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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4 03:05:26瀏覽4001|回應5|推薦64 | |
《認得幾個字》,張大春,印刻出版。
農曆年前,我姊趁著小朋友們放寒假的機會,帶了哥哥的老二連同她自己兩個孩子去南部旅行。
老二不在家,常常和她玩在一起的妹妹,那幾天少了玩伴,看起來頗無聊。我問她:「姊姊不在,妳會不會想她?」這小女生笑瞇瞇地回我:「不會啊,她不在的日子,我比較好過。」
聽到這句話從七歲孩子的嘴裡蹦出來,我一時搭不上話。日子?比較好過?這是她打哪學來的用詞?我滿臉疑惑,只見她曖昧地笑著,然後窩到我懷裡。
姊姊旅行結束回家,我當著妹妹的面前向她「告狀」:「霈霈說,她不想妳,因為妳不在的日子,她比較好過耶!」只見這個小三的姊姊,微張著嘴,「喔」了一聲。
她的口語反應,向來慢半拍,我不死心,再說一遍,姊姊還是「喔」,然後眼神飄到別處去。她不是不在乎,我壓根兒懷疑,她沒聽懂這「日子比較好過」的意思。
人的語言能力,很有意思。丫丫學語的過程,看似填鴨,把一堆資料吞進去,可是在腦子裡起了化學反應後,人又可在不同場合裡吐出屬於自己的語彙。老么霈霈的口語表達能力很敏捷,而姊姊到現在為止,仍把「高鐵」說成「鋼鐵」,「味增湯」說成「衛生湯」,味增湯的台語「ㄇㄧ ㄙㄡ‧湯」說成「綠色湯」。
念國二的老大,每次問她感受,她永遠都是「還好」、「還可以」,這兩三個字似足以表露她所有的心情;聊到學校的瑣事時,她三句不離「超棒的」、「超酷的」。我問她,除了「超」,可不可以用別的形容詞?她只是傻笑。
再試著多用一些話語表達感受,成了現在許多孩子的語言障礙。儘管孩子很會背書、考試、課外閱讀書籍也不少,可是日常溝通的方式,卻充滿了模糊的對白,以及現下最熱的流行語。那些課本裡的知識詞彙,好像都停留在試卷上。
張大春在《認得幾個字》裡,用他和子女的日常對話細節,道出精確語言的流逝現象。好友和我幽了張大春一默,「這是老先生在說教」,但其實我們心頭也都明瞭語言文字濫用、錯用的現況。
偶爾,就像蔣勳在《孤獨六講》裡的思考:「火星文真的是種退步嗎?那麼唐宋時看到粗淺的民間白話所構成的禪宗公案,應該也是退步到了極點。」我也會想,是不是自己食古不化、無法與時俱進?因為再優美的語言,不用,他就是走向死亡。不要說火星文,所有語言就是因為人的使用而不斷賦予新意並存在。
教育部這回又費了力氣,把「中文」改叫「漢字」,國語改稱「華語」,把「國語很標準」的目標改為「華語很流利」,媒體把這叫做「中文正名」。對我來說,稱華語,沒有不好;漢字,無不可;正名,能達到多少實際上的國家認同,我也無法確定。
「華語」在台灣的使用,絕大多數的台灣人都很流利,並不構成問題。我更在乎的是,能否因為正名而達到語言精緻、優美的目標?台語、客語或原住民語,甚至因此而延續語言生命?消滅了原本稱為「國語」的華語本位性,就等於其他語言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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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雜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