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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2/13 08:39:34瀏覽212｜回應3｜推薦36 | |
| 我那时候对女性的美，已经有鉴赏心，有点像贾宝玉，但也有不同处。如果我在大观园，林妹妹宝姐姐和迎惜探等美眉不一定是首选，而对李纨、熙凤、贾元春更可能陷入痴迷（竟敢与皇帝老儿横刀夺爱，真是色胆包天呵！）。在我们谭家“府邸”内，我发现有两大美人，一个是年轻的本家婶婶，我称十一婶，另一个就是我“媳妇”玉珍的母亲、我的小干娘。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十一婶娇小玲珑，穿旗袍和绣花鞋，小干娘身材修长，除了旗袍外也穿裙装和高跟鞋。济南小吃中对我很有诱惑力的是酱油螺丝，要用牙签把肉从螺丝壳里挑出来吃。如果是敷粉施朱像画中人儿似的婶婶挑肉给我吃，口感就分外香美，如果是雇大姐喂我，那毛病就多了，不是说臭了，就是赖她把螺丝屎挑进嘴巴里。所以婶婶说我乖，雇大姐说我难侍候。小干娘的化妆和婶婶又不同，她是女学生出身，化妆带着洋气，很多长辈私下里指摘她的妆容，但在我眼里，那是美，是不可触碰的美。我愿意被她搂抱，静静地坐在她怀里或膝上，享受她的美丽。她也称赞我乖，反而说自己的女儿玉珍像是假小子。小干娘很会唱歌，听说也会跳舞。她教我们“树上小鸟啼，江畔帆影移”，她唱一句，我们跟唱一句。她又教我们：“香槟酒气满场飞，钗光鬓影晃来回”，可是谁懂什么“钗光鬓影”呢！玉珍就改唱“烧饼果子一大堆”，我们就笑。后来这些歌几十年没有唱，早就忘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写回忆录从谷歌把这些老歌曲捡索出来，我会以为“烧饼果子”就是原来歌词呢！
宅院里还有一个美人不该不提一下，她就是那小日本人的母亲，日商的夫人，一个中年日本女人。这夫人不但生得美貌，按说人也算不错。她走下包车进院子，甚至对门洞里聊天抽烟的工友都会笑一笑。但是当她进门、出门的时候，一路跟随着她的那头大狼狗也会“狼視眈眈”地出现在她前后。因此，起码在我们小孩子眼里，她就成了一个美丽而可怖的造物。 在我们的小眼睛里观察最多的，当然还是那小日本人。我们在潜意识里感觉自己低他一头。我们知道自己是亡国奴，他属于骄横的占领者。我们都佩服他在很冷的天气和他父亲一起穿着裤衩用冷水浇身，他们还大声唱着日本歌，不知是军歌还是古曲，他们好象是故意作声威给我们看，宣示他们的优越感。尽管我们大人孩子全像老冒，都怕事和胆小，但也不是那么驯服，就是宅院里的孩子，有时也和那日本孩发生冲突。当然经常是大人带着孩子给日本人道歉。但有时候日本人不接受道歉，他们拒绝道歉的方式很奇怪、很不“主旋律”，就是体罚自己的孩子，罚站和不给吃饭，要儿子再和中国孩子较量，一定要击败中国孩子。征服者不能被征服！这是他们的逻辑。父亲就曾在我面前说过：他们长大起来怎么能不强横！ 在一个冬天，有个什么日本节日（大概是偷袭珍珠港三周年纪念吧），日本人都挥着小国旗上街庆祝，也通知中国人家要挂日本旗。父亲用手遮眼摇着头对工友说：“挂吧！挂吧！只当贴块膏药。”挥挥手让他们挂去。每当这种時刻，连我们小孩子在内，民族仇，亡国恨就特别强烈。 仇恨归仇恨，好奇归好奇。我还是由一个高大的工友背着到街上看热闹去了。 满街的日本人、汉奸、高丽奸在狂欢，人手一面红白小膏药哗哗的晃动。日本兵骑着高头大马，一排排在汽车，洋车都藏进小巷的空旷的大街上前进，放肆地滚落数不淸的马屎球。后面军乐队吹奏着《君之代》：“君国长治久安，我皇千秋万代”同時大皮靴齐刷刷地把粪球踩碎 。 这时我看见母亲走过来了，她是不放心才出来找我们。她对工友说：“你赶紧回家吧，别在外头招事。” 工友走了之后，母亲领着我也慢慢往回走。大街上马队和乐队都过完了，兴高采烈的日本人也都各自走散，只有少数日本宪兵还在路上巡弋，维持秩序。我忽然挣脱母亲的手，向着一个站在路边的宪兵飞跑过去，嘴里发出轰轰的叫声。我意念意自己就是一部汽车，或一辆坦克，甚至是一架飞机，向前冲的目标就是日本。想着，跑着，口中轰轰叫着，就撞到了那日本兵的身上，倒把自己弹射回来。反弹回来的我，正好落在母亲手里，她是追着我跑来的。母亲抱起我就跑，有多大速度都用出来了，就是为了逃离那宪兵。我从母亲肩膀上反而把宪兵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非常难看，甚至是狰狞可怖，但是他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裂开嘴在笑…… --------------------------------------------------------------------------------------------- 泉城回光：（二）日本人的狂歡 我那時候對女性的美，已經有鑒賞心，有點像賈寶玉，但也有不同處。