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有時候不只是為了要吃。食物除了色香味能吸引人，常常還跟記憶掛勾，一不小心扯出來一個悠遠的過去，不經意間想起一段褪色的戀情，或者自以為遺忘了，卻又被撩起的一個不堪的故事。

當然也不必那樣驚心動魄。更多的時候，只是牽扯上一個人、一個簡單的聚會、或是某個秋涼的早晨。

例如，望著水果攤上昂貴的木瓜，不管現在他們來自象牙海岸或者是巴西，不論他們是巴掌大還是碩壯如人頭，總不免要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知道我愛吃木瓜，不厭其煩的，總是提著這重實的水果到麗水街來看我的人。

或者，啜飲著鮮奶，遙遙地想起那個叫自己羅布泊的朋友，和我們那些促膝在歷史博物館飲食部一起喝牛奶的夏日午後。樓下植物園的荷一枝枝擎天立著，每年的夏天都不曾缺席，然而，羅布泊，妳還在寫詩嗎？

還有，簡單樸實平凡如香蕉。

香蕉的氣味在廚房裡蔓延，虛空裡有著濃郁的熱帶氣息，彷彿凝滯卻又浮動。初始香氣中透著青澀，不多時便已轉為化不開的熟成。那香蕉原本在嫩黃色裡透著幾絲青綠，接著轉成濃稠的蜜黃，正式宣告生命中的燦爛歲月即將消逝。代之者是無可避免的斑點，漸漸泛出過氣的顏色，於是深棕與墨黑上場，食用有效日截止到期。

烏黑的香蕉幾近腐敗，然而卻濃香膩人，正好可以拿來做蛋糕。在重山之外有一個人，第一次到家裡來時，剛好我做了香蕉蛋糕。那天我們在廚房裡聊天，他有時站在窗口，有時站在水槽邊，就是不坐下來。請他吃了一塊蛋糕，看他吃完後自己又去切了一塊，咂嘴舔舌，竟是意猶未盡。

香蕉蛋糕材料簡單，作法容易。用新鮮香蕉當然也可以，但是比較不容易打碎，香氣也略嫌不足，最好還是利用變黑以後人人嫌醜的來做。我一般是用圓形蛋糕烤盤，烤好之後淋上一層糖霜。有時候用長方型容器烤，做成長條麵包型。如果是為了帶去學校給小朋友當點心，就用馬分（muffin）的烤盤烤成一個個的小蛋糕，方便個別取用。唯一要注意的是，用不同的烤盤，得分別拿捏烘焙的時間。

首先，把四到五根香蕉磨碎碾成泥。200g的糖倒在大碗裡，加入200g的室溫奶油，充分攪拌成糊，然後加入香蕉泥繼續拌。四或五個雞蛋打散之後也倒進去混合，接著放乾料：500g的麵粉、兩茶匙的小蘇打粉，一小撮鹽，稍微拌一拌之後即可放入烤盤裡。這是可以做24個馬分的份量，做蛋糕的話材料全部減半就好。

烤多久？呃，我不知道。聞到香蕉跟奶油混和的濃郁香氣，就差不多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