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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貓
2011/09/12 10:46:29瀏覽1706|回應0|推薦20

《1》

    一百多年前,原本弓身翹腳在烏石港洗腳的宜蘭河,突然翻個身往東直闖。四處低漥的荒野地,任憑它高高興興的隨地打滾,只見它一路像個醉漢踉蹌而行,到了出海口還和濁水溪扭打成一團後,才悻悻然顛進東港海裡。

    我住的村莊,就是在那個「反溪路」的年代,由河水夾帶山上大量泥沙淤積而成。一尺厚的壤土層底下,還有好幾層不同的砂和泥,然後是厚厚的灰白色粘土。打井師傅鑽過這一層粘土,便不再抓著鑽頭兜圈子,大可以取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等著泉水自己冒出來。

    所以在沒有正式為村莊取名字前,老一輩的習慣把這地方叫做沙埔仔。沙埔仔地勢只比溪流略高,在此落腳的一、二十戶,都是找不到有更好地方可去的窮人家。窮人家的資產,就是孩子多,進出的野貓多。

    好貓管八家,千古不變。一隻好貓不管碰上哪一家的老鼠都咬,不分哪一家屋頂上的麻雀都追,有什麼鳥敢在屋簷下築巢,都搗。因此只要是好貓,並不需要多。偏偏村裡多的是野貓,野貓總是嘴饞,不可能成為好貓。

    窮鄉下的貓跟窮人家的孩子,常常有一餐沒一餐地,肚子裡油水少,嘴更饞。年頭不好,要想從餓著肚子的貓群當中找到好貓,正像那阿火叔講仙古,看牛囝仔也會當皇帝,真的只能說說而已。

    在村子裡,幾乎看不到只顧曬太陽的懶貓,看到的總是拉長身子、伸長尾巴,四處晃來晃去,賊頭賊眼的貓。遇有那家主婦稍不留神,立刻跳上飯桌,掀歪竹篾罩子,偷吃起飯菜。還有一種凶神惡煞,偷飯菜之外還偷活生生的雞雛鴨雛,把那些毛茸茸小雞小鴨當成老鼠。

    對這種犯了天條的惡煞,若是當場逮到,是狗可能被打個半死,是貓卻只會遭到放逐。村人都信貓有九條命,等於領了玉皇大帝九塊免死金牌。無論人們怎麼厭惡牠,也只能把牠裝進麻袋,帶到老遠的地方放牠逍遙,誰都不敢造次。免得弄死牠的時候,不知道牠這回死的是不是最後的第九條命,萬一那天牠活著回來報仇怎麼辦?

    我們沙埔仔人放貓,偷懶時只放到過溪的甘蔗園裡,以為過了宜蘭河一座橋,貓會認不得路。還有的人,自我安慰說貓不會泅水,那木橋年久失修早就歪歪斜斜的,大人小孩都怕過這座橋,貓的膽子不會比人大,當然不敢過。後來發現情況不對,放走的貓不但很快回到村裡,有的還會在甘蔗園裡生養好幾隻小貓,再全家大小「衣錦榮歸」。村人不得已才改騎腳踏車,把貓野放到五、六公里外公館海邊的防風林裡。

    貓兒頂聰明,防風林和甘蔗園裡雖然有鳥窩和肥大的老鼠,但鳥有翅膀,大老鼠孔武有力腳程快,要填飽肚子畢竟辛苦。於是一些被放逐的貓兒,照樣很快又回到村裡,向人們眨著熟悉的眼瞳。

