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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16 00:04:10瀏覽1606|回應16|推薦159 | |
離家不遠的山坡上有一個廢棄的遊樂場,有時候會和姪女走到那兒散步。姪女還會去鑽恐龍洞遊戲。吊在坡上的摩天輪,還是像個巨大的羅盤,搖搖晃晃的,有些藍子已銹蝕擱在地上。十幾年前,風光開幕時,尤其晚上燈火連天。小纜車山上山下來回奔波,遊人如織,無論咖啡杯,還是旋轉木馬,都排滿了人。逛累了,旁邊就有飲料店,不然去室內游泳池泡個湯也不錯。 遊樂場緊鄰的就是小型動物園,有孔雀、小羊、馬、甚至獅子和老虎及鳥園等。收費也算便宜,剛開始的確吸引很多人,湧進這個小鎮。後來因規模還是太小,該來都來過以後,前後不到五年,就漸漸沒落到關閉,剩下游泳池繼續經營。我看著攤塌的旋轉木馬,依稀還可以看見美麗花紋,我帶著小輩們都坐過。旋轉咖啡杯積滿了水,基座也歪斜了。繁華落盡的悲涼氣息,瀰漫在整個空間。 站在依舊存在的纜車台上,當然纜車和纜繩都不在了,往下望,小鎮的發展已幾乎飽和了,大樓一座座蓋起。緬懷過去,現今的敗落,山下卻越來越繁榮了。 出國讀書一年,暑假回來,已多時未去廢棄的遊樂場了。一天傍晚,同小學一年級的姪女去散步。夕陽下突然看見遠處的山坡上,燈火輝煌如從前,也沒聽說改建,或者這一年期間重建了也說不定。問姪女有沒有去玩過,她說沒有,於是帶著她往那兒走過去。一切都跟以前沒兩樣,人潮還蠻多的,幾乎每個地方都排著隊。我們停在旋轉木馬邊看,有個小女孩,特別引起注意。她穿著滾蕾絲邊的紅色小洋裝,對著我們揮手,甜美燦爛的笑容,都要被她溶化了。環顧左右,沒見到她家長,的確是對著我們笑。換了下一批,她始終沒下來,我們也揮手跟她再見。牽著姪女四處逛,忽然姪女說見到鄰居的叔叔,只看到背影,我也不能確定是誰?實在太多人,沒地方可玩,只好跟姪女說改天再來。走到們口處,碰到一個小學同學,我問她一個人來,她點點頭就往裡走。我納悶著,平常跟我挺熟的,為什麼今天面無表情? 隔天媽媽打電話要我回去吃飯,我平常會住在畫室,因暑假小姪女也來同我住。回去才知道昨天中元普渡了,媽媽做了很多菜。我跟她提及那個遊樂場,媽媽也不知道有開放。這時小姪女說,那個黃叔叔,還有阿公都有去。媽問哪個黃叔叔,路口那個給我買冰棒的叔叔,還有他爸爸,我叫阿公的。小孩子別胡說,那個叔叔車禍死了,三個月後阿公也中風去世了。你看錯了吧!那麼多人,怎麼看得清楚?我也覺得小孩看錯了,這事兒就沒再提起。 隔了約一個星期的黃昏,我一個人又逛去那個遊樂場,一樣燈火通明,到處是人,非常擁擠。我走到旋轉木馬時,又看見那個小女孩,仍對著我揮手,突然覺得她非常面熟。我站了約十幾分鐘,每轉一圈她就對我笑。準備往外走時,看見了路口的黃大哥和他爸爸,我真的驚嚇住了,沒打招呼就趕緊往出口去。這時,小學同學記起來叫顏玉嬌,她也從外面進來,我叫了"阿嬌",她停下來,問我;妳怎麼還在這裡?快回去吧!我突然開始往外飛奔......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驚醒,原來是一場夢。 日已斜西,我午睡了三、四個小時,起來腦筋仍一片混亂,頭也很痛。我吃了顆止痛藥,拿一本畫冊來看,裡面又有一個女孩穿著紅衣服,嚇得我丟開書。我想找出原因,想到跟阿嬌最要好的朋友,我們還算相熟,便打電話給她。她馬上下班了,我說我從國外回來了,想見個面。約在鎮上一家咖啡廳,我先吃了一份簡餐,因為好像耗費了許多體力。她很高興看到我,問我為什麼會想到她?我要她先吃飯。喝咖啡的時候才問她,她說阿嬌兩個月前因肺癌去世了。「可是我在遊樂場看過她」「妳說哪個遊樂場?」「就山坡上那個王家開的」「愛說笑,那個遊樂場已關閉了十二年了」「那麼我們現在去看,真的燈火通明」我們結了帳出來,坐上她的摩托車,往那個方向去,走到仍營業的游泳池,在上面的遊樂場,一片漆黑。或許今天沒營業,我要求再往上走,怕黑的她,打死不肯。 我只好讓她載我回畫室,請她進來喝杯茶再走。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阿嬌的妹妹在遊樂場走失了,忽然她相信我說的事。記得國中的時候,我們去她家,還見到她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妹妹。阿嬌大概去找她妹了!她妹妹是不是差不多五、六歲,綁著兩個小辮子。她接下去說,走失得時候穿著紅洋裝,有蕾絲邊的。就是我看到的旋轉木馬上的小女孩。那麼,我不小心在鬼門開時,闖入祂們的世界。 據知阿嬌她們是最後一批,離開營業的遊樂場。 往後他們在整地時,發現小女孩的白骨,埋在旋轉木馬下面。那片遊樂場,蓋起了一棟棟美麗的別墅,沒落了又再度繁華。我們也漸漸忘記曾有的燈火,經不起時間的摧殘,所有的芳華都是虛幻一場。旋轉木馬猶如跑馬燈,一上一下在人生的道路裡,轉動如經輪,不停的變換與輪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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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