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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20 14:08:50瀏覽644|回應1|推薦13 | |
也是鄉愁 還住在新墨州的時候,小兒子有一天回來報告說,老師告訴他們晚上有流星過境。 當晚飯罷,好不容易熬到星星出現,一家人背著大小望遠鏡,往散笛雅山去也。 在漆黑幽暗的山麓一角,我們下了車,坐在草叢中的一塊大圓石上。 清風徐來,只見群星密佈頭頂,遠火明滅山下。 (由於散笛雅山峯海拔高,即令坐在山腳下,整個阿布奎基市盆地谷底的萬里紅軟、都盡入眼簾。) 四處寂寥,連蟲聲與月華都已悄悄收斂...啊今夕何夕,如此意境還不夠嗎?誰管他什麼流星不流星! 兒子卻想不開,幾次驚呼,錯把流螢當流星之後、就不耐煩了。 「媽媽,妳以前小時候,也有像我這樣坐在山上等流星嗎?」 小時候?二十年前還不夠遙遠嗎? 啊,去海邊看流星的那個夜晚,可真已經是二十來年前的事了。那年,才大二吧,未經世事,又滿懷「壯志」,一腦子強說愁的夢。 而據報載幾十年才會出現一次的流星雨,就那麼神話般地在那一個夏天臨到了我心深愛的金山海上。 奔走於師大校園中,我握著一卷報紙,一個一個地問... 滿園來來去去的同學們,竟問不到一個女生有時間、有興趣去走這趟美的探險。抓個男生一塊兒去是挺好,還可以充當保鏢,但又怕人家會錯了意。 就這麼的,在深夜最末一班公路局車還可以趕上時,我單槍匹馬地做了一個慷慨激昂的決定。 到了金山,漆黑的沙灘上,竟早已坐滿了一大片亢奮靜候的志同道合者,全然不是我原來所以為那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之悲壯淒美的情調。 還未及找到一席立足之地,忽聞歡呼聲四起;我舉目望去,只見一顆又一顆的星子,在人聲雷動中,此起彼落地於海天不分的一片漆黑裏,忙碌地畫著銀色的拋物線。 從未見過流星的我,竟在一夜之間,似夢非夢的,不勝負荷地,飽餐了一次流星雨的盛筵。 「星」終人散,我仍獨立沙灘,擁抱著海面一片無盡的深邃,一面豪氣萬千地品味那份幕落後孤獨的甘甜。 忽然驚覺前後無人,顧不得「獨滄然而淚下」,只嚇得拔腿猛跑,好不容易趕上最後一批車隊,跟著他們一塊兒回到了臺北…… 「嗯,真好玩。媽媽你好幸運。」兒子打了一個呵欠,把頭埋進我的雙膝。 我扶起倦極的他,時間已近午夜,明天一早還要上學呢! 小東西莫可奈何地立起,嘴裏逕自嘟囔道:「流星沒看到,倒是聽了一個看流星的故事...」 一路下山而去,星光燦爛,人影卻不見半隻。 在今天這個忙碌的世界裏,只怕更少有為了幾顆星子來熬夜的人吧。 當初.若不是那份年少的詩意壯了我的膽,怕這輩子也難有機會經歷到那樣一個奇異的夜晚。 浪蕩二十年,月亮怎麼個圓法先不談,起碼我還敢說,我曾在自己的國土上,淋過一場美麗的流星雨。 如今憶起,那恍恍忽不可思議的夢景,竟深深觸動了我多年飄零在外的蘭花心情。 刊載於1993年1月 中央副刊 【附記】: 2014年8月12日 1. 約二十年前、我寫了一段又再20年之前的故事? 2. 這40年,是怎麼溜過去的? 3. 此刻,讓我默默祝福當年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的諸位師長、以及同窗好友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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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