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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咫尺(廿三)經典、恨與怒、信仰愛的聖鬥士
2012/06/05 07:29:42瀏覽2379|回應0|推薦42

春心咫尺(廿三)經典、恨與怒、信仰愛的聖鬥士

其實,趙頗黎覺得每個人都活得很辛苦,就連居家休閒也頗受限制。

下班之後,就拿偶爾讀讀書來說好了,與其說是那些正經的課外讀物,趙頗黎更喜歡去偷看言情小說或漫畫書,至於在學時期老師所推薦的一些古典名著,則覺得有些興味索然。

她早年的課業成績還不壞,就算公然租借了什麼閒書,師長們也不敢怎麼樣,但是老被母親責備,自己雖很不服氣,卻又不免思考:哪本都是書,難道愛看書錯了嗎?

看書錯了嗎?

愛看漫畫小說錯了嗎?

直到高中時,有一位國文老師提到一句某個文學家的名言:「少不看水滸,壯不看三國、老不看紅樓。」

《水滸傳》、《三國演義》、《紅樓夢》這三本經典名著,中學時翻看,卻怎麼也瞧不明白,那些文句文不文、白不白的,讀來沉悶得要命,使她更是迷惑,難道看書還得分年齡?

剛開始,隨著歲月成長,她終於逐步體會出一些道理,就算少不更事,或沒有智慧判斷每部書的真意,或容易被文字劇情誤導,其實也有些漸進的領悟。

好比「少不看水滸」,或許年少時血氣方剛,很容易就被劇中人物所謂的江湖義氣所吸引,而誤交損友,並且共謀結夥;或者就像那些被逼上梁山的好漢們,有的當了地痞流氓,有的殺人越貨,總之就是混不下去,乾脆就當了宋朝的恐怖份子。

「壯不看三國」,因為這年齡必然投入工作,為了事業在社會打滾打拚,學了三國時期這些梟雄謀士的陰險手段,看似盡是勾心鬥角的爾虞我詐,或許會有樣學樣;反言之,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臣梟雄,自然更多「裝孫子來打天下」的領導人,只要是忠肝義膽的角色都必然速速死在書中。

「老不看紅樓」,可能是老人家也瞧不下去那些古代少年少女的情情愛愛,或者對於葬花、辦詩社、看舊社會的階級遊戲少了興致,因為這樣的生活太不實際,都民國百年的廿一世紀了,誰還想看三百多年前一男對N女的青春期生活?

而假如不關注這樣的情節,又不免發現清朝作家筆下的小男孩性情奔放,一下子做春夢跟身邊的女人發生關係,轉過頭去學校與同學來個男男之愛,腳踏兩條船還自以為沒錯,不純潔啊不純潔!

其實,這三本中國經典文學作品,還暗藏了不少玄機。

好比《水滸傳》裡面無數殺妻殺嫂的男人,不是為了綠帽事件要跑去當流氓,就是殺了想讓自己戴上綠帽的流氓;又如《三國》時期最讓人稱道的「美德」之一,就是帶著大哥的一對嫂嫂逃命去也,天天瞧著美女也不心動,沒有幹下順便引誘引誘的休閒活動,就成為好名譽的必備英雄準則;最記得的就是《紅樓夢》一家子偷情的男男女女,你耍心機,我結幫派,偷情昰被允許的,是最常見的情節。

只要仔細讀過那些文學名著,不免覺得裡面充斥著複雜而別具意味的鬥爭,或者是醜惡的謀殺,不然就是將主人翁的性格暗藏於文字裡面,彷彿人人都有著別樣的心思。

所以趙頗黎覺得:好像故事單一的少女漫畫還顯得心太純潔一些?

追求男歡女愛的幸福是沒有年齡限制的,卅多歲的女人還看少女漫畫,那也是自然而然的吧?

要從文學找到生活,不如說是由幻想忘記現實,看來容易,每個人該怎麼盡量去過自己的休閒日子?

小時候,趙頗黎覺得卡通漫畫的世界很單純,後來也發現其中的荒謬與矛盾之處。

好比她一直不明白,信仰愛的聖鬥士們為何多數是在憤怒的狀態下,纔能突破小宇宙?

將愛化為憤怒,然後由憤怒導引力量,這種理論不就是一種反諷的缺陷麽?

或許人生也是這麽解釋的:有愛了纔有恨,因爲恨所以怒,從怒火中發展自己的能力?

現實中也沒那麼多的「雅典娜」,聖鬥士們猶如不死小強一般,一次次站起來戰鬥,一次次吶喊著愛與和平,結果做得最多的就是跟人鬥毆,臉上的表情也最常見憤怒,或者是莫名的激情;況且,真正的「雅典娜」是戰爭女神,肯定是宇宙第一的戰鬥力,貌似每次都得這一位美女深陷陷阱,然後讓戰士們組團去救,好像不太合理?

又或者像《水滸傳》,人人上梁山或落草為寇,不都是為了生活中的仇恨?

