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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4 20:22:33瀏覽6918|回應0|推薦0 | |
讀蘇軾詩詞十篇 讀蘇軾《和子由繩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老憎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詩中道盡人生短暫不定,猶如雪泥鴻爪….. 當氤氳佈滿天空,是深秋黃綠紅交錯的季節,也許別人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只能與你共走一段路程,這就註定了別人給與你的有限性,又怎能要求別人無限付出? 雪花無聲地飄著,是冬天一片銀白色的世界,也許你是別人生命中的過客,只能與你共走一段路程,這就註定了你給與別人的有限性,又怎能要求你無怨的付出? 讀蘇軾《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藉著乘風,藉著高處,將政治對自己批判與貶謫幻化一種達觀與感悟的酸楚。 藉著長久,藉著千里,將懷念在遠方蘇轍的遙寄幻化一種寂滅無盡纏綿悱惻。 超越結局不是寂滅,而是回歸本性。 回歸人生,回歸情感,既有情感,就會有悲歡離合,就會有陰晴圓缺。 讀蘇軾《飲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這首詩明白描寫西湖旖旎風光,而實際上寄寓了蘇東坡初遇王朝雲時為之心動的感受。麗陽普照,波光瀲灩的西湖,由於天氣突變,陰雲敝日,山水迷濛,成了另一種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蘇東坡靈感頓至,揮毫寫下了傳頌千古的描寫西湖佳句。 蘇堤貫穿西湖南北,北接曲院風荷,蘇軾任杭州知州時,組織民工疏浚西湖,利用挖出的湖泥和葑草築成此堤,人稱「蘇堤」。沿堤遍植桃柳,春來桃花映水,煙柳籠堤,風光最為旖旎。
西湖伴英靈,「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能彈!」明英宗在經歷奪門之變後重新取得皇權,于謙走向斷頭台「棄謙市,籍其家,家戍邊。」死後葬於杭州西湖,後人稱為于少保墓,與岳忠穆相映生輝。死得其所。 于謙是明代的民族英雄,和岳飛、明末抗清英雄張蒼水「西湖三雄」 。 西湖,在於它是極複雜的中國文化人格的集合體。經過百年來的建設蛻化四周的交通羅織穿雜,鋼筋水泥的高樓讓歷史古城已悄悄抽繹,湖光山色間再也讀不到傳世的檄文,秀麗山水間埋藏著忠魂烈士身前的孤傲和身後的空名,只剩下幾座既可遊憩休息的亭台,以及供後人憑欄的廊柱上龍飛風舞的楹聯,再也嗅不出、找不到當年那種慷慨、那種澎湃激昂的傲骨風韻,如今只能空留遺恨,這就是歷史。 讀《石蒼舒醉墨堂》─人生識字憂患始 這句話出自蘇軾《石蒼舒醉墨堂》篇文章: 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何用草書夸神速,開卷戃恍令人愁。 我嘗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能瘳!自言其中有至樂,適意無異逍遙游。 這是蘇東坡的名言,文章之始,乍看之下,似乎「識字」是一種憂患的開端!然,憂患意識,自不必然是識字始才有! 元曲四大家──白樸 《雙調》沉醉東風 漁父,提到「傲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將心思寄情於山水之間,視富貴功名如浮雲,對於漁父的「不識字」,可以無憂無慮,可以傲視王侯,表達了作者對現實的不滿,更寄託著對理想不悔的追求。 論語問憲篇(14-3)子曰:「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意思是說,身為士人如果貪戀安逸的生活,就不足以稱做是士了。如果進一步推敲這句話,這和《孟子‧盡心上 卷十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應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就是在讀論語的每段話,都能被引用,都能被涵蓋,的精奧與廣袤之處,讓人越發有所省思。 其實「識」與「不識」,應不僅僅解讀對字的認知和學習,應以一種廣義的解釋,即對知識浩瀚各行各業的求知慾和探索慾。簡單地說,從學得知識越深博,憂患的意識也隨之而起,被任用施展抱負,相對的責任不也是加重了,這是一體兩面! 張宏杰《另一面歷史人物的另類傳奇》有一句話:「文字永遠是最蒼白無力的,它們只會對那些蒼白孱弱的靈魂起點作用。P52」因為「我們知道或懂得的愈多,我們的擔心與憂慮就會愈大」,反之,「如果我們知道得不是那麼多,我們也就較少會感到焦慮或恐懼」。 又 從古到今,不管是誰,對人生的始識字是憂、是患,相信一時也難有答案,會因環境、世局的變遷而會有不同的解讀!當我們回歸於自我,存乎於「反求諸己」時,也就是純然於反求於自我的完成時的一種必然吧! 讀蘇軾《虞姬墓》 布叛增亡國已空,摧殘羽翮自令窮。艱難獨與虞姬共,誰使西來破沛公。 項羽一生,唯有一位紅顏相隨,這就是虞姬。關於虞姬的生平,史書上寥寥數語,「有美人名虞,常幸從」。 太史公:「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 項王則夜起,飲帳中。唱下《垓下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隨後,虞姬起舞含淚唱出《和垓下歌》: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歌罷!拔劍自刎,死後葬於垓下。 身為一位敗將的妻妾下場竟這般,沒有呼聲哀號,死的從容。畢卡索說,死是一種美。我想,虞姬的死,是人生的極致。難怪後代詩人在虞姬的身上做了不少創作詩詞。想必也是她意想不到的吧! 