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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咫尺(十二)小黃
2012/01/11 01:23:15瀏覽3026|回應2|推薦75

(十二)小黃

※半夜來一杯的感覺真好,有肉使人肥,有酒讓人醉,寫小說教人累。

星期六的晚上,霓虹燈在窗外閃爍著,窗內柔和的燭光在搖曳著。

房間中央是一張不大的紅木桌子,桌上擺著幾盤菜肴,穿著浴袍的胡行樂坐在桌邊,正對著開得很小聲的電視機,他擡起頭來,端詳罩在同款浴袍的趙頗黎,彎了彎漂亮的薄唇。

下午做過愛之後,她就累得睡著了,直到天黑方醒來。

當她在食物的香氣中甦醒的時候,房內還是一片暈黃,她急匆匆地爬起身來,到浴室沖了把臉,又抹了抹乳液、梳了梳頭髮,將自己的模樣弄得齊整起來。

當她緊裹著浴袍走到桌邊的時候,牆上的壁燈依然泛著火苗一樣的柔光,似乎是整天整夜都沒有熄。

胡行樂的筆記型電腦還開著,身上是清香的,她在桌邊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古龍水氣味,他的衛生習慣好得近乎有些潔癖,做愛之後一定會去沐浴一回,而由於毛髮生長得特別旺盛,早上刮完鬍子還沒一天,臉上的鬍渣已經冒出一片青色,使他有一種不羈的隨興感。

夕陽橫斜,屋子四壁的燈台亮了起來,把整個房間染上暖暖的橘黃色,胡行樂已經在那兒了,裹在白色的浴袍裡,仔細地用拭鏡紙擦拭著筆記電腦的螢幕,好像那是他最珍愛的寶物。

當她走過去的時候,他剛好差不多擦完鍵盤。「好些天累積的事情,冬天就是靜電強,電腦上面的灰塵有點多。」他把還很乾淨的棉紙扔到牆角的垃圾桶,自顧自地說:「這是我的小世界,沒人能碰我的東西,我不喜歡讓人來清理……總覺得平板觸碰式電腦沒有鍵盤的聲響,使用起來不方便也不習慣。」

趙頗黎也如此覺得,她不是追求時髦的人,這種感情類似於懷舊,所以她寧可保留自己的老牌舊手機,而沒有花錢去選購最時興的iPhone。

就像她在辦公室和家中的桌上型電腦,永遠比iPad更實用,主要是沒必要花時間上網瀏覽,只需要符合工作需求的軟硬體就成了。

乍看之下好像很漫長的周末,其實時光過得很快,晚餐時間到了,也不過是傍晚,冬日的最後一線陽光就已經很快地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端。

大燈亮了起來,兩人一起坐在餐桌上進晚餐,聆聽各式各樣的晚間報導內容。

胡行樂喜歡看新聞,也愛批判時事,不上床的時候可以是個意興揣飛的演講者,他隨口對她說起自己的工作,埋怨他叔叔在公司去大陸發展上面的保守作風,談到內地的員工能力,兩岸之間的稅法與進出口問題,還有中小企業的經營理念,大致上只要他心情好,什麼都可以聊。

趙頗黎的生活比較單調,即使自家工廠早已開到了內地三線城市,R&D這種重要的研發部門依然設在台北,免得技術外流,當她說起那些大陸工程師來開會時,聽著熟悉的語言用字正腔圓的捲舌口音來講,就不免覺得很有趣,這也是她樂於分享的話題之一。

胡行樂微笑著問她:「工作場合上那麼多男同事,妳怎麼不多找幾個交往對象?」

趙頗黎有些尷尬,講話的聲音愈來愈小:「我以前就沒男人緣……」

「現在有不就行了?」胡行樂偏過頭,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瞧著她,然後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

這吻來得很輕柔,趙頗黎現在已經習慣了此類偶一為之的親暱行為,而且這比起做愛還更使她覺得滿足。

吃得很愉快,男人很體貼,盡挑些趙頗黎愛吃的給她,也順便幫她倒了杯酒。

趙頗黎有時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太真實,可胡行樂的眼神仍然那麽柔和,不上床的時候,他的一些小動作顯得溫情而貼心。

在酒店的房間裡,胡行樂會時不時摟著她說話,會跟她聊一些有趣的話題,偶爾還點一些小吃或酒一起品味,幾乎沒有什麼無聊的時光。

她覺得愛情就是這樣了,縱然有些不踏實,至少過得很開心,也能慢慢學著瞭解對方。

當然,趙頗黎也一直學著要對他好,在來到酒店之前,藉口送他新年禮物而買了條百貨公司打折的名牌領帶(不過卻被扔到一邊,說是式樣不好看),覺得好吃的菜就特別給他留一份,想他時就把那瓶古龍水抹在身上,讓自己帶有同樣的氣息。

聽見他的聲音總讓趙頗黎特別緊張,每天上床或見面之前,她會把握機會刷乾淨自己的牙齒,雖然自己長相一般,可也爭取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胡行樂很少吻她,頂多親親她的臉頰,趙頗黎往往閉上眼、心臟撲通地跳,因為她總是迷戀齒唇相交的感覺,覺得接吻像是有迷人的電流通過。

