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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09/14 09:49:38瀏覽1320｜回應0｜推薦14 | |
| 他們參加著校友會的中秋烤肉聚會。
「今天的月亮有點特別。」她托著盛著食物的紙盤，若有所思地說。 「喔……對啊，應該是霾害的關係，所以朦朦朧朧地，很有霧裏看花或月下看美人的fu。」他湊著趣應承著。不知怎的，今天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他想。 橙色的月亮高懸半空，營造出一種溫室調節燈光的感覺。浪漫，他想。這時候應該講點緣分糾葛、生殖詭計、配對選擇或是基因傳遞動機的事。簡單來說，就是「愛情」。 「其實崇拜月亮的，不只人類。」她還是一貫冷冰冰的語氣：「像野狼嗥月。聽說牠們在滿月時分對著天空嗥叫，是要喚醒狼族的記憶─億萬年前牠們的祖先是如何從殘酷的三疊紀中脫穎而出，千萬年前牠們是如何形成嚴格的社會階級，進而打敗了獅虎豹熊等單打獨鬥遠較強大的猛獸，以及百萬年前驕傲的牠們是如何成功抗拒了那來自人類的溫暖的火，舒適的環境、定時的餵食，與安全有守護的夜晚的誘惑而沒有變成狗─牠們用集體嗥叫的儀式，喚醒種族潛意識裡的記憶，提醒自己：不要喪失氣吞八荒的獸性。」 浪漫的月光配上物競天擇的生物學？他覺得好像她的話有些隱藏的訊息，一些很重要但他沒法子組織出來的警示。 他試著把這對話拉回常軌：「其實很多美好的詩詞都是月光造就的哩。像『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舉杯邀明月』……」 「日本人尤其懂得月的美學。」她倏地打斷他的話頭，開始另一個主題：「聽過山口多聞這個人？他是二次大戰前，日本帝國海軍著意培養的新軍官，行動果敢，思想進步。1942年的美日中途島大戰，他所乘坐的飛龍號航艦在奮戰之後被炸毀，整個戰隊的戰力已竭，無以為繼。不得已，艦長加來止男發布了棄艦命令。 幕僚們知道根據傳統，司令官與艦長是不能生離的。於是副長及各科長就向艦長呈請一同殉艦，遭到斷然拒絕。加來艦長此時請山口司令官離艦，他只微微點頭默然不語，還示意全體官兵盡速棄船。接著全體官兵在半毀的甲板上一致向司令官行禮訣別。 站在艦橋上的二人各喝了一點清水之後，便以恬淡的語氣交談起來：『月色真美啊，艦長。』『果真是一輪明月，今天是陰曆二十一吧。』『真是太美了，今夜正好可以邊賞月邊聊天。能求得如此完美的終結場所，是軍人的夙願啊。』」 「二個人就這樣談談說說，映著海上的明月，與黝黑的船身一齊沉入太平洋。你說，美嗎？」她瞥著他，用半挑戰的語氣說。 嗯……臨終前的賞月，在中秋賞月的當兒談自殺美學？他覺得暗示愈來愈強，也愈來愈危險。又是記憶，又是獸性，又是自殺……也點警告，有點責難，又有點威脅……他到底遺漏了甚麼沒讀出來呢？他又到底忘了甚麼重要的東西，讓她如此大費周章地婉轉迂迴地興師問罪？ 看著呆頭鵝還是愣在那兒，她跺了跺腳朝外就走，同時丟下一句：「今天幾號？」 他像是大夢初醒般追上去： 「生日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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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