《2》

    有一年,村裡的野貓特別多。每到中午或黃昏,村裡的孩童端著飯碗站在門口邊玩邊吃時,野貓還會成群尾隨這些孩子兜圈子,找機會搶走碗裡的食物。

    一隻體型特大的虎斑貓和一隻瘦精精的黑貓,總是結伴而行。牠們叫起來聲音特別高亢,同時豎起像蛇一樣的尾巴、咧著長滿利牙的大嘴,一搭一唱的。有時趁著大人不注意,還會舉起前爪,去扒孩子手中的飯碗。稚齡孩子害怕碗裡的飯菜被搶,看到野貓逼近,總是嚇得把一碗飯菜舉得高過頭頂,結果飯碗一歪,碗裡的飯菜還是撒了一地,虎斑貓和黑貓絲毫不費工夫便大模大樣地吃起地面上的飯菜。

    阿火叔那三歲的孫子,一冬連著幾次半夜哭鬧個不停,渾身燒滾滾,像剛從炭火堆裡烤熟的番薯。每次到溪邊的古公廟求籤,廟公都說是被那虎斑貓和黑貓嚇的。

    不管阿火叔阿火嬸抽到哪一首籤詩,廟公總是說:「根據古公的說法,那虎斑貓原本是海邊帝爺廟裡的虎爺。」

    廟公還把阿火叔拉到正殿神案下,指著神明桌下彩繪的一隻老虎說:「我們廟小,虎爺只用油彩筆直接畫在板堵上,人家海邊帝爺廟有錢比較講究,虎爺是請唐山師傅用石頭刻成立體的,當然比我們這用畫的虎爺厲害!」

    廟公怕阿火叔一時弄不明白,進一步解釋:「你一天到晚講故事給囝仔聽,這個也許你有興趣。虎爺原本是土地公的自轉車,專門供土地公騎出門巡查田間水多水少,看看涵洞裡頭有沒有躲著妖魔鬼怪的。

    「我們庄仔頭那個賭博炎仔還有一說,他說看到虎爺嘴巴老是張得開開的,一定會幫他叼來財寶,每次過溪賭天九牌,都先拐到廟裡向虎爺添柱香。不管是巡查的自轉車,還是專叼錢財的財神,攏總算是好神。就跟你平常說故事一樣,單看你怎麼去編排。」

    阿火叔聽得半信半疑,歪著頭想半天,認為虎爺若是好神,怎麼會跑出來當野貓嚇孩子?他不斷地搔著頭皮,怕隨便問出的話會褻瀆到神明。不過,他畢竟多看過幾齣戲文,見過一些世面,便附在廟公的耳朵邊,小聲地問廟公:「古公說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錯,人家海邊帝爺廟香火旺,神明常有吃不完的雞鴨魚肉,虎爺光撿帝爺公吃剩的就吃不完,何必跑到我們這個窮村子當餓貓嚇孩子?我印象裡,早年吳沙公開發蘭陽平原時,頭城曾有一隻大山貓,會不會是那山貓跑出來作怪。」

    「錯,錯,錯,」廟公比手劃腳的連說了幾個錯,口水有如連珠炮接連噴在阿火叔臉上。阿火叔左閃右閃,廟公便抓住阿火叔衣袖,深怕對方閃遠了聽不到他要說的下文。等阿火叔閃躲不了,廟公才繼續說:「人家頭城那山貓,早都封了將軍爺,有了神格之後,百多年來護國佑民,才不會隨便捉弄人。這在縣志鎮志當中都記得清清楚楚,騙不了人。」

    廟公怕阿火叔再閃躲,乾脆搬來椅條讓阿火叔和自己緊靠著坐下來。隨即壓低嗓門說:「老厝邊,我不敢騙你,這虎爺不好惹老兄弟你可得千萬小心哩!