她還提醒自己,星期一要上班,胡行樂每晚都要喝酒,吃飯時她得記得在周日晚上讓他少喝些酒,因為自己會擔心他隔日無法準時起床,或者星期一早上開車容易由於宿醉而出問題。

趙頗黎一直記得「約法三章」裡面的第一條「不多嘴」,這項準則看似簡單,可是許多事情不能開口的話,要如何在彼此相處之中,盡量少表現出嘮叨的態度,說來真的很困難。

後來,她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盡早讓他在星期六晚上喝完所有訂的酒,也盡量讓胡行樂發洩情慾,如此一來,他在星期天就能保持體力之外,她也得以在床伴醺醉的情況下,少受點性事的折騰。

酒足飯飽後,他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眯著眼有趣地欣賞對面那僅罩著白色半袖浴袍的豐滿嬌軀。

餐後,趙頗黎還以為會和以前一樣,兩人來個直接上床,沒想到還聊了這許多,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約會步驟,她的愛情就是這麽簡單,沒有刻意思考太多,自己摸索著戀愛或許也很好,因為自己是用心在努力經營的。

胡行樂照例繼續看完新聞,親了親她,埋下頭,繼續喝兩杯小酒,享受飯後休憩的靜謐時光。

飯吃完,話說完,酒也喝完了,胡行樂很快地把她撲倒在床上。

就如同前兩個周末一般,這個男人總有滿腔慾火要解決,他跨坐在她的身上,飛快地脫下袍子扔到一邊,手指伸進她的髮絲裡,另一只手輕撫著她的胸脯,滾燙的身體緊貼著她細滑的肌膚,帶著酒味的嘴唇挨在她暈紅的臉上,他分開她的腿,迅速摸出保險套來戴上,勃起的陽具仍舊痛快地衝撞進入,在帶著血絲和體液的部位上來回滑動著。

她抱住他的背,扭動著身子,主動把豐碩柔軟的乳房在他的身上揉來揉去,她張開嘴,舌頭探進他有著酒香的嘴裡,試圖減輕下體的不適感受。

胡行樂咬了咬她的舌尖,扯開嘴,他們一起在床上來回翻滾著,但最後她仍被按壓著趴在床上,接受來自後方的猛烈撞擊。

雖說這個姿勢是許多男人熱愛的選項,但趙頗黎一點也不喜歡,她覺得那像是小時候看見貓狗交配的模樣,而且看不見對方的臉,匍匐的姿勢也不舒服,施力的那方倘若撞得太猛太疾,就算藥膏抹得再多也會疼痛。

剛做完一回,胡行樂翻過身,還打算再掏出一個保險套繼續,沒想到此時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還躺臥在床上的兩人一愣,均露出不解的神情。

胡行樂光著身體跳下床,臉色顯得有些暴躁,卻在接聽之時面上陡然一變,表情頓時有些僵硬。

「呃……好,我馬上過去。」他側過身,沉聲回應了幾個字,便掛上了電話。

趙頗黎有些詫異,她撐起身,用被單裹住自己,關切地問:「怎麼了?」

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問話,胡行樂立在當場,只是怔怔地望著墨黑的窗外發愣。「阿樂?阿樂?」

聽見趙頗黎的聲音,胡行樂纔知道自己走了神。「嗯?」

「有人找你?」

胡行樂望著她,沉聲點了點頭。「我有事得馬上去處理。」

趙頗黎笑笑,柔聲說道:「那一定是很緊急的事情了,你快去吧……我沒關係的。」

「衣服都拿去送洗了,我會讓人送過來,住房費用已經付清,妳不用擔心。」胡行樂的神色有些暴躁,他本想直奔浴室去洗澡,又瞧了瞧身上的浴袍,於是再度拿起手機,撥了個熟悉的號碼:「是我,黃悲,我人在九樓老地方,你拿套我可以穿的衣服過來,內衣褲也要,動作快點!」也沒說聲謝,很快就把電話掛斷了。

過了幾分鐘,門上響起三長兩短的敲門聲,像是胡行樂早就熟悉的暗號。

門一打開,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酒店地下室那間酒吧的調酒師小黃,原來他就是剛剛電話中的那個黃悲,而此人明顯跟胡行樂非常熟稔,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變出一套完全合身的衣褲來。

走進門之後,黃悲逕直朝床上的趙頗黎眨眨眼,遞來幾包全新的衣褲,又對胡行樂曖昧地笑道:「喏,我夠朋友吧?阿樂,你要什麼都可以隨傳隨到。」

「廢話真多。」胡行樂根本沒管他,搶過簡單的襯衫和西褲,撕開幾個外包裝的玻璃紙袋,就拿了往浴室踱去。

對於這突然的變故,趙頗黎滿頭霧水,可是下一瞬,她的心霎時緊覺起來,因為小黃並沒有離去,而是往她躺著的床邊緩緩走來。

她紅著臉,把身體更縮進薄薄的被單裡面,只能確認除了腦袋露在外面以外,沒有任何肌膚被看見。

黃悲拉過一張椅子,就那麼坐在距離她兩步的床腳邊,用一種奇特的目光審視著她,臉上掛著一對愈來愈深的酒窩,好像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物一樣地直望著她笑。