讀蘇軾《東欄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詞中上段柳絮滿天飛舞時,梨花也開遍了全城。那公園的木棉、苦楝花朵不也正是開滿樹梢嗎? 詞中下段無窮的惆悵,春將過,花將落,人的一生,繁華虛度又能遇得上幾次賞花的清明季節? 稍作佇停仰頭綠芽綻放繁星點點,讓黑白的眼睛看看這彩色繽紛的世界。 多麼的美, 在部落格曾寫下幾篇文章,今在再回首當時,不也希望藉著花朵洗去心中那份銅臭與凡人的罣礙! 讀蘇軾《郿塢》 郿塢是董卓在遷都至長安後,在長安以西二百五十里處建的院邸。 貂嬋是東漢末年司徒王允的義女,國色天香有傾國傾城之貌,司徒王允見東漢王朝被奸臣董卓所操縱,於月下焚香禱告上天,願為主人擔憂。王允眼看董卓將篡奪東漢王朝,設下連環計。王允先把貂嬋暗地裡許給呂布,在明把貂嬋獻給董卓。呂布英雄年少,董卓老奸巨猾。為了拉攏呂布,董卓收呂布為義子。從此以後貂嬋周旋於此兩人之間,送呂布於秋波,報董卓於撫媚,把兩人撩撥得神魂顛倒。董卓最後死於呂布之手。王允順利了鏟除董卓。 根據歷史的正史並無貂嬋此人物,是《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筆下的一位女子。 據史書記載,董卓身軀肥胖,棄屍後,陳屍示眾;守屍的士兵在董卓肚臍眼中插上燈芯,點燃照明,持續了數天。 蘇軾詩《郿塢》嘲笑董卓的下場: 「衣中甲厚行何懼,塢裡金多退足憑。畢竟英雄誰得似,臍脂自照不須燈。」 讀蘇軾《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這是蘇軾為亡妻王弗逝世十年後而作的一首詞賦《江城子》。 兩人一生一死,隔絕十年。蘇軾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思念亡妻,可見他們夫妻兩人的情誼彌篤,恩愛有加之深、之切。而妻子的孤墳遠在千里之外,無法隨時地跟她訴說心中的凄凉悲傷。這樣的椎心之痛,痛測心扉,在短短的幾句話裡表露無遺,讓人掬情、掬淚! 不要過分憧憬愛情的美,不要過分誇大失戀的悲。 這輩子你我會相處多久,好好珍惜共聚、共處、共歡、共樂的時光。 足矣。 下輩子,無論愛與不愛,聚與不聚! 那是下輩子的事! 讀蘇軾《洗兒戲作》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蘇軾被貶黃州的生活,最得意的恐怕還是與侍妾朝雲的相處。這首詩,是在朝雲為他生下遯兒時寫的。蘇軾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愚直率真,腳踏實地,勤奮努力,仕途順遂,「無災無難到公卿」。這和一般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大逕迴異! 東坡初至黃州寫道:「得罪以來,深自閉塞,扁舟草履,敖浪山水間,與樵魚雜處,往往為醉人所推罵,輒自喜漸不識,平生親友無一字見及,有書與之亦不答。」足見世態炎涼。 蘇軾《石蒼舒醉墨堂》文章: 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何用草書夸神速,開卷戃恍令人愁。 我嘗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能瘳!自言其中有至樂,適意無異逍遙游。 這是蘇東坡的名言,文章之始,乍看之下,似乎「識字」是一種憂患的開端! 然,憂患意識,自不必然是識字始才有! 「惟願孩兒愚且魯」和「人生識字憂患始」這二句話,在蘇軾的世界裡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他對一位權謀者的認知,有著一種恪守大智若愚的要求,也或許這樣的出發點,讓他自己缺少了一點處事做人的圓融!(套上現代人的名詞就是患有亞斯伯格症,說話常得罪人)也因此就不難透過他在詩詞文藻的抒發反諷,人濁我清,一刀劃清,無法迫使他屈服官宦的生活。 中年得子,他對人生有了另一番體會。人生須臾十數年,不如傻些、笨些、快樂些,於是,他把心願寄託在孩子身上!只可惜蘇軾的這位兒子蘇遯未滿周歲就夭折了! 讀蘇軾《澄邁驛通潮閣二首》 宋哲宗紹聖年間,主張變法的新黨再次掌握了朝政,舊黨被排斥,蘇軾在這之後的七年之間,連續被貶三次。澄邁驛在海南島北部,自古所說的天涯海角—儋州。詩人登高望遠,抒發思歸的感情。東坡先生在返北途中病逝。 (一)倦容愁聞歸路遙,眼明飛閣俯長橋。貪看白鷺橫秋浦,不覺青林沒晚潮。 (二)餘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陽召我魂。杳杳天低鶻沒處,青山一髮是中原。 這兩首七言絕句是東坡從儋耳渡海回到合浦,路經澄邁驛時作的。他當時只是奉赦遷合浦,還未正式獲准回歸中原,因此首句說「倦客愁聞歸路遙」,北歸中原的路途仍是如此渺茫遙遠,而心情已萬分疲倦,內心如何能不悲愁? 「餘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陽召我魂。」在海南島生活三年意外的遇赦,詔書從天而降,有如九重天外上帝派遣的巫者來招我遊魂,終於獲得自由之身。 「青山一髮是中原」,詩句透過青與白的對比,感受到內心的蒼涼、深沉與悲痛之情,令人為之動容。 許文漢老師說:「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有一個孤島,但是如何堅信可以走出孤島,則是生活的人們必須具有的良好心態。正如蘇軾在《在儋耳書》所述,螻蟻都可以做到,何况人乎?」 文字應該是一種鋪陳自己的人生歲月,而用看似無力的筆桿,讓孱弱的靈魂喚起對人生的憧憬….,蘇軾做到了這一點,「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隨遇而安是蘇軾達豁的人生觀,這種思想與心靈是他留給我們的,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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