    「人家海邊帝爺廟神明比我們村裡的古公資格深,不說當地人家,光是外莊的人去爭著請回家坐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還不夠輪換,帝爺的屁股根本不曾在自己的神殿上坐熱過,鬍鬚也被海風刮得泛紅。你想想看『水漲船高』的道理,在帝爺公身旁追隨那麼多年,又敢跑出來四處浪蕩的虎爺,會是簡單人物嗎?至於另外一隻黑貓,是虎爺到了村子才搭上的伙伴,倒不用去擔什麼心。」

《3》

    被人嚇到,吞一點對方的口水,三魂七魄可以原在;被狗嚇到,拔下幾根狗毛泡在一盆井水裡,用那水拍拍額頭、胸脯,一樣回魂。這是村人代代相傳不疑的靈丹。阿火叔想到貓狗一類,被貓嚇到拔貓毛泡井水當然有用,只是狗毛容易拔,要拔虎斑貓的毛可不簡單。

    阿火嬸留下魚頭捨不得吃,把桌蓋故意罩歪一邊佈下陷阱。結果大大小小的貓圍著飯桌繞圈子,趕都趕不走,單單那虎斑貓和黑貓蹲得遠遠地,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桌面,不肯靠近。阿火嬸先是躲在一邊,後來看那畜牲太精靈,故意時不時地出來攆其他的貓,然後掉頭走開留下隙縫,照樣白費力氣。眼看著那魚頭都要發臭了,虎斑貓和黑貓還是蹲得遠遠地,瞇著賊眼。

    後來,還是紅毛炎仔兄弟找來一張破魚網罩住牠們,才狠狠地扯下幾撮子毛後,用麻袋把牠們裝了,到宜蘭河邊搭上載甘蔗的駁仔船,把牠們野放到河中央的沙洲上。那沙洲雖是孤島,但面積不小,過去曾經有人在上面種菜插秧,遍佈野花雜草和蔓生的地瓜藤,當然少不了老鼠和鳥雀。

    那天下午,紅毛炎仔兄弟放完貓剛把船調個頭,黑沉沉的天空開始下起雨來,接著下了一夜的雨。雨勢大得像老天破了大洞,全村人卻個個睡得香甜無比,心裡頭想以後再也不會有凶惡的貓嚇到孩子了。

    第二天天一亮,那雨水先滿過村裡的水溝,再淹沒稻田,接著就分不清哪是溝,哪是田,哪是路了。宜蘭河不再是柔順的小溪,好像被人在溪底燒了不知道有多大的一堆柴火,放眼望去到處是沸騰翻滾的濁流,不到中午河裡那片大沙洲只露出幾株樹梢頭,在水面上跟著急流搖來晃去。

    等到岸邊的甘蔗剩下一穗穗白花隨著水流飄動時,嘩嘩啦啦地濁水早已翻過橋面。溪水接著越過橋欄,原本還能夠看到的橋欄,變成兩道白花花的跡痕,像兩條巨蟒強行橫越過溪。隔不到一個時辰,整個河面全部被滾濁的急流所佔據。再也沒有人能夠確認沙洲的位置了,大家都說整片沙洲恐怕已經被大水沖走了。

    村人對著大水發愁的時候,不約而同的避免把話題點到野放到沙洲上的虎斑貓和黑貓。紅毛炎仔卻得意的說:「這下那虎斑貓插翅也飛不回村子裡來了,除非牠變成一尾鱸鰻。那樣的話,我再抓牠來燉枸杞進補。」

    大雨不停地下了一天一夜,溪水把古公廟後面的堤防沖出一個缺口,夾帶泥砂和黃土膏的溪水流進村子,好在那濁水只淹到腳踝就不再竄升。鴨子不怕水,家家戶戶養的雞則飛到稻草堆和醃漬甕上,大小野貓都跑上了屋脊。大家仔細瞧了瞧,真的沒有虎斑貓和黑貓的蹤影,心裡莫不慶幸這次大水總算是有點功勞。

    阿火叔的孫子,好像完全忘掉曾經被虎斑貓嚇得連連夜哭發高繞那回事,他把大人的木屐當小船,繫著一根細麻繩,在積水裡的馬路上拉著來來回回地跑。

    古公廟裡板堵漆繪的虎爺,只剩下兩隻銅鈴大眼和額頭上的「王」字紋浮在水面上,水面不時咕嚕咕嚕冒氣泡,不知道是不是那虎爺嗆了水在打嗝。

《4》

    第三天早上,水退了。大家忙著到井邊挑水回家,沖洗地面和家具,還利用雲朵隙縫些許日花晾曬衣物。這時,卻傳出紅毛炎仔病倒在床上。衛生所的老醫師說,一定是淋了雨感冒,吃藥打針很快就會好起來。