胡行樂很快淋浴完畢,穿妥了衣服走了出來,模樣很是著急,頭髮甚至還滴著水。

他忙亂地抹了抹臉,套上鞋襪便要趕著離開,也沒有望向趙頗黎一眼。

黃悲笑嘻嘻地問:「阿樂,你把我叫來,這麼就想走了?」

胡行樂煩躁地回道:「少囉嗦,欠的這個人情,下回再還你!」然後如常照例往床頭櫃扔了張鈔票當住宿的小費,便急匆匆提了公事包,旋風一般走了出去。

趙頗黎傻在當場,因為胡行樂要走人,卻連一句話也沒有對她說,更沒有再瞧她一眼。

她忽然覺得有些受傷。

調酒師黃悲仍然坐在那兒,不變的笑臉面對著她,嘲弄似地就那麼打量著她狼狽地困在床上的樣子。

趙頗黎身無寸縷,她的浴袍雖然就扔在地板上,好像也不是很髒,但要穿上浴袍就得經過小黃身邊,而這個嘻皮笑臉的調酒師僅僅瞥了那堆白色的棉製衣料一眼,又轉頭看著尷尬地坐在床上的她。

她又羞又忿,還覺得自己很是丟臉,竟然被情人扔在床上,還在房裡多個怪裡怪氣的觀眾就這麼盯著!

忽然間,黃悲開口道:「妳幾歲了?」

「我卅了,噢……過年之後,算卅一歲了。」趙頗黎不由自主地回答,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怎麼自己就那麼誠實呢?

「哦,趙玻璃,原來妳年紀這麼大了?」

「我叫『頗黎』,別自來熟還亂喊人。」

「『頗黎』不就是『玻璃』?」他笑著說,竟然學起她的口吻,捏著嗓子道:「這名字是『玻璃』的意思,我爸爸取名的時候,說我的眼睛顏色比較淺……」

「你!」趙頗黎脹紅臉:「那天你偷聽我們說話!」

見她的臉色變化不定、由青變白又變紅的模樣,黃悲「噗哧」一笑,然後轉而為不可遏抑的大笑。

「你笑什麼?」趙頗黎羞怒地說:「我還沒笑你呢,叫什麼『黃杯』,還自稱什麼『小黃』,怎樣都難聽得要死,既然是調酒師,乾脆就取名為『黃湯』不是更好——」

黃悲一愣,微笑著說:「我的名字是悲慘的『悲』,而不是酒杯的杯,記住了。」

趙頗黎對這個嘻皮笑臉的男人沒有好感,在他面前似乎自己總會出點醜,讓她覺得自己很是難堪。

黃悲說:「妳別怪我,酒吧裡面沒事幹的時候,我就聽聽牆角,跟酒客打好關係,不然可無聊死了。」

趙頗黎控訴地瞪著他,忿忿地說:「那天你明明可以幫我……」

黃悲又笑了:「我這兒只有男人的衣服,尺寸大概妳也穿不下,哪有可能借妳……況且,阿樂也不需要我幫忙。」他用一種深思的目光望著她,忍不住呵呵笑道:「妳這人莫不是有暴露狂?我說呀,妳的胸部沒遮好,剛剛都給我看光了。」

趙頗黎一低頭,發現被單露了一角,連忙羞赧地遮住自己的春光。

「妳是我見過最好玩的女人,真有趣。」黃悲搖了搖頭,又說:「明天早上送洗的衣服會送過來,不用擔心,妳好好休息吧。」便起身離去,將房門帶上。

趙頗黎有點緊張,直到確認那人真的走了,纔起身套上浴袍。

半夜時分,她想著突然離開的胡行樂,忽然有種悵惘的寂寞感覺。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好幾次,她拿起手機,很想要撥電話給臨時走了的胡行樂,覺得有些什麼事情要問他,或者是想說些什麼,可是又想起「約法三章」的第一條「不多嘴」和第三條「不打擾各自的日常生活」,還是忍著壓抑了滿心的憂慮。

忽地,她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原來胡行樂匆促離開的時候,竟把他重要的筆記型電腦留在了酒店房間,並沒有隨身帶走。

(待續)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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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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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iff Bear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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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與酒吧
2012/01/13 18:34
小黃也在一樓餐廳服務嗎?兩人用餐談話還沒有去地下室調酒吧坐。或許熊想太多了…
Rosy(rosylovesyou) 於 2012-01-14 00:31 回覆:

您真細心,其實這部分的內容不是錯誤,而是設計的橋段,和後面的發展有關聯,所以很多漏洞串在一起,整體是個局。

趙頗黎沒看清楚,用我自己寫的一段來說:人隔著玻璃看紅塵紛擾,好像什麼都會霧化朦朧了是吧?


天路(今日當如何)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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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揭密
2012/01/11 16:42
就是想知道這個自大的男人,
裝些啥天大怪事在筆電裡......!
Rosy(rosylovesyou) 於 2012-01-13 00:48 回覆:
其實答案很簡單,後面慢慢揭曉。