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人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句話大意是說:婦女和肖小之徒都招惹不得。對她們好,她們就不按理發牌,花樣百出。不理她們呢,又會跟你來一番「媽媽聲」(粵語)!
婦運女權人士若要大發雌威,可千萬別尋錯主兒!這句話跟醺人無關,是孔丘孔老頭子說的。記清楚了!
孔老頭為什麼這麼講,原因不得而知。反正這老頭做的莫名其妙事,說的莫名其妙話,多到不勝枚舉,就別去追究了。值得硏究的是,在那麼多的動詞之中,他老兒為什麼選用一個「養」字?
是不是因為他老兒也說過「食色性也」?在他的眾多遺語之中,這句算是比較合理的一句了(另一句是「三人行,必有吾師焉」),以致類似的話語,常常出現在後世文獻中(像《漢書》有「民以食為天」;《三字經》也有「『養』不教,父之過」••••)。
食色性也。從呱呱墜地,到蹬腳翹辮子,這張嘴巴都必須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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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好像是在幾百年前了,那時候醺人正當少年期,對「養」字印象最深的,是孟軻孟老頭子說過的一句:『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記載於《四書》的《孟子》)。
當時,雖然並不怎麼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涵意,心裡卻佩服得不得了。
既然不所了了,佩服些什麼呢?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可能是受到轟動一時的國產電影片《國魂》,和幾位亦師亦友的文壇前輩的影響。 先說這幾位前輩:都已作古的作家杜叔寶(筆名杜若)、芥子、蔡秀報(荒山)••••• 。當年他們正值滿膛愛國熱誠的英年,看了《國魂》,全都讚不絕口,熱烈推崇備至,說是值得一看再看的好片子,所以就不惜花那少得可憐的零用錢,真的一看再看地重複買了好幾次票,進場看這部電影。
《國魂》片中,巨星劉瓊飾演文天祥。他不但在戲中滿口什麼「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幾度提到浩然之氣(或類似的同義詞?),而且把這種正氣演到淋漓盡致,散播在社會。就這樣,連孟老頭子也沾了光,留在醺人的往事印象中了!
當然,後來懂事了,才知道孟軻孟老頭子跟孔丘孔老頭子一樣,一生專門唱高調,很會呼口號,沒有什麼了不起。真正值得敬佩的,是像文文山這些腳踏實地,去履行正道原則的英雄豪傑。
X X X 什麼「養浩然之氣」,佩服歸佩服,畢竟只能放在心中。
真正動手去養的,卻是熱帶魚。
那年代養熱帶魚,熱心可以打一百分,飼養的常識卻是個大鴨蛋。
記得有一回,一連幾天不給自己買零食,節省下錢買了五大罐的紅蟲,打算給那幾尾辛辛苦苦弄來的熱帶魚好好吃一頓大餐,結果卻弄得滿水族箱活生生的魚,死得一尾不剩,也害醺人著實難過了好幾天。
後來懂事了,才知道咱們人類得天獨厚,生來就有「飽的感覺」,也就是說肚子填滿了,就會自動停止再進食(像詩聖杜子美那種吃得太飽,竟然撐死的糗事,究竟是少數的例外!)。可憐的魚類,就沒有那種飽的感覺。喂食太多太過份,牠們會吃得內臟爆破,一命歸天。
後來懂事了,也明白少年時養魚養不好,並不是因為飼料少,而是缺乏適當的裝備。比方說,有一種顏色特別醒目鮮豔,價錢卻特別高昂的 neon tetra,每次忍痛買一條,總活不過兩三天;現在才知道這種魚來自南美洲水質極為純淨的阿馬遜河(Amazon River)流域,只能養在蒸餾水中(賣魚的奸商,偏偏不告訴你這一點!)。現在也知道所有的「劍魚」(swordtail),不管是紅(又分絨紅 velvet 和磚紅 brick red)、白、金、青、黃顏色的,必須養在水溫華氏七十到八十度的水族箱•••••••。 現在說起來,自問飼養常識,不打一百滿分,也可拿個八、九十,熱心卻反而降到接近大鴨蛋,因為養魚太麻煩,遠不如喝酒來得痛快!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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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出洋謀生闖世界,有了一定的經濟能力,就一直以酒養活自己。
酒,有沒有替自己養出浩然之氣?這問題應該由別人來評定。不過,醺人一向是心安現得,夜夜睡得香甜,從來不怕鬼敲門!
