園與她一直居住著的那個部落是在同一區，而她的父親還住在那裡。那個區域安全嗎？」

伊希爾登頓時閃現一股怒意，「不安全！埃里安，那個區塊危在旦夕！」他猛然作答，等他瞧見弟弟臉上驚惶的表情時又後悔不已。

「我只不過就是問一下而已，」埃里安防衛地說著，「她好擔心啊！」

「請你原諒！」伊希爾登說道，「我不應該這麼尖苛的。我想我有一點暴躁，因為我也希望能夠得到比目前擁有的更多的訊息。我打算很快地要派出偵查兵進入那個區域，那樣我就會清楚了。」

埃里安睛光閃爍，「那麼你就應該派我去！」他這樣說著，彷彿是在述說一個理所當然的結論，「我可能就是你手上最頂尖兒的偵查員。」

「別踰越規矩自作主張，指點我該要怎樣做，埃里安！」伊希爾登語鋒尖厲地反駁。

埃里安張口正要好好地爭論一番的時候，萊格拉斯正好跑了進來，「早安！」他一邊兒愉快地喊著，一邊兒爬上了他的座位，「爸爸呢？」問道。他好喜歡全家團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