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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邂逅(中)
2010/08/23 22:06:29瀏覽197|回應0|推薦15

「妳不覺得,它死得悲壯嗎?多淒美啊!」

「你是個怪人,看你喝得那麼急,還以為你滴酒不沾呢。哪有第一次見面就這樣橫著眼說死亡之美;不過還是敬你,Jenny,你就這樣叫我好了。其實死是毋需迴避,任何生命都要死亡,比死更難的是面對死亡。」

審視這隻蚊子之死本來是打發無聊時間,倉促回她這麼一句,某種程度也是掩飾不安的隨口之作,可她的回應也這麼灑脫,一下子對這個年輕的富婆(是阿沛這麼稱呼這些用錢玩味時間和生命的人)留下特別印象。尷尬地重新倒上半杯白酒又一飲而盡。

「很高與認識妳,看妳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卻像是說教的人。老實說,我認為死是比較遙遠的憂愁,虛空才是一生當中佔據人心最久的『先死』。也許這樣頭次見面就說起這樣的話,好像地方時機都不太對,來我也敬你,Jenny,是吧?」

「哇,你酒量很好喔!勸你慢點喝,不要一下子就把美好的時光那麼快給灌醉。說你是個記者,怎麼稱呼你?」

「我是阿沛的高中同學,阿沛說要給機會讓我更瞭解真實社會,哈!他這個人。」

這時候才想到拿條冰濕巾把噁心的蚊屍擦掉,她很細心地幫著把密封的一包撕開遞給我,只有用眼神表示謝意後用力在右手虎口上下磨擦。

「唱歌吧,聽說你很會唱歌。這裡歌不多,你想唱什麼我幫你點。」

「嘿,下回吧。這裡比較像喝酒尋歡樂的地方,彈的唱的都是醉,沒什麼興緻。」

這裡是中山區有名的六條通比較靠南、就在新生北路邊一家格調比較不同於巷內的酒店,過去是以招攬日本客人為主消費較高的場所。現在日本遊客少了,消費及風格一樣,客源就不像以往這麼一致。這些富婆阿沛沒有交待得很清楚,隱約知道是某間號子固定的VIP,她們早上緊張在一起,下午妝扮不分開,到了晚上更是不分彼此、不甚保留的相互交流。至於她們的另一半,有家的下午以後的活動就比較彈性;有的一週見一兩回的只要事先打點,還是經常按時交流的;如果只是幾個月才見一次面的,在這堆富婆裡不是扮演頭頭的角色,至少也是張羅訂位、決定聚會場所的重要推手。

「你不跳舞?」

「會跳些簡單的三步、四步,跳得不好。曾經想學,老婆堅持不讓學,就算了。」

她把頭輕輕向右一歪,眼神有點飄忽。那些人音樂結束又回來了,有了男伴的那兩個好像沒有結束的打算,等著音樂又起繼續回到舞場。阿沛興沖沖的拍我的肩膀說這裡都是好朋友,不要太拘束。那是一曲慢四步,她突然拉著我的手說跳舞去。

「你舞真跳得不怎麼樣,來,說說虛空是怎麼回事?按你心裡真心想的方式直接說,不要拐彎末角,想聽真話。」

撲鼻的香味從那頸項和黑衣裡的蕾絲陣陣傳來,很有使人迷茫的誘惑。她突然這麼切入原來的話題,倒是讓我有點神經緊張,不知怎麼調和這樣的心虛。

「這樣的場合,不適合談這麼嚴肅的話題吧。哦,妳可以叫我Jerry。」

「好,我們出去聊,趁著沒人注意,走吧。」

她說話聲音委婉,但都像發號司令般不留迴旋空間。推了我一把拉起我手就直直往出口走下樓梯。熱氣一下衝著全身而來,夜晚的新生北路車水馬龍,空氣污濁。對面巷口站著幾個人抽菸,更讓這樣的夜色帶來絕望。門口除了幾個服務人員倒很清靜。泊車人開來一部三千西西的深色賓士車,她給了下車的人幾張百元鈔望向我。

「你開吧,好嗎?」

「要到哪裡去?這車沒開過,剛才喝了酒,不會.......」

「不會什麼?哈!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餓嗎?要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還是就直接出發?開吧,比你心理想得簡單多了,複雜的人。」

往北開去想著該開這車到哪去,兩邊的霓虹燈、路燈、紅綠燈相互交錯,讓台北的夜晚更迷離。車子裡面擺著幾只毛茸茸的玩偶,一隻白色的脖上還繫著一條像血一樣紅的細帶,怎麼樣都讓自己很有不安的興味。紅燈等待的時候,她降下車窗右手指循著渾圓的厚車窗沿來回輕掃著,嘴裡哼當時挺流行的港歌中唱「容易受傷的女人」,回過頭幽幽的望著我說:「我曾經有過很好的開始。」

不知怎麼有種無從開始這樣猶豫的心思,她這樣的開場白明明是要創造一個令人窒息的氛圍,彷徨的用手指拍拍方向盤,一下把車停到一家便利超商前問她是不是還想喝點,她似有似無的點點頭。進去拿了六罐海尼根和兩包零食很快的回來,把車狠狠地往外雙溪的方向開去。這時候心理還是沒打定主意,該帶她往哪裡去;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會不會,這樣突兀的相約根本就是錯誤的開始?心裡又濛上一層無聊了。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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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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