酒,當然不會拿去喂魚(即使想去喂養,家𥚃也沒有活魚。冷藏的魚偏不會喝酒!)!酒,只適合滿上了,跟好朋友乾杯。
酒,卻替自己養出不少靈感。許許多多比較像樣的作品,都是酒後搞出來的。跟人對奕,越飲越是妙著百出••••••。這些,醺人自己心裡有數。
凡事不可以只說一面之詞。酒,當然也替自己養出一些毛病來。
這些毛病,並不是一般人想像中的肝臟、胃臟出差池。說來奇怪,醺人完全不像他那嚴父,只須聞到酒味,就已足夠滿地亂爬。醺人剛剛相反,他好像天生對酒的適應力非常強,加上他曾經受過高人指點,從來不空著肚子喝酒(這一點很重要,是至今還活著的原因!),所以好心腸的醫生朋友,每次硬拉他去(醺人才不會笨到送上門去自找麻煩!)化驗血液,結果肝和胃總是萬分正常,害這些好心人個個目瞪口呆,猛抓頭皮!
只是,長期喝酒會妨礙身體吸收一種叫鈣(calcium )的礦物質,所以醺人的牙齒和身上的某些關節,現在並不怎麼好。
本來不打算提起這件事,以免影響同好的酒興。但事實就是事實。而且醺人始終不後悔。假如可以從頭做起,還是照喝不誤,只不過多用鈣質豐富的食品(如牛仔骨)來下酒而已!所以就寫出來,也教酒中朋友一個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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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聽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句話? 且來硏討一下這句話的正確性: 總體來說,遠一點的,從古代弱肉強食的場合,近一點的,到現代的文明世界,窮兵黷武,本就不足為訓。 君不見,漢武帝打出輝煌的戰績,處理民生經濟卻是昏君!君不見,蘇維埃聯邦因太空戰略競賽,搞到解體!君不見,強盛如英、美,也為福克蘭島、伊拉克逞能,弄得一蹶不振!君不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狗皮倒灶事,永遠被千古反戰文士所唾棄! 仔細分析,「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句話,只適用於冷酷無情的軍事界。在多姿多彩的文藝界,這句話應該改成「養兵千日,受用百世」才對。君不見,諸子百家的學說、楚騷、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先賢一時心血來潮,巨筆一揮,皆成世之玫寶,足以流傳百代,供我輩清賞。 神來巨筆揮處,雖然只在一時片刻之間,但這點靈氣,卻必須依靠千日的培養。 醺人痛飲到耳順之年,已經明白這道理,所以一直毫無保留地鼓勵、幫助文藝界少壯派人士。記得兩個世紀交替那幾年,因緣際會接編幾版文藝副刊時,就帶出一批新血,所以,當其他刊物鬧稿荒時,醺人從來不用發愁。 有一回,一位年輕朋友問:「副刊投稿,是否接受傳統詩詞?」為了培養人材,醺人居然誇下海口,回答說不但接受,而且每一首必定奉和。誰知這年輕人靈思泉湧,機槍般地送來詩稿,可憐醺人為了實踐諾言,偌大一把 紀了,生平第一次創作舊詩詞,接起招來真的有點手忙腳亂。 到如今,年輕朋友對寫作大概已失去興趣,倒是醺人,還跟南瀛一群吟友經常在唱和,樂此而不疲。 這也是始料未及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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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清乾隆年間,江南有一位名士,姓袁、名枚、字子才、號簡齋。這位先生寫得一手好散文,又擅詩詞,還會搞搞食譜••••••,大家都稱他是才子。
把他的暱稱、姓、字寫出來是:「才子袁子才」。這五字拿到海峽兩岸任何地方,無論從左邊,或是從右邊唸起,全都是一樣,相當有趣。
才子袁子才在他的《隨園詩話》提到「變醨養瘠」,意思是說:「讓薄酒變醇,瘠地變肥沃吧。」
醺人虔誠祈祝,但願世上的酒全都變醇,但願文藝瘠土永遠變肥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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