如果我在大觀園，林妹妹寶姐姐和迎惜探等美眉不一定是首選，而對李紈、熙鳳、賈元春更可能陷入痴迷。在我們譚家“府邸”內，我發現有兩大美人，一個是年輕的本家嬸嬸，我稱十一嬸，另一個就是我“媳婦”玉珍的母親、我的小乾娘。她們都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十一嬸嬌小玲瓏，穿旗袍和繡花鞋，小乾娘身材修長，除了旗袍外也穿裙裝和高跟鞋。濟南小吃中對我很有誘惑力的是醬油螺絲，要用牙簽把肉從螺絲殼裡挑出來吃。如果是敷粉施朱像畫中人兒似的嬸嬸挑肉給我吃，口感就分外香美，如果是雇大姐餵我，那毛病就多了，不是說臭了，就是賴她把螺絲屎挑進嘴巴裡。所以嬸嬸說我乖，雇大姐說我難侍候。小乾娘的化妝和嬸嬸又不同，她是女學生出身，化妝帶著洋氣，很多長輩私下裡指摘她的妝容，但在我眼裡，那是美，是不可觸碰的美。我願意被她摟抱，靜靜地坐在她懷裡或膝上，享受她的美麗。她也稱贊我乖，反而說自己的女兒玉珍像是假小子。小乾娘很會唱歌，聽說也會跳舞。她教我們“樹上小鳥啼，江畔帆影移”，她唱一句，我們跟唱一句。她又教我們：“香檳酒氣滿場飛，釵光鬢影晃來回”，可是誰懂什麼“釵光鬢影”呢！玉珍就改唱“燒餅果子一大堆”，我們就笑。後來這些歌幾十年沒有唱，早就忘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寫回憶錄從谷歌把這些老歌曲撿索出來，我會以為“燒餅果子”就是原來歌詞呢！ 宅院裡還有一個美人不該不提一下，她就是那小日本人的母親，日商的夫人，一個中年日本女人。這夫人不但生得美貌，按說人也算不錯。她走下包車進院子，甚至對門洞裡聊天抽煙的工友都會笑一笑。但是當她進門、出門的時候，一路跟隨著她的那頭大狼狗也會“狼視眈眈”地出現在她前後。因此，起碼在我們小孩子眼裡，她就成了一個美麗而可怖的造物。 在我們的小眼睛裡觀察最多的，當然還是那小日本人。我們在潛意識裡感覺自己低他一頭。我們知道自己是亡國奴，他屬於驕橫的占領者。我們都佩服他在很冷的天氣和他父親一起穿著褲衩用冷水澆身，他們還大聲唱著日本歌，不知是軍歌還是古曲，他們好像是故意作聲威給我們看，宣示他們的優越感。盡管我們大人孩子全像老冒，都怕事和膽小，但也不是那麼馴服，就是宅院裡的孩子，有時也和那日本孩發生衝突。當然經常是大人帶著孩子給日本人道歉。但有時候日本人不接受道歉，他們拒絕道歉的方式很奇怪、很不“主旋律”，就是體罰自己的孩子，罰站和不給吃飯，要兒子再和中國孩子較量，一定要擊敗中國孩子。征服者不能被征服！這是他們的邏輯。父親就曾在我面前說過：他們長大起來怎麼能不強橫！ 在一個冬天，有個什麼日本節日（大概是偷襲珍珠港三周年紀念吧），日本人都揮著小國旗上街慶祝，也通知中國人家要掛日本旗。父親用手遮眼搖著頭對工友說：“掛吧！掛吧！只當貼塊膏藥。”揮揮手讓他們掛去。每當這種時刻，連我們小孩子在內，民族仇，亡國恨就特別強烈。 仇恨歸仇恨，好奇歸好奇。我還是由一個高大的工友背著到街上看熱鬧去了。 滿街的日本人、漢奸、高麗奸在狂歡，人手一面紅白小膏藥嘩嘩的晃動。日本兵騎著高頭大馬，一排排在汽車，洋車都藏進小巷的空曠的大街上前進，放肆地滾落數不淸的馬屎球。後面軍樂隊吹奏著《君之代》：“君國長治久安，我皇千秋萬代”同時大皮靴齊刷刷地把糞球踩碎 。 這時我看見母親走過來了，她是不放心才出來找我們。她對工友說：“你趕緊回家吧，別在外頭招事。” 工友走了之後，母親領著我也慢慢往回走。大街上馬隊和樂隊都過完了，興高采烈的日本人也都各自走散，只有少數日本憲兵還在路上巡弋，維持秩序。我忽然掙脫母親的手，向著一個站在路邊的憲兵飛跑過去，嘴裡發出轟轟的叫聲。我意念意自己就是一部汽車，或一輛坦克，甚至是一架飛機，向前衝的目標就是日本。想著，跑著，口中轟轟叫著，就撞到了那日本兵的身上，倒把自己彈射回來。反彈回來的我，正好落在母親手裡，她是追著我跑來的。母親抱起我就跑，有多大速度都用出來了，就是為了逃離那憲兵。我從母親肩膀上反而把憲兵看得清清楚楚。那個人非常難看，甚至是猙獰可怖，但是他並沒有追上來，而是裂開嘴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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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詩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