    接連幾天幾夜,紅毛炎仔卻像燙過水的龍蝦,曲蜷著紅通通的身軀,驚嚇過度的眼神朝著人骨碌碌地打轉。那眼神活像夜裡盯著人看的虎斑貓,只是大家不敢說破。

    從宜蘭街上來的老醫生是大菸槍,每星期一上班都會叫工友到紅毛炎仔開的雜貨店買一打新樂園。說買似乎不很正確,應當說是先欠後抵才對。因為所有的菸錢都先記在帳上,等紅毛炎仔一家老小看病打針逐一抵帳就行了。這回紅毛炎仔病奄奄的,老醫師天天都要去打針,鄰居說這下子連老醫生的兒子長大,甚至生下孫子學會抽菸時,都不用付菸錢。

    炎嫂每天把米湯和藥粉照著三餐侍候,卻看著紅毛炎仔一天比一天消瘦,天天只聽到唉唉喲喲的呻吟,問他哪裡不舒服,也答不出半句話。白天看來還不怕人,太陽一下山,渾身就變成一截悶燒的火炭。有幾次看到他把乾裂的嘴唇翕動半天,炎嫂以為他討水喝,卻見他猛搖頭。附耳彷彿聽得一句:「虎斑貓要當水仙王了!」

    拖了一個多月,紅毛炎仔才瞪著眼珠子斷氣。家人說盡好話,把他眼瞼給撥下來,總是閉不了幾秒鐘又睜開。隔壁的阿春姨趕緊吩咐炎嫂,要把停靈的大廳窗戶緊閉,大門邊橫上椅條,日夜差人輪流守著。阿春姨警告說:「不能讓貓給闖進門,一旦有貓躍過屍身,紅毛炎仔會彈坐起來,這樣不但不好裝進大厝,連三魂七魄都收不回來。」

    土公耀仔認為阿春姨年紀輕沒經驗,隨便亂講。他斬釘截鐵地強調:「屍身彈坐起來算什麼,站起身像僵屍那樣四處蹦跳,你躲到那裡,他跟著蹦到那裡,那才真的會驚死活人哩!」

    紅毛炎仔入土後,和他一起去放貓的弟弟,說起話來似乎也變得語無倫次,整天瘋瘋癲癲的,碰到人就笑嘻嘻地說,他哥哥被海邊的帝爺公收為義子,做神去了,這是沙埔仔全村的光榮。

    村裡沒有虎斑貓騷擾,總算能過著平靜的日子。憑這一點,紅毛炎仔便叫全村人感念,對他弟弟的瘋言瘋語也就習以為常。

    究竟虎斑貓是不是被大水沖回海邊的帝爺廟繼續當虎爺,還是像紅毛炎仔臨終時說的,去當了水仙王,大家都很好奇,卻沒有人能夠找到答案。倒是從紅毛炎仔死後,全村的人即不再作興放貓,任憑牠們在門裡門外自由來去。後來,出入宜蘭市街讀書、做買賣的人多了,看到街上的人不但養貓,還把貓當做自己的小孩摟過來抱過去的,和人一起上床睡覺,真教我們鄉下人笑掉下巴。

《5》

    很多年過去,大家幾乎忘掉紅毛炎仔放貓這段故事。只有愛講古的阿火叔心裡老掛著一件心事。他認為,當年若不是紅毛炎仔設法拔了貓毛救他孫子,恐怕他這一家的香火都傳不下去,村裡也會有其他小孩遭殃。

