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師大物理系的高材生，但國二剛開始上物理時表現很差，應該是新手老師表達能力不好，大家都聽不懂！其他班級的物理成績似乎就還好？我當時有了一個天真的想法：各班的課本參考書不都是一樣的嗎？努力讀懂，讀不懂就去問會的人，只要真的弄懂了，不必轉到資優班，我的「能力」不就完全一樣了！不是嗎？之後也真的如此！我們開了一個小讀書會，幾個同班同學常常課後討論研究，不會就一起去請教老師，居然就此一帆風順，物理科反而變成我們幾個人的強項了！

也因此，當我考高中前根本就不緊張！因為我直覺的認定考上第一和第八志願讀到的課本都一樣，也不至於同學都是流氓，老師都是笨蛋吧？不是嗎？那大家在緊張甚麼？我的成績概略落點是第五六志願，我壓根就不在意我是不是能考上前三志願，或者害怕高分低就考壞了跑到第七八志願等等。

當然在升學主義氛圍下，我也跟著大家能作的事情就一起作，最終居然爆冷考上第一志願！我沒有特別的興奮，甚至剛穿上建中制服都沒有真實感，很像是借來的！因為我很清楚，我跟後面幾個志願的學生沒甚麼不同，不努力我還是會輕易被比下去，爬上二樓比較快的未必就能先爬上三樓，如果最終表現不如人，更容易被嘲笑消遣！

同樣的，考大學時大家更緊張了！我依舊抱持著一樣的觀念，台大物理系與文化物理系的課本還不都一樣？老師也都是留美博士嘛！只要我願意學會，誰都擋不住我！只要我學得會學得好，甚麼大畢業都一樣！能作事情能作研究，「自信滿滿甚麼都會」才是我真正在意與努力追求的人生目標！

我考上高中是爆冷考太好，考上大學是「意外」的「考不好」！很多人都認為我會重考，即使要讀物理系也可以轉學考到清大或台大物理系吧？我覺得那些建議蠢到無以復加！因為毫無必要！尤其是進了當時公費的師大不必繳學費，同學相處又極為融洽，為了區區學校排名而轉學或重考真的很白癡！

因為我的終身成就關鍵當然不在我是師大物理或台大物理畢業，而是我的物理到底學得好不好？這還需要說嗎？優秀的軟體工程師都必須讀資工系嗎？多半是來自台清交成等名校嗎？各位自己去業界數數看吧！我就不是！還根本就是中年才開始自學的，這種非科班出身的程式師可多了！反而是很多名校資工系畢業生不知所蹤，就是不敢或不願意作專職寫程式的工作。

但是我當時好勝心有點被刺激到！氣起來大一同時念四種普物課本！一本是師大物理自己的，一本是台大物理系念的，一本是台大醫科用的，還加上一本中文的，是清大物理系出的普物課本，分上下冊，其實比原文書內容更多！我隨時敢去台大物理或清大物理系跟著他們一起考試，我就不信成績會不如他們！這樣念法我的普物成績自然很好，高居全系第一！

還好賭氣只賭一年，因為讀那麼多類似的書真的只是浪費時間，和多數升學主義逼我們讀書的過程一樣！讀很多書還反覆練習其實只是在「證明」誰當時比較能考到高分！但是在人生的尺度上毫無意義！其實只要讀好一個版本，不必作完所有習題，只要充分理解原理，物理對我的幫助就和諾貝爾物理獎得主一樣多，夠用了！

簡單說，當年成績不如我，後來當到物理或地科教授的同學很多，也都很稱職，我的普物最高分，除了一時的虛榮之外，有任何實際的價值嗎？此時換我去當物理系教授，就會比他們好嗎？當然不會！我現在能做得最好的事情一定是我後來浸淫很多年的專業知識技術！他們也是！一時的成績，甚至讀哪間高中？哪一所大學？乃至拿到哪一校的博士？都只是一個短暫過程中的虛名。

老實說，讀書好不好跟個人態度相關性百分百，跟所讀學校相關性則根本不大，說10%都嫌多了！尤其是在網路時代資訊流通，學校知識資源差異根本沒了！鄉下私立科大學生上網能找到的資料與台大根本就一樣！台大圖書館比較大，但是現在誰還靠圖書館讀大學基礎科目呢？

很多人一定會辯駁，學校好壞同學不一樣嘛！但是現在連同儕差異都快消失了！年輕人可以糾團去玩，就不能糾團談專業嗎？各位知道有多少網路社群可以談多到數不清的專業議題嗎？網路上誰在乎你是台大或社大(甚至高職)的學生呢？議題討論的內容本身才有意義嘛！

這些現象會不會讓支持明星學校的升學主義信徒作噩夢啊？但是真實世界就是這麼在發展了！不論誰都擋不住的。所以此時還在刻意強調學校排名，強調考試分發「一定要很公平」的人士，尤其是應該能看到更多世界發展趨勢的學者專家博士教授，我們能不懷疑他們的觀念已經嚴重過時？或居心居心叵測嗎？

他們口口聲聲要維護的「傳統價值」到底是甚麼？讓學生「素質」更好嗎？甚麼是素質？背更多書？記憶更多題型？讓人的「階級」更容易經由各種考試，在讀書時代就被界定！明知這種「界定」在新的時代根本是徒勞的！為什麼要如此堅持的要求年輕人浪費那麼多寶貴的時間去追逐「較好」的學校與成績排名呢？學校差異本來就不大，對學生的影響差別也沒這麼大。堅持「學校真的有等級」之分，而且「差別很大」，實際的受益者是誰呢？絕對不是等待分發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