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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11 16:01:21瀏覽850|回應3|推薦1 | |
又是一身汗。 明明出發前才洗過澡,一路上又是捷運,又是高鐵,還有專車接送,現在坐在回台北的高鐵上,還是一身汗。 儘管身上黏黏地,然而回家的心情,抵得過再多的不舒服。 我剛剛離開高雄燕巢的鳳雄營區,那?大部分是桃源鄉的布農族,我帶著"唱歌吧!"紀錄片過去放給回不了家的人看。儘管吃喝拉撒都不成問題,但他們的心情肯定不如我現在地舒服。 建享(一位常跑部落的導演)有一次和他的原住民朋友開車,一時找不到路;剛好原住民的爸爸打電話來,他說:"找不到路?那就回家吧!"他的觀念裡,那條回家的路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 對於桃源鄉民,對於這次八八水災後離開家的原住民來說,回家的路,有可能會找不到了。 放映的地點是在營區的餐廳,一個營用餐的地方,很大,很空曠。 占據一進門口位置的是旗美社區大學咖啡課的老師。帶了四、五位學生,好幾箱的道具,燈光、氣氛、香味,一應俱全,擺出準備應付大排長龍的架式。 講台正前方,專業的旗美社大的工作人員,極有效率地做出Power Point,配上"唱歌吧!"的CD,讓音樂迴盪在空曠的餐廳裡。 的確是空蕩蕩的大餐廳裡,迴盪著音樂、影像、咖啡、香氣,以及我們的工作人員。沒有半個當地的住民。 "既然他們不進來,我們就走出去。" 說出這番豪情話語的,是人稱"沒問題先生"的旗美社大林吉洋。 除了我們人手一件裝備外,吉洋還號召了營區裡的阿兵哥,不斷地把餐桌椅搬出去。 "真的需要那麼多椅子嗎?"你沒看到老師都煮了兩百人份的咖啡了嗎?" 等到我們把現場布置好,來的最多的觀眾是孩子們。影片開始前,他們都在咖啡桌前大排長龍,因為那邊有糖和奶精。免費,而且取之不盡。 戶外的草坪上,昏黃的月光下,吹起了淡淡、若有似無的風。慢慢聚攏來的居民大約四、五十位,大半是來乘涼、找人閒聊的。 是影片中孩子的話語,同樣布農的母語,開始吸引觀眾。人群漸漸增加,最多時大約一百人,還是沒有突破咖啡老師的期望。 和都會放映時不同,笑點、反應完全不一樣,有時候反應會遲了好幾拍。做為導演,這是必須做的功課。 拍原住民的議題,如果只是給都會菁英看,去獲取那邊來的掌聲,肯定失去影片工作者的初衷,成為討好少數人的工具。 這裡是真正的實驗場所,考驗著我們的努力,是不是真的能夠感動人心。 隨著影片情節發展,在觀眾裡,我可以感覺到溫度在升高。那不是氣溫,是人心聚攏在一起的溫度。當我站在觀眾當中,的的確確可以從肌膚之間、呼吸之間感受到的。 這讓我想找把椅子坐下來,坐在那一群不會膩的溫暖裡。 我的眼睛在搜尋空著的椅子。在對面穿堂有好幾把,不過那都有人在坐著。他們在作甚麼呢?我走過去。我聽見歌聲。 年長的婦女,年長的老人,像是在祈禱,像是在回味,用韻律去描寫生活裡極其細膩的美好。那不是天籟,是用歌聲真真切切地描寫著家的生活。這樣的生活的細膩與感動,讓在牆後偷聽的台北人都聽得懂,那就是歌聲被傳唱的意義。不是嗎? 一邊是信義鄉布農孩子在為了錄音努力,一邊是桃源鄉的老人用歌聲描寫生活的甜蜜,哪邊比較動人?哪邊比較醉人?我站在中間,品味著感動。 我帶了兩段Free Huges的youtube影片,在紀錄片結束之後放給大家看。 一段是美國的影片,剪接、配樂上有逗趣、感動的地方,即便是不懂英文的布農族人,也在這裡、那?一些小地方,笑得前仰後合地; 第二部是台北人拍的,為了莫拉克風災募款的影片,大家看影片的神情嚴肅許多。部分因為和自己有切身關係,再一個是原本只有老外才會搞的文化,原來也可以在我們自家人身上伸展伸展,有一種了悟了的感覺。 回到台北,望著同樣昏黃的月亮:"我沒多久前才和一群布農族人,在四百公里以外望著它呢。"走在台北的路上,恍如另一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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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