    幾天前,阿火叔打聽到消息,說紅毛炎仔死後炎嫂帶著孩子搬離村子後,接連搬了好幾次家,最後總算在台北萬華買了樓房。同時聽說,那個小紅毛仔很有出脫,到苗栗三義拜師學藝幾年,獨立門戶專門雕刻蟲鳥魚獸,其中又以老虎刻得最傳神,很多日本人到台灣指定要買他刻的老虎。阿火叔一拿到地址,立即要阿火嬸殺了一隻七斤重的大閹雞,拎著搭火車趕到台北。

    台北之行回來,阿火叔告訴村人說:「好人果然有好報,頂一代積德庇蔭後一代。小紅毛仔真的開了一間很大的雕刻工廠,艋舺火車站的計程車司機聽到我說出工廠名字,不用看單子上寫的地址,連幾段幾號也沒問,就把我載到。工廠裡請的師傅,多到吃飯要坐兩大張桌子,他們刻起柴頭尫仔,好像我們全村人在同一個時間劈柴,耳朵裡只聽到劈劈啪啪地響一陣子,地上便鋪滿厚厚一層木屑。」

    阿火叔彷彿講古講到奸臣被殺頭時那麼興奮,連口水都忘了吞即接連說下去:「整個雕刻工廠到處堆放著各式各樣的木雕,包括天上飛的,海裡游的,地上走的,真是五花十色樣樣齊全。有個師傅告訴我,好在經常有日本人和香港人一買就是整貨櫃,要不然再租幾間倉庫也不夠放。

    「我們窮赤人把米酒矸仔當做寶貝,捨不得送人。人家小紅毛仔事業越發達人卻越古意,硬拉著我這個鄉巴佬東瞧西瞧,一直說只要叔仔我中意那一隻都可以抱回家。原本我看中一隻張著大嘴巴、前爪躍起朝前直撲的老虎,看起來頂威風的,未料當我張開手臂抱牠的時候,只覺得心口一緊,隨即冒出一身冷汗───,」

    正當村人聽得入神時,阿火叔也許以為自己正在講古,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把吐出半截的話頭,混著口水嚥回喉嚨裡,打住話題。大有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的架勢。

    他不緩不急地拎起大茶壺,往杯子裡注入滿滿一杯茶水。所不同的是,這回阿火叔倒茶時,雙手顫抖得特別厲害。大家好像跟著他一起喝下那杯又冷又苦的青草茶,竟然忘了催他趕快說出下文。

    直到大家回過神,才聽到阿火叔悠悠的說:「明明是一隻木雕老虎,抱到懷裡那一瞬間,竟然會在我胸口猛地抓了一把,使我整個人好像被人用扁擔戳到心肝芽仔,痛得屎尿差點滲出來。回魂後仔細一瞧,才發現那隻木雕老虎真的像透了當年被紅毛炎放生的虎斑貓,嚇得我什麼也不敢說。」

    阿火叔再喝了一口青草茶潤潤喉嚨後,接著說:「這時,小紅毛仔看我神情有異,以為我嫌那隻木雕老虎太重抱不動,趕緊解釋說那是用一種進口的黑什麼柴頭刻的,重量比其他木頭重好幾倍。於是另外挑了一隻樟木雕刻的老虎給我,說樟木很香又防蟲蛀,我還是不敢要。」

    畢竟虎斑貓的故事距今已經很多年了,晚一輩的幾乎把阿火叔這番親身經歷當做是他在講古。在聽完阿火叔的描述,就有個年紀和阿火叔孫子相仿的鄉民代表說:「我們鄉下人講好聽是老實,其實是憨到不會抓癢,已經什麼時代了還在相信那些迷信,要是我,說什麼也要把那隻黑檀木雕刻的老虎扛回來,擺幾年就是骨董耶!說不定可以值好幾萬塊錢。」

──原載200394~5日《自由時報副刊》,並入選《九十二年小說選》,收錄於吳敏顯短篇小說集《沒鼻牛》書中。照片為吳敏顯所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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