《紅樓夢》的賈寶玉生不如死,哪裡是為了失去林妹妹,還不是由於自己的新娘換了個人,恨了所有的家人所以要出家?

更別說《三國》了,每個人都要幫著自家主子爭天下,沒有什麼愛與和平可談,全都在盤算著如何殺死敵人的計謀。

可能只有回到那種詐騙未成年人的少女漫畫世界,男人對女孩子一見鍾情,強調愛情永恆不變,或者連親個臉也害羞的畫面,纔能覺得這個世界還有些純粹而美好的幻想。

因為對於趙頗黎這樣年紀的女人而言,現實太過於汙穢,沒必要從閱讀經驗中繼續體會太多醜惡之事。

工作上的不如意,或者感情上的不順遂,加上沒有可以相互鼓勵打氣的好友,孤獨的人也只能持續壓抑屬於自己的煩惱和怨懟情緒,彷彿滿心渴望與誰交談發洩的寂寞。

翻開幾本從附近書店買回來的少女漫畫,這就是她勉強可稱之為興趣的東西,彷彿也能重塑自己的少女時代。

日子像是爬行的蝸牛,盯著它時好像一動不動,但轉眼間又彷彿偷偷拉出老長一段噁心的距離,不變的是那枯燥的過程,使人覺得分外壓抑。 

翻著少女漫畫,不由得又想起那個曾經一身昂貴西裝的男人,在她面前,那個人曾經鬆開了領帶、捲高了袖口、與她聊著生活點滴,依然是那麼風流俊俏的年輕人,也還是那樣電眼迷人。

那人可能也是唯一會和自己在餐廳談論《台北人》、《倩女幽魂》的陌生人,當時好像隨口講了幾句,說到她最喜歡的電影和小說,忽然就從《遊園驚夢》提到了已遠離演藝圈的王祖賢,這是趙頗黎唯一欣賞的女演員,然後一路談到白先勇,最後就台北這座都市,聊到更多的文學與電影。

趙頗黎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濛濛落著小雨的夜空,心中說不出的煩躁和無奈。

她定定神,想起在公司上班幾天下來犯的小錯誤,好比聽了石磊與劉晴川的跳槽對話,或者兩個男人那樣談論女人,都使自己覺得分外憤怒。

她機械地工作著,手上握著原子筆,結果把塑膠的筆桿都給捏斷了,聽見石磊驚呼的聲音,自己卻一點反映都沒有。

當石磊喊她的時候,趙頗黎纔發現,自己那圓滾滾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給斷裂的塑膠碎片刺了一個猙獰的傷口。

她見石磊去總務部門拿了藥箱清理,心裡居然還能想到:原來捏斷原子筆比做戲還容易,只消想起那些背叛自己男人就好,像她這樣平凡普通的女人,手上居然也有這番功力呀?

其實,跟胡行樂分手之後,這兩天心情一直逐漸轉好的說。

只要努力,就會有繼續往未來前進的勇氣,便可以拋開身邊討厭的人事物,還有醜惡的回憶。

可是自己又不免覺得有些寂寞,那感覺說不上來,就像原本自己以為有了什麼,卻忽然失去了一樣,內心那感情的空洞,好似每天每夜都要包圍住自己,然後到了沒辦法忍受的境地。

對於石磊,她感覺有些複雜,或許有自己這樣的主管,難怪手下纔想離職的吧?

趙頗黎怔怔地看了自己的右手許久,突然一拍自己的腦袋,笑道:「小石,瞧我笨手笨腳的,連支筆都拿不住。」

說著,就自己幫自己艱難地上藥,石磊卻大驚小怪地制止她:「黎姊,手心還有碎片,我幫妳挑掉吧?」

趙頗黎沒理人,一片一片地用細針去戳那些已經粉碎的塑膠片,每一個碎片裡,都晃著胡行樂的影子。

當然還有小石與小劉兩個男人的背叛影子。

她忽然覺得有點恨,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一個一個都如此容易背叛別人。

她擡起頭,望向自己房內檯燈落下的橢圓光斑,與太陽相比,這樣的燈光看上去雖然明亮,卻不那麽熾烈奪目,以至於可以直視片刻而不用擔心灼傷雙眼,但她還是選擇閉上眼睛,用臉龐去品味光明帶來的暖意,還有光線穿過眼瞼,將視野染成一片鮮紅的色澤,那一如故鄉溫暖的紅霞。

月光下,睜開眼看著自己孤零零的影子,一種寂寞的感覺迎面而來,趙頗黎突然覺得一種莫名的空虛和寂寞。

胡行樂已經永遠地離開她了,即使回到自己的世界裡,也沒有人來真心疼愛自己。

又想: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一個堅強溫暖的胸膛,可以讓自己依靠呢?

趙頗黎從皮包摸索片刻,掏出那張揉得有些發皺的白紙,然後打電話給黃悲;幾天以前,那位調酒師的手機號碼,還是隨口和地址一起問來的。

接通的聲音一響,「嘟」的一聲,立即有人接聽:「喂?」

「小黃。」

「是妳呀。找我幹嘛?」

「你今天不用上班?」

「妳早知道我那兒受了重傷,過這兩天都沒好全,哪還能出門工作呀?」

趙頗黎「哦」了一聲,不太確定「好全」了是怎生情況,又沒頭沒腦地問:「我們是朋友麼?」

「那當然了。」

「你說,我只要一想到阿樂就心痛,該怎麼辦呢?」

「那簡單,再談第二回、第三回……戀愛,只要次數多了,受傷也就疼得習慣了。」

「假如忘不了呢?」趙頗黎哀怨地說:「我覺得男人都一樣,每個男人都習慣欺騙人,他們太壞了。」

「……妳現在纔曉得?」

「小黃,你平常也會騙女孩子麼?」

聽見趙頗黎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手機那頭一陣沉默,然後黃悲說了:「我下手的美眉一般都是本來就認識的女人,包括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多年不見的女同學,網上認識的女網友,酒吧搭訕的也試過,但是最後一種心機最多,沒有一個單純的……妳勉強算個例外吧。」

趙頗黎好奇地問道:「一般你會怎麼跟那些女孩子搭訕?」

「我一般都是從朋友開始,不建議和女孩子成爲哥們,一般那樣的都沒戲,小女生很多都會擔心萬一分手,連朋友都做不成,而且成爲哥們的時候難免沒大沒小,很容易暴露各種缺點,所以開頭先認識就好,不需要太熟,但是一定要對自己有點印象,只要不是壞印象就好,接著只需要弄到名字、年齡、電話、性別……」

「性別?」

「妳不知道女裝癖的男人常常出沒於酒吧哦?還有人妖,現在變性人的數量遠遠高於妳的想像。」

「真的?」

「那當然,在這樣一個性趣盎然的廿一世紀,到了酒吧或夜店尋歡作樂,男人是一定奮發向上,女人則一定放蕩無比,因為喝多了酒之後,男男女女誰都無法展現最文明的舉止,反正春夢了無痕,趁著還能做春夢,誰不想趕緊多做幾個?」

「可能那些人沒那麼想,只是打算尋找戀愛或結婚對象吧?」

「這年頭出來混的哪個不淫蕩?」

「不是吧?說不定會遇上真愛——」

「妳要那些泡夜店的談『愛』?姑娘,『愛』是做出來的,不是談出來的,下半身出軌和上半身出軌不是差不多嗎?失眠了想跟人談情,當然沒問題,可是混酒店的就是動真刀真槍,找上誰都是要上床ONS(一夜情),個個絕對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人物。」

「你認識的每個人都這樣?」

「十之八九。」

「男人精神上好像很少出軌的?」

「妳是活在十八世紀啊?精神沒什麼好出的,思想上就無時無刻要出軌,行動上更難說;是個男人,行動上時刻都在出軌,思想上容易左手愛著右手,未必有膽子行動就是了。」

「無時無刻?」

「是啊,就像那些穿得性感的女人,在大街上就會讓無數男人思想強姦,男人其實膽子比誰都小,頂多就是一雙賊眼敢放蕩,眼神上上下下轉幾圈,也就這麼回事。」

趙頗黎感興趣地又問:「話說,你們男人第一眼看女人哪兒?」

「這得視情況而定,迎面看臉,背面就瞧瞧腿和臀部,這年頭隆胸的太多,人造胸墊還有矽膠、水袋、塑膠的,不能怪男人想法猥瑣,多數也就掃瞄兩點,帶著欣賞的角度和純潔的想法各關注一眼。」

「難道你不會像小說裡面那樣,第一眼就喜歡上誰?」

「啊?男人是很理性的,當然了,有性就行,這方面我們不是不講理的;話說,都是狼就別裝羊了,否則就學那些宅男,天天窩在房裡意淫每年換一任的宅男女神就好。」

「你曾想過對女人動粗麼?」

「那樣太沒有品味了吧?強姦未必,倒會很想剝光看看,肉體是否和外觀配套,男人都有些性幻想,幻想自己看上眼的女人與外表一樣完美,所以有時候不免得寸進尺,巴不得將把上手的女人全扒光了,可是又覺得剝開好而不是剝光好看,就像美人是半裸的好,全裸就沒意思了。」

「我還以為男人都喜歡裸女——」

「誰說的?美女要隱隱保持點神秘感,沒有這份神秘感,哪還有什麼好意淫的?」

「這話好像是很有經驗的老色狼說的。」

「喂喂喂,妳說誰老色狼啊?妳們這些OL天天怪男人做什麼?與其泡夜店或混酒吧,還不如做一個能管住自己的女人更好!」

「我哪有管不住自己啊?」

「妳們這些女人呢,哄老闆開心就做做假,哄群眾開心就做做秀,哄朋友開心就做做東,哄男人開心就做做飯,哄自己開心就做做夢。幹嘛要活得這麼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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