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29 黑夜漸漸褪去，陽光緩緩露臉，勇敢迎向光明的前程！

歷經昨天正式使用自己的柺杖練習走路後，女兒的心情從興奮漸漸轉為深沉的疲憊。因為體力嚴重不足的她，每每走一小段路，幾乎就一臉蒼白渾身虛脫一般，還好社大老師昨天下午來探望，順便帶了安素過來。一聽見她親身喝過的經驗之談，我二話不說開始積極遊說偏食的女兒勇敢嘗試。「嗯！感覺滿好喝的，很像溶化的香草奶昔！」她帶著有些憂愁的表情，輕輕喝了一口後，轉為喜悅認同說著。聽著她的評論，我大大的吁了口氣，終於找到一樣她喜歡的營養補充品了。坦白說這對從小從不嘗試新鮮食物的她而言，真的是頗為不容易，歷經這一次開刀血紅素嚴重偏低後，為了早日恢復健康，她硬著頭皮吃了不少從未嚐過的食物，更遑論昔日同事自家生產的營養保健食品了。

「媽麻！拆線真的不痛嗎？」她一臉憂愁的看著我說。我停下了正整理東西的雙手，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就只有一點點痛啊！裝外部鋼釘和開刀的痛都熬過去了，還會害怕拆線啊！」我再度安撫著她，打從莊醫師前天告知今天要拆線後，她的心就處於不安狀態，這樣的問題一天幾乎要問上好幾次。「問題是裝外部鋼釘有些局部麻醉，開刀時候全身麻醉我啥都不知道啊！」她積極狡辯著，「嗯..那拆線的時候能否也請醫生幫我麻醉啊？」她異想天開說。真是喔！

沒想到就在我們對話剛結束，護理人員推著醫療車走進病房，「妹妹！我們要拆線囉！」護理人員笑咪咪說著。「哇！會不會很痛啦！傷口有沒有很大啊！」毫無心理準備的女兒，一臉驚慌不已。「不會啦！就像打針一樣輕輕動一下而已！」護理人員安撫著。女兒害怕使命的抓住我的手，此時正好女兒的乾媽走了進來，「我幫妳看了，縫合的傷口只有一點點喔！」她幫忙加入安撫著行列。就這樣在她一陣哇哇叫聲中，順利完成了大部分的傷口縫合線，只留下手部較嚴重的傷口。

送走了護理人員，我們通通鬆了口氣，「還騙我說一點點痛，真的很痛耶！而且那縫合線根本就是訂書針！拆線好像在拔訂書針！」她一臉埋怨的語氣，我聽了忍不住搖頭，打從住院以來，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深深瞭解她超級怕痛的個性。「XX！這個給妳喔！阿姨祝福妳早日康復！」剛從上海回來的大學死黨，適時的走進病房，遞給女兒一個紅包，一陣推託後我讓女兒收下了紅包。因為大夥兒都忙，所以就約定了在醫院見面敘敘舊。「妳還好吧？照顧女兒的同時，自己也要保重呢！」走出病房外，死黨關心著。這樣的一句話，讓我的眼眶泛紅，感覺這陣子以來，自己的心似乎格外的脆弱，每每外人的關懷言語或是簡訊，總會讓我的眼淚忍不住滑落。「走吧！我們找個附近餐廳吃飯！」女兒的乾媽試著化解我的情緒。確認女兒沒事且交代護理站後，我隨她們走出了醫院。

「有沒有乖乖的啊！」用過了午餐，我回到病房趁機逗逗她。「唉！我這個樣子還能夠去哪裡呢？」她嘆了口氣說。「真是喔！嘆一口氣老十年喔！媽咪外帶了妳愛吃的炒烏龍麵和紫菜湯呢！」我揚了揚手上的提袋。「真的嗎？」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吃著烏龍麵，我的心裡欣慰不已。偶爾看她僅能用右手吃麵，而那紙盒有些滑動，不太方便進食，我提議餵她吃麵時，她總是一臉堅決的搖頭說：「不要！我自己來就可以！」。這樣的畫面讓我的記憶落入了她小小孩的年紀時，那個時候她才剛開始學習自己拿湯匙和筷子吃飯，每次為了避免她吃得整桌整身都是菜餚，急性子的我都忍不住的要主動幫她餵飯，而她總是很固執的說：「xx自己餵！」，而且是很堅持的自己吃完碗中的食物，歷經多年過去了，她的個性始終如一不曾改變。

傍晚時分一切醫療過程悉數告一段落，我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早上的出院。看著同事送的熊熊花束，之前我們已經討論過要把花束中的熊熊，除了保留當中最大的一隻外，其餘的小熊熊在出院時，分送給這次照料她的醫生和護士，此刻應該是處理的好時機。我開始一層層拆除那繁瑣的包裝紙，接著把小熊熊裝入禮物袋，再由女兒親筆寫謝卡。

「媽麻！我真的很想家耶！」女兒把玩著那隻大熊熊有些意有所指的說。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了她一眼，我知道她的心裡始終很難相信過去10天中所發生的事情，「我也很想啊！每次回家去拿東西的時候，一打開門我就有種好熟悉的喜悅，」我拂了拂她額上的頭髮，「現在終於要回家囉！一定很興奮吧！」我試著提振她的士氣。「只不過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再也回不去從前了！」她幽幽說著。這樣的語氣讓我的心猛然一抽，有種好酸的感覺，「傻瓜！怎會回不去呢？莊醫師不是說只要拄柺杖學習走路，不超過3個月妳就可以正常走路了！搞不好復原情況良好，可以提前進度呢！」我樂觀說著，心底卻隱憂著明天回家時，才剛學會用柺杖走路的她，該如何順利爬上4樓的住家呢？「我比較擔心的是妳明天如何爬上樓，還有以後回診時如何下樓呢！」母女間向來習慣不隱藏心情，我直接說出了心中沉重的憂慮。「放心啦！我自有辦法不用擔心啦！」她充滿自信說著，「我倒是比較害怕永遠好不了耶！」她多慮的補上一句。不想讓彼此的情緒困在這樣的消極感傷中，我拿起了那隻大熊熊，「好囉！我們現在先來模擬明天爬樓梯吧！」說著，我握著熊熊的腳，學著女兒的動作，「右腳先上，接著用力的抬起左腳，哇！終於爬上一格階梯了！好累喔！休息一下吧！」我自導自導外加旁白語氣，這樣的畫面，讓女兒忍不住開懷朗朗大笑了起來，「媽麻！妳很寶耶！」她搶回了熊熊。

不知是否離回家的時間近了，一整個晚上母女倆的心情有些high，彷彿旅行過後返家的興奮，卻忘了這是出院回家。直到深夜一點多，女兒在我的催促下，終於閉上眼睛睡覺了，而我依然了無睡意。細細回想著過去10天來的點滴，我的心裡仍然有種彷彿這是一場夢的錯覺，很難相信女兒的人生旅程，竟然會如此的大轉彎。躺在醫院狹窄的座椅床上，我告訴自己：「終於這是住院的最後一晚了，雖然橫亙眼前的道路有些茫，但我知道我會充滿鬥志的帶著我的寶貝，勇敢的走向人生旅程，讓她再度充滿陽光